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穿过来这么久，“杨絮”这个名字从没有被人提起过。
就好像“杨絮”真的只是上辈子的事。
但今天蒋成功的话让杨絮心头一跳，仿佛拉回了遥远的上辈子。
沈力喊“杨絮”这个名字？为什么？杨絮太困惑了，他想不通。
能想到的两个可能性，要么是这个世界有个叫杨絮的跟沈力认识，要么就是沈力……
想到这里，杨絮没再往下想，他带着疑惑看向忙活的沈力。
仔细想想，好像沈力从来都没有叫过他“林若水”，哪怕是“小水”、“若水”这样比较亲昵的称呼也没有叫过。
杨絮聚精会神盯着沈力，他必须得问问他，但考虑有其他人在，只能另找机会。
屋里屋外收拾得很干净，为表示感谢，晚上的时候，沈力弄了几个菜，整了两瓶白酒和烟。
气氛不错，难得的放松。
杨絮来这第一次喝酒，他仰头把碗底的酒一饮而尽。
“喝这么猛干什么？”沈力担心地看他，“别再喝了，喝醉的滋味可不好受。”
杨絮瞥他一眼，拿起酒瓶又往碗里倒了点。
张明远“啧”一声，“要倒就倒满，你这点喂家雀呢。”他拿过酒瓶，“来来来我给你倒，你昨天受了惊吓，喝酒压压惊。”
杨絮可没有酒瘾，他也不想让自己醉，果断把碗拿开，“劝酒属于缺德。”
张明远嘴角抽抽，正要说点什么，沈力开了口，“张明远，他喝不少了，你要是再给他倒，别怪我翻脸。”
“我也就说说，你看你还急眼了。”张明远把酒瓶拿过来。
方文明把碗递了过去，“给我满上，我不嫌你缺德。”
张明远眼一瞪，“我还真就不给你倒了，你自己喝多少了，心里没数啊。”
“你管我喝多少，今儿沈力和林若水请客，”方文明说着问光吃不喝的蒋成功，“是不是小结巴？”
蒋成功吃着花生米点点头。
单红军明早还要去县城开会学习，所以他坐了没一会就走了，张明远他们一直喝到很晚才离开。
原本热闹的屋里静了下来，昏黄的烛光微微地跳动着，有点醉意的杨絮坐在床边发呆。
沈力把桌子收拾干净，往搪瓷缸里倒了水，“来，喝口水。”
杨絮捏捏眉心，没接，抬起眼看着沈力。
“怎么？要我喂你？”沈力没察觉出他的不对劲，笑着打趣，把搪瓷缸往杨絮嘴边送了送。
眩晕感让杨絮无法集中精神，喝了两口水，拍拍自己旁边，“你过来坐，我有事问你。”
沈力放下搪瓷缸，坐到了杨絮旁边，看着醉意熏熏的杨絮，心疼地说：“酒量差还非要喝，找罪受。”
杨絮看着沈力，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皱了皱眉。
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原因，他怎么觉得沈力就是姜颂啊。
目光移开，杨絮晃晃脑袋，想着蒋成功的话，又想着该怎么问出口。
“是不是难受？”沈力看他表情不太好，站起身，弯腰凑近关切地问，“想吐？”他拿了洗脸盆过来，“吐这里。”
杨絮推开面前的脸盆，下一刻手拉住了沈力的手腕，抬眼对上他关心的眼神，晕晕地问，“你是谁？”
沈力眼中闪过一丝波动，把脸盆放下，扶住杨絮，由着他抓着手腕，语气轻松，“你说我是谁？”
杨絮的视线追着他看，“我问你。”他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垂下眼眸，用这副乖乖软软的样子骂，“你他妈怎么还问起我来了。”
沈力觉得杨絮醉的不轻，把他往怀里揽了揽，防止他歪倒。
“你回答我啊。”杨絮抬头，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近距离的沈力，又问，“杨絮是谁？”
沈力眸色一滞。
大脑飞速运转，猜测着难道是杨絮知道了，他敛了敛心神，唇边微扯，“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
“才两个。”杨絮松开沈力的手腕，伸了个二，下一刻又慌忙握住，恐怕他跑了似的。
这么一下戳沈力笑点，他短促一笑。
“你笑什么？”杨絮不高兴了，他认为这是很严肃的问题，“你想挨揍？”
沈力认识杨絮这么多年，虽然跟他交集不多，还被外界评为不可能和好死对头第一名，但是，这个人太让他喜欢了，哪怕是这么一句话，他都喜欢。
“嗯。”他应。
杨絮愣了愣，头晕地厉害，他闭了闭眼睛。
“你这个样子就别再说话了，睡觉好不好？”沈力起身要铺床。
杨絮拉住他的手腕不放，“你还没回答我呢。”他睁眼又看沈力，眼睛里的探究更加明显，“你今天喊杨絮这个名字了，他是谁？”
