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青岚看着忿忿不平的店小二，想起昨日他吞吐之色，今日却有点口不择言，不由奇怪地问道：“哦，此话怎讲？”
“天子脚下都有人做出这种欺男霸女的勾当来？你说这个世界还能安泰到哪里去？”
听店小二如此说，青岚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此刻街上早已嚷成一片。
青岚再定睛一看，看到丑姑娘娘那张因疼痛而扭曲变形的脸，不由地愤慨叹气，“这人怎么能这么嚣张？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做出这种苟且之事，不怕招惹官非吗？”
店小二冷笑一声道：“招惹官非？！如果真能帮女帝找到宠妃，不但能获千金，说不定还能加官晋爵。这种情况之下，谁还怕它什么官非？”
青岚的脸一黑，“那还有王法吗？”
“王法？！”店小二不禁扑哧一笑：“王法都是对平民老百姓而言的。对那些高官贵族有什么用？
就拿这件事来说，如果走失的是一位普通人家的少爷，报个官府闹一阵也就消停了。可这次偏偏走失的是女帝最宠爱的面首！那可不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再说平常老百姓的命怎么能跟这些王族贵族的人相提并论？”
青岚脸上早已乌云惨淡，“女帝面首的命是命；平常老百姓的命难道不是命吗？为什么要牺牲别人的命来换他的命？”
店小二心平气和道：“自古就是如此。我们平常老百姓的命就是贱如草芥。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这群人就整天这般乌烟瘴气地闹无非是想在女帝面前卖个好领些赏银或许还能封官加爵呢！”
听完店小二的陈述，青岚怀中的纸片人忍不住愤恨道：“真是贫贱人命不如狗啊！”
青岚不由地叹口气，忧色匆匆继续开口道：“倾城国自古好男色，当今女帝尤甚。从上至下，无论名门望族还是寻常百姓，为博美人一笑，大都一抛千金。国力早大不如以前；国库亏空得厉害，黎明百姓苦不堪言。如今尚无战乱还好，如果邻国一旦发动战争，倾城国恐怕黎明百姓难以有安生日子过了。”
店小二提着铜壶顺手往青岚的杯子里倒了些水，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
这时，丑姑娘与他们更是撕扯不清，阵仗越闹越大，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白脸男人见势不妙，怕多生事端。
他俩眼咕噜噜一转立刻改变了策略。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是不行了。
怀柔政策倒是可以试一试。
他整理一下衣衫，上前一步，握拳轻咳一声。
白脸男人对着壮汉使了一个眼色，便让其退了下去。
他站在人群中央振臂一挥，义正言辞道：“近日猫又山邪佞频频作怪，惹得圣上寝食难安；惹得黎民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咱们这些做百姓的，生在天子脚下，必有一分报国之心一分替黎民百姓解忧之心才可以。丑姑娘，你说是不是？”
满面泪花的丑姑娘摆脱了壮汉的束缚慌忙起身一把搂住身旁的漂亮弟弟，十分惶恐地看着这个长相斯文却十分奸猾的男子。
她一时弄不清他言语中的意图，只道他说话的意思是不错的，只能茫然地点点头。
白脸男人显然对自己的巧舌如簧相当满意，便继续振振有词道：“丑姑娘，不是我说你。你的格局真的就小了！你牺牲一下自己牺牲一下你弟弟又怎么了？咱们做臣子做百姓的，为帝分忧不是分内之事嘛？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公德心呢？想必这个少年也是愿意的。他是愿意引出妖孽来的嘛！”
然而漂亮弟弟除了在丑姑娘的怀里瑟瑟发抖，什么也说不清楚，只会一一啊啊地乱叫。
丑姑娘咬了咬唇，一时不好辩驳，只能木木地答道：“我弟弟什么也不懂。他不会的”
街上，那个凶狠的大汉此刻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公德心呢？大家伙也是想为民除害；想洛市早日恢复太平。你一个小姑娘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我们只是让你弟去做个诱饵又不是让他去送死？你怎么能这么妨碍我们呢？”
