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宿命对决（三十二）
“谢了。”
影老忽然朝老者拱手，此举也是打断了九华的说话。
见影老平复，九华道：“影老，你依旧还是回去酆都坐镇吧。”
影老微怔了一下，随即转头看了一眼此时圣殿那边的情况，双眸之中露出了一抹不舍。
这个时候，老者又说话了：“回去吧，回去才是真正在帮他，他们两个这一战，你看不懂，切忌不要好高骛远。”
闻言，影老缓缓点头，然后朝着九华躬身拱手：“老奴告退。”
说罢，他目光看向老者，朝老者点了下头，然后便是离开了天庭。
目送影老离开后，九华看了老者一眼：“七哥，有一个问题我想不通。”
“先说说看，但是我未必能给你答案，不是不想，或许也不是我不知道。”
九华沉吟了一下，不是不想，也不是不知道，但又未必能，那就是说，老者其实是知晓的，但却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
思索了一下，九华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他做出这些安排，就是不想让我们卷进来，可他为什么要重楼把佑叔的尸首带回来？”
“那件事发生之时，正是他接近离开我那空间之时，其实那个时候，他早就已经能自由进出我所在那空间，可他偏偏选择了在这件事发生之时，一开始我也没想明白，直到我出手想帮他抹去天水寒留在他身上的暗手之时，我心中便有了猜测，加上这几月他与天水寒之间的交谈到我现身，混沌与造化还有刚刚这个影老，我也方才明白他的打算。”说完，老者又一次放开了对于李宸留在那空间之中那道金色光芒的禁锢，目光也是落在了正与天水寒交手的李宸身上。
而九华因为他刚刚这一番话，也是陷入了思索之中，不等九华回神，老者又开口道：“我本以为，他这一手是紫皇帝经之故，可依旧还是猜错了。”
说着，他露出了一个略显自嘲又饱含欣慰的笑容，再一次将那金色光芒收回体内，禁锢了起来。
九华因为陷入短暂思索之故，倒是没有察觉到他这些举动，回神之际，恰好听见他最后那句“猜错了”，不由疑惑出声：“猜错了？什么猜错了？”
“没什么。”老者微微一笑，然后道：“他离开我那空间，回到圣界东域，以当时他让混沌所做那些举动，应该是打算在东域驻留一些时间的，可事实却是，他回到圣界便直接启程，回了酆都之地，就是与混沌之间的信息共享，也都是在路上完成的。”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远比我们想到的还要大？”
老者点头，继续道：“如果不是情势已经到了很危急，让他不得不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要做出抉择的情况下，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他不会这么快就与天水寒碰面的。”
“是。”九华目光一闪，眼神中透出满满的骄傲：“坤斌这边虽然彻底吸收完了酆都之地的传承，可要彻底消化这些传承，这点时间远远不够，他在东北两域的布局，表面看起来只是一举两得，一是为了消耗圣殿麾下那些鹰犬爪牙，二便是为了磨砺己方人手，要做到这两点，别说是他，换成我们任何一人都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做到，他真的跟以前很不一样了，明明我们依旧还是很了解他，可我们了解的真的是现在的他吗？可他不再是他却依旧是他，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吗？他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这哪里是没让人失望？是远远超出我们所有人的期望。”老者连连点头，目光又一次回到了李宸的身上。
“七哥，当初既然你们决定以我与他为饵布局，为何又不让我与他之间互通有无？”
此言一出，老者不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又缓缓吐出，沉吟了一下之后，方才缓缓道：“这局，让你承受了轮回万世之苦，可是八妹，我们几个做兄长的，尤其是老大与二姐，所承受的远要比你想像的还要多，在这局当中，我们的确对不起你，但最对不起的，是他。”
此言一出，九华双眸先是一滞，随即便隐隐明白了什么，郑重点头道：“我不觉得苦，至少，轮回万世之后，如今的一切都是我当初所期盼的。”