果然还是被蒋成功听见了，沈力这下明白杨絮为什么会问他了，而他也已经想好了如何答复。
“我什么时候喊杨絮了？”没有比装傻更好的回复了。
杨絮呆住，眉头皱皱，像是对沈力说，又像是喃喃自语，“成功说你喊了，难道他听错了？”
“他那小子整天犯迷糊，指不定耳朵突然短路乱听一通。”沈力表情没有丝毫的让人怀疑他是乱说一通。
杨絮的眼神有点迷离，表情有点迷茫，许是醉的缘故，看起来特别呆。
沈力忍笑，在他还没缓过神之前岔了话题，“要不要再喝点水？”
杨絮发出一个“嗯”来，下一刻低头，吐了。
沈力优越的五官瞬间皱起，他的裤脚、鞋子上全是，酒精混合着食物发酵的气味一下子涌进了鼻子里，弥漫整间屋子。
但他顾不上自己，杨絮吐的可怜，沈力慌忙拿了毛巾还有洗脸盆过来。
等吐不出来东西了，杨絮才觉得舒坦，由着沈力给他擦嘴巴，晕晕乎乎地抬抬眼皮，好一会儿，双唇微动喊了声“姜颂。”
这两个字非常的轻，轻到一个不留神就会错过。
沈力整个人定住，擦拭地动作微顿，不由喉结滚了滚，这个时候，他真的很想告诉他，我就是姜颂，我也穿越了。
可最终沈力只是张了张嘴，没发出声来。他承认自己胆小，他怕万一说出了，跟杨絮又恢复到以前“死对头”的关系。
杨絮这会子又开始眩晕的厉害，这个年代的高粱酒真是折腾人，胃里也开始不舒服，但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了，他随意地往床上一歪，想要缓解这份天旋地转胃里翻腾。
“又难受了？”沈力回神，连忙倒了水给杨絮漱口，又递上温开水让他喝点。
杨絮不想动弹，连眼睛都睁不开，歪在那蜷缩起来，双手祈祷似的放在额头边，满身披着酒味，每个细胞都像是被浸泡在酒里，他意识渐渐混沌。
“杨絮，杨絮……”
迷糊之间，杨絮听见了有人喊他的名字，他想要睁开眼看看喊他的是不是沈力，但眼皮却像是被黏住，而且意识很快陷入了沉睡。
桌上的蜡烛已经快要燃尽，沈力终于收拾干净，他打开了手电筒，吹灭蜡烛坐到了床上。
借着手电筒的光，沈力看着熟睡的杨絮，想着刚才他的问题，眼底的情绪错综复杂。
不管怎样，能这样跟杨絮睡在同一张床上，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甚至心平气和和颜悦色的说话，以前，他是姜颂的时候，想都不敢想。
他记得，杨絮被记者追问关于他的事，杨絮直接黑脸。
他记得，但凡他们俩出席同一活动，杨絮就不会到场。
他还记得，即使跟杨絮面对面的撞上了，杨絮也不拿正眼瞧他。
沈力挺郁闷的，他真记不起来到底哪里得罪了杨絮，还不知哪跟哪呢，就被曝出他和杨絮是掐的你死我活的敌人。
有营/销/号说他们俩因资源争夺问题，还有的说因经纪公司，更有的说因喜欢同一个女星。
沈力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说我是姜颂，知道你是杨絮，你会什么反应？”沈力躺下，喃喃着，“如果说我喜欢你，你又会是什么反应？”
旁边没有任何回应，沈力偏头看他，好一会儿，关掉手电筒睡了。
头疼、恶心，宿醉的后果。
凉水洗个脸，刷着牙杨絮又干呕，他快速漱口，准备找点可以止吐的东西。
回了屋，桌上多了几块薄荷糖和山楂，还有一缸子温度刚刚好的开水。
剥开一块糖放嘴里，杨絮捧着茶缸去找沈力，没别的，酒醒了，得接着昨天的问题。
“不是说了，是成功听错了。”沈力神色正常，淡定面对。
杨絮吃着糖飞起眼角瞥他，“那我这就把成功叫来问问。”
“行啊，去吧。”沈力掀开锅盖，水开了，他把擀的面条放锅里，边拿筷子搅动边说：“吃完面再去，要不然待会就糊了。”
肚腹空空，杨絮决定先吃面，他吃着面，对沈力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瞒着我？”
“有，多着呢，既然是秘密那肯定不能告诉。”沈力把煮好的水煮蛋剥好放杨絮碗里，勾了勾唇角。
杨絮嗤笑，吃了口面，冷不丁的冒出句，“穿书你知道吗？”
操！沈力瞳孔地震，刚要给点反应，就听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两人的动作都停下，齐齐看去。
当看到来人的样子，两人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