“就是就是。你这人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两人话音刚落，先是一些稀稀拉拉地附和几句，后来逐渐一群人随声附和。
最后丑姑娘变成了那个众矢之的，罪魁祸首一般。
这些人的话初听有些道理；凛然大义的，可细细想来却全无道理。
如果他们真如自己所说的那么伟大，怎么不自己去扮诱饵却平白无故牺牲一个小男孩的性命呢？
白脸男子每说一句就剜一眼丑姑娘，看得丑姑娘脸红耳热，羞愤难当。
好在丑姑娘只是丑，但并不是蠢。
她努力擦去不争气掉落下来的泪水，正面刚道：“我一介……小女子保家卫国从来不是我的责任。平民老百姓生如蝼蚁。我们只不过想好好在这个世上活着。这有错吗？”
街上众人顿时一片安静。
她的话实属不好反驳。
丑姑娘紧接着冷笑一声，“严秀才你也不要不欺负我不识字。衙门口的悬赏告示我不是不知道。你们是想去赚赏银还是想去为民除害呢？既然是贪公家的赏银，我和我弟弟就不掺你这趟浑水了！”
丑姑娘的话一下就戳中他的痛脚；刺痛了他那颗阴暗自私的心。
严秀才立刻暴跳如雷指着她鼻子狠狠骂道：“你这个丑八怪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丑姑娘目光如炬，毫无怯意：“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严秀才此刻脸一阵红一阵白，一时不好找出反驳的借口。
最后他冷笑一声，瞬间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来。
严秀才话锋一转道：“你这个丑姑娘想来在这个街上也晃荡了好几年！我们从未见过你有过什么弟弟？怎么突然跟一个如此美貌少年郎在一块了？”
丑姑娘涨红了脸，“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位青年卷了卷袖子不咸不淡道：“如果你没有蛊惑人心的法子，谁见了你不跑？怎么会有这么个美貌弟弟？我想怕不是你就是那个诱拐美貌少年郎的妖精吧！”
丑姑娘气火攻心，“你你含血喷人！”
“我含血喷人？那你跟我解释解释你这个弟弟是怎么来的啊？”
这位饱读诗书的秀才每说一句话就上前戳一下丑姑娘的肩膀，气焰之嚣张；面目之狰狞，看得青岚眉头紧皱，咬牙切齿，真想一拳就帮着这个家伙给灭了。
偏偏此刻，店小二幽幽地说了一句，“这么说来也不全无道理！”
青岚回头看了店小二一眼，寒光一现，逼得店小二往后退了退。
她垂下眸缓缓卷起袖子，轻声问道：“你们何以如此揣测一个姑娘？丑又不是她的错。”
店小二咽了咽口水解释道，“客官你有所不知，这个丑姑娘以前周遭都没有男人敢靠近她。整日阴阴测测，自说自话，神神叨叨。忽而有这么一个美貌少年天天跟其左右。不就是很奇怪的嘛？这也不能怪我们多想啊！”
青岚道：“也许人家长得丑却有一颗善良的心。总有人透过粗陋的外表看见人美好的心灵吧！我不相信世人都这么肤浅？”
店小二无语片刻，道：“我读书少，人肤浅。你说得我无法体会。”
那位严秀又站在人群中央，振臂高呼：“你有证据证明你不是吗？如果没有，大家伙先帮他们扭送到衙门口，听青天大老爷的发落。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
丑姑娘道：“你们有什么理由平白无故抓我！我丑我有错吗？长相是爹妈给的。又不是我自愿长成这样的。你们凭什么这么污蔑我！救命啊救命啊！”
店小二提铜壶的手都在颤抖，“完了完了！如果被这些人带走，后果不堪设想！小命都难保！”
一向埋头睡觉不问世事的纸片人此刻都听不下去了。
它趴在青岚的怀里不停地挥舞着自己的小胳膊，“气死我了气死”
纸片人话还未说完，青岚脚尖一点便从窗户口轻快地飞了出去。
她飘落在那道貌岸然的严秀才面前，顺势朝着唧唧歪歪满嘴喷粪又异常蹦跶的人的胸口就是一脚。
而那边正戳人戳得痛快的严秀才惨叫一声，捂着胸口一屁股跌倒在地上，只觉口腔一阵甜腥，吐出一口血来。
青岚速度太快，众人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怎么回事，严秀才便已跌坐在地，胸口气闷，口吐鲜血。
严秀才瞪大眼睛，惊恐万状地看着站在他面前长相娇俏可人笑意涟涟的粉衣女子。
青岚十分嫌恶地看了一眼地面上的龌蹉男子一眼，回转身，挡在了丑姑娘身前，柔声问道：“你们没事吧？”
丑姑娘惊魂未定，懵然地点点头，“我们没事。”
“那好！饿了吗？走，我请你吃肉包子去”
丑姑娘的目光越过青岚的肩头，看了地上的严秀才一眼，迟疑：“这”脸上有担忧之色。
青岚笑眯眯地看向丑姑娘，柔声道：“不用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