闻言，老者眼中闪出了不忍之色，他暗自叹息了一声，思索了一下之后，他眼神便是变得坚定了起来，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道：“他也轮回了万世。”
“什么？”这句话，让九华心脏没来由的一痛，她难以置信，足足楞了好几个呼吸，抽了几下鼻子之后，双唇颤抖着问道：“他不是分魂转世吗？怎么会……”
说到后面，只见她嘴在动，却是听不见任何声音。
老者再一次发出了一声长叹，他知道，关于九华与李宸转世一事，本就是破绽百出，可这些破绽，都被九华以一个理由全部掩盖了过去。
这理由便是：无论她与李宸转世一事具体为何样？这件事对他们所布之局至关重要，对这玄黄世界也是如此，换句话说，这些破绽，是布局着故意留给敌人看的。
所以，这些破绽，她不是没有发现，而是故意视而不见。
“他是分魂转世，但并不是每一道分魂都是在同一时间转世，天水寒手中属于他的轮回气息，也是老大与二姐授意，让我故意留了一个空子给天水寒钻。”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他的轮回气息主动送给天水寒。”
“为了完成布局，更是为了破局。”面对九华的质问，老者并没有逃避，哪怕此时九华看他的眼神，透着让他背脊都要发凉的冰冷，他也是选择了与九华对视。
两人就这般对视了足有一刻，最终还是九华心先软了：“毕竟是我们自己同意了的，如今却要怪你们，于你们也不公平，更非我心中所愿，何况，我得到了我所有想要的，可是……为什么，我明明知道不该怪你们，为什么不敢更不该恨你们，可我就是怪你们了，也恨你们。”
“怪也好，恨也罢，我们都接受，这是包括老大、二姐以及另外几个兄长让我转述你们的话，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他转世的每一次，包括这一世，他的父母亲人，都没能陪伴他成长，而且，每一世的父母亲人都是受尽冤屈而亡。”
“你们……为什么？”九华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玉手捂住自己胸口，恨恨地看着老者。
老者眼眶也是出现了一抹雾气，他也是直直看着九华，缓缓摇头：“不是我们安排的，这些更不可能是我们这布局中的任何一环，我们为什么要布局？因为我们要破局，我们破的又是什么局？谁的局？自然是敌人的，易地而处，你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敌人完成他的布局，然后来打败你，覆灭你吗？我只能告诉你，他所经历的一切，我们都知道，而且，不但有能力阻止，更有能力改变，但是我们没有，也不能，在他与你这万世轮回之中，我们足足经历万世失败，才终于是等到这一世的他，这便是我目前唯一能够告诉你，关于这局的所有信息，至于其它的，等他归来再说，你现在还愿意听我与你讲关于洪荒的信息吗？你还听得进去吗？”
九华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接着，捂住胸口的玉手顺势扬起，抹去自己眼中滑落而出的泪水，然后转过头去，目光投在她心上唯一那人身上，没有去理会那老者。
老者知道，他刚刚所说那一切，对于九华是多么的残忍，他也是没办法，与李宸见面之时，他能明显感觉到李宸内心的那种埋怨之意。
这些话，他不能直接告诉李宸，在玄黄世界内，有资格知晓这些的，除了李宸、九华，便只有混沌与造化。
排除李宸，看似他还有三个选择，实际上，他只有一个选择。
因为只要他选择的不是九华，那么，与选择李宸又有何区别？
恰恰李宸，在这场宿命纠缠终结之前，他什么都不能说。
而现在九华一切的反应，都在他预料之中，九华不理他，那他等着便是。
这一等，半个月时间过去了。
接着半月又半月，周而复始，一晃，半年时间过去了。
在这半年内，九华目光从未从李宸身上挪开过，终于，在半年后的某一天，九华开口了：“我不止想知道洪荒，还想知道放逐之地。”
听到九华声音，老者顿时松了口气，哪怕九华语气是那般冰冷，但至少开口了。
要知道，这半年，他也并不好过，痛苦的不能，而是不能。
不能，不是没有能力，而是有改变一切的能力，却不能去改变。
就在老者长长舒了口气，准备开口之际，圣殿那边却是发生了变化。
而这变化，却是代他回答了九华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