第 17 章
沈凡玟在大礼堂门口等了好一会,才看到了姐姐的身影。
“姐!我在这!”
大男孩主动跑到姐姐身边,近了才发现姐姐旁边还有个看上去有点面善的人,疑惑地眨了眨眼。
“姐,这是你朋友嘛?你好,我们是不是在小的时候见过啊,怎么这么眼熟。”
陈亦可倒是先记起了这个热心阳光的男孩,笑着提醒道:“机场,我们是同一班飞机。”
“啊!姐姐是你啊。”沈凡玟惊喜地瞪大眼,又跟面露疑惑的亲姐姐解释道,“姐你还记得机场那个大红波□□人吗,就是当时要不是你及时抓住我的行李箱就会撞上的那个。哦对,你可能戴了帽子没注意看。”
“那个蓝色鸭舌帽是你啊?”陈亦可侧过脸来惊奇地打量,当时自己还以为沈麋是个倨傲高冷的小男生,结果现在看来就只是一个社恐乖巧的小姑娘嘛。
早知道,早知道的话,当时就应该抬头多看几眼的。
沈麋懊悔不已,捏了捏手指,低声道:“嗯。”
“小孩,谢谢你哦。”
这会得到的不再是冷淡的颔首,而是有些腼腆害羞的笑,“姐姐。”
陈亦可放开了沈麋的胳膊,若有所思地说道,“其实除了机场那一次,我们还见过一次。”
当沈麋还在仔细回想的时候,陈亦可依照那天的情形轻轻撞了撞沈麋的肩膀,然后握上那记忆中瘦削的肩头,满含笑意,“在c大。”
“小孩,我们很有缘分哦。”
是去老师办公室拿安安的资料那天,沈麋舔了舔唇,觉得这是上天在一次又一次地把机会送到她面前,却被她一次又一次地错过。
如果没有前几天那一次于两人而言都有点突然的见面,她可能还会接着错过。
心生庆幸,沈麋任由那温热的手掌握住肩头,这回不再逃也似的避开,“是啊,陈亦可,我们很有缘。”
成熟知性的女人愣了愣,然后捏捏小孩的脸颊,“没大没小的,你该叫我什么不知道啊。”瞥了已经呆住的沈凡玟一眼,压低声音凑近了叫道,“弟弟在,我给你留点当姐姐的面子。乖女儿。”
沈麋把女人的柔荑拉下来握住,转头跟沈凡玟说道:“时间差不多了,进去吧。”
陈亦可和沈凡玟坐到了家属席位。
按捺不住好奇的沈凡玟:“姐姐,你是怎么和我姐认识的啊?”
在沈凡玟的印象中,沈麋已经很久没有认识新的朋友了,更不要说陈亦可和沈麋的年龄相差得还有点大。
“网上认识的。”陈亦可模模糊糊地答道,看着坐到前排还时不时往后看几眼的小孩,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你姐姐从小就这么优秀吗?”
沈凡玟一提起姐姐就两眼放光,止不住地点头道:“嗯嗯,姐一直是我的榜样,我们全家都以她为荣。哦对了,我们家书房的两面墙满满都是姐姐的奖状,我还拍了照片的,你要看吗。”
沈凡玟有一个专门的加密相册,全是关于姐姐沈麋的照片,实打实的姐控一枚。
一边跟陈亦可分享,一边还不忘给自家姐姐打补丁,“姐姐的朋友很少,能带给家人认识的朋友就更少了。”
“其实小麋只是看上去不好接触,实际上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不,姐姐实际上也不好接触。
沈凡玟砸吧砸吧嘴,还是将姐姐小时候因为早慧又毒舌、弄哭了不少同龄人的事情咽下去。赞同着说道:“嗯,姐之前没这么内向。”
颁奖大会结束后,沈麋因为获得了少见的金奖断层第一,身边站着不少领导老师合照,还被媒体着重“照顾”想要获得独家采访。
李老师尽可能地帮忙拦下了不少。
但是围上来的人实在太多了,一个李老师根本拦不了多少,吵杂热闹的环境导致沈麋愈发不适,最后整张脸都白了,鼻尖也浮上一点虚汗。
知晓内情的沈凡玟着急地跑进人群帮着一起拦住,“姐姐,亦可姐在那边,你过去跟她走。”
接到沈麋的陈亦可凭着几次追星经验,带着沈麋顺利离开,找了个无人的安静角落休息。
看到病弱苍白的小孩,陈亦可敛眉揽住她的腰扶着,“你还好吧?”
“没事。”沈麋反复深吸吐气,好将那点心悸压下去,鼻尖嗅着好闻的香味,缓缓眯起眼依赖地靠了靠,“人太多,有点缺氧。”
陈亦可背靠着墙,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那毛茸茸的后脑勺,一边安抚着小孩,一边骂道:“那些人真的是太过分了,都只顾着自己的利益。”
“嗯。”沈麋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想要慢慢地环住那纤细的腰肢,指尖划过一层薄薄的衣料,惹来对方敏感地一缩。
陈亦可拍了拍她,“痒。”
“是不是好多了?打个电话跟老师说一声。对了,还有小凡,都这么晚了。”
想跟你多待一会。
沈麋迟疑了几秒,还是放开了陈亦可往后退两步。
女人很是自然地半依在墙上,阴影打在慵懒妩媚的眉眼上,紫色的发丝在黑暗里看不出来颜色,有几分凌乱地披在两侧,红色西服裙勾勒出成熟性感的女性躯体。
像是神话里的女神,危险又迷人。
沈麋恍惚间听到了剧烈的心脏跳动声,来自刚刚平静下来的胸腔,实在是跳得太厉害了,吓得人急忙抬手捂住,生怕它跳出来唐突了佳人。
“又不舒服了?”陈亦可注意到了,上前想要察看。
沈麋迭生否认,“没有,我去打电话。”
看着那逃也似的仓皇背影,陈亦可奇怪地歪了歪脑袋,而后借着玻璃好生整理起头发。
不一会,行色匆匆的李老师带来了沈凡玟。
“下次见咯,小麋。”陈亦可冲沈麋招了招手,笑意盈盈。
“下次见。”
第二天本届物理竞赛彻底结束,下午沈麋被李老师亲自送回了家,还不忘嘱咐一句。
“沈麋同学,这次国家队集训营的地址在京城,老师不能够及时照料你们入选的同学。不过有什么老师帮得上忙的一定要跟老师说。”
“好。”
鉴于有在双节之前回京城的打算,沈氏姐弟月底就会离开,再加上赛程的原因指不定明年什么时候才会回c市,他们这几天就一直待在陈老家。
沈麋抽空去了心理诊所。
“唔,好久不见了。”张医生穿着私服坐在办公室,今天原本是她的休息时间。
沈麋冷淡着脸坐在张医生的对面,点头问好,“好久不见。”
“不用这么防备我。”张医生笑着将两只手放到桌面上,“我只是单纯地想了解一下我的病人最近的情况。”
“毕竟就算我不同意你回到那个环境,你也已经决定要回京城了不是吗?数理国家级集训营一般只会在京城,这个早在你当初参加竞赛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好了。”
张医生赞许地点了点头,看着沈麋几乎是毫无变化的表情,接着说道,“看来这就是你给自己安排的心理疗程,很不错。”
“不过,不会操之过急了吗。”
“安安的生日快到了,我要在这之前准备好礼物。”提到安安,沈麋柔和了脸庞,慢慢地说道,“谁都可以忘记,但是我不可以。”
因为安安死在她的面前,她最好的朋友,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患上了抑郁症跳楼自杀。
14年12月1日,她和安安一起取得了数学国赛金奖前五十。
15年1月1日,她和安安一起跨年,安安还亲手给她做了生日蛋糕。
15年1月28日,她和安安进入国家集训营,竞争亚队世队的名额。
15年3月1日,安安跳楼自杀,死在她面前。
在安安出事之后,沈麋就一直像是着了魔一般反反复复地回溯。在被强制使用药物治疗后记忆力就减弱了,甚至连小时候和安安之间具体发生的事情都在逐渐忘记。
所以沈麋不肯再吃药,但情况并没有好转,她会猛地发现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能一笔一划记下来,尽管有时候会忘了本子藏在哪。
那段时间沈麋活得很痛苦。
“你没有忘记。”张医生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只是太痛苦了,激活了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但是记忆没有消失,它还在那。”
沈麋只是淡淡地回道:“我要回京城,去安安死的地方,去找到她所接触过的人,我要知道我最好的朋友承受过什么痛苦折磨。”
“我不会像他们一样逃避。”
“那就祝你好运。”
当沈麋从诊所走出来的时候,骄阳挂空,阳光很是刺眼睛。
短发的病弱少女眯了眯眼睛,忽然之间很想很想见到陈亦可,见不到就会想哭的那种。
一条糖糖乐:下午有空出来玩不?我订了密室,缺几个人
买小米吗:陈亦可在吗?
一条糖糖乐:她在啊,明天就上班了,最后一天的潇洒
一条糖糖乐:听说你有个弟弟,一起叫过来吧
买小米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