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保到的时候,虞雾落还在腹诽里为雷七鸣不平。
当一个人在出生入死里受到诽谤,不见得全是真的,也未必不能假装,所以虞雾落更想早点离开,去帮帮雷七兄也好,或者看清他的真面目。
没错。
祖父疑心重重,诸侯爷也各有说法,虞雾落不会固执已见,拿自己的直觉当结论。
但是她愿意为雷七兄洗清白,愿意为查明他身份而出力。
苗保走进来,虞雾落眼睛一亮:“苗伯,四平侯夫人有两个陪嫁,你见过他们的功夫是吗?”
苗保一愣,看看四平侯,四平侯神情悠然,苗保粗声大气的道:“是啊,他们是我父亲教出来的。”
虞雾落看出来苗保不敢相信四平侯知道了什么,但与她无关,苗保是祖父自京里带回家中,祖父不相信他就不会带回来,而苗保忠心不二,人人看得出来。
没有多问,虞雾落道:“请侯爷转告祖父,明天一早我就动身。”她的神情跃跃欲试,满意由衷而出。
眼前的情势看似比二月里出门的时候要好,其实换个角度,比二月里她出门时还要糟。
虞存在广阳城下主持,虞雾落已经向祖父说过,从此针对他的人多出来。
除去对帝位有野心的人,还有嫉妒祖父由此地位上升,眼红诸侯爷和将军们唯祖父马首是瞻。
顺兴郡王和庆昌郡王为什么擅自发兵,他们要的就是这个地位,京里朝廷不管用的时候,大家都听我的。
虞雾落出门的理由太充足了,为祖父为祖父为祖父,然后就是为雷七吗?
不不。
得讲道理。
她回家后就离待嫁不远,她还有一波凶险度不亚于帝位之争的江湖后患,她接下来为自己。
为长辈为自己,这些为自家的理由都说完,再就是为雷七兄为雷七兄为雷七兄。
虞雾落送四平侯到房门口,欣然里写着满满的心满意足。
四平侯一心促成虞五再次和雷七上路,确实有为正事的想法,私心呢,也相当的多。
可是他去见雷风机的路上,脑海里转动更多的是艺高人胆大。
佩服,佩服。他暗暗想着。
推开门:“老四,给老三传话,虞小五明天上路。”
雷风机心眼子贼多,早就把姐丈心思弄明白,嬉皮笑脸又来表现一下他的不服气:“四弟我也没有亲事,姐丈你要一碗水端平。”
四平侯耸耸肩头:“倘若老三登基,你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呢,到时候你不用太感谢姐丈,不用太感谢呵呵,”
这些日子一直在四平侯身边的雷风机,四平侯的心思瞒不过他,索性拉着雷风机一起商议。
雷风机也是天性平和:“不不,父亲不会答应三哥登基。”
“可你家再没志气,要被别人踩扁到底。好好想想吧,全国郡王不止一位,为什么不迎其它郡王家公子进京登基,”
雷风机屏气:“为什么?”
“因为瞧不起你家,认为你家好欺负。”四平侯厉声道。
雷风机硬生生被逼出一团恶气,他以为三哥落水失踪后,这恶气消失无踪,结果出来时比原来还多。
想想也是,倘若迎的是顺兴郡王府的三公子,庆昌郡王府的三公子,早就强势带兵进京,不但谁反对就打倒谁,而且一旦进京,没登基就把迎接的人看低。
说来说去,对方相中昭勇郡王府兵马不多,地势上出产不够富庶,平时为人较为圆滑保身。
一句话,好捏长揉圆。
雷风机就暂时同意姐丈做法,也因为姐丈这做法并不成熟,而没有告之父亲。
四平侯说完就走了,雷风机往门外看看,他防的还是虞存,哪怕他住城外军营,虞存住城里衙门,谨慎为上是雷四将军天生强项。
关上房门,雷风机吁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说实话,我家与帝位有份,是那一百来人里一份子。”
天色大亮,恢复进城的广阳城外官道上,挑着担子进城的百姓们见到周围军营比昨天更少一些,可见这个夜晚又徐徐退去一部分,继续对虞存赞不绝口。
过日子,重新充满期望。
来到城门上排队进城,空出大半个城门,百姓们也没有怨言。
很快有人过来,让排队的人目瞪口呆,他们看到面白端正的四平侯、英俊眉眼的平江侯、总是带着一团笑也带出狡黠的宁江侯、严肃的许昌侯、花白头发的太平侯,还有赵又林陈大人等人,簇拥着一个行衣打扮的男子,往城门上来。
乍一看还以为又出大事,有几声惊呼出来,好在很快有人压制住:“那是虞五,听说他一拔刀,天上月亮也要吓跑。”
“对对,都说虞五出力最大。”
年青男子此时在马上抱拳,向左右道:“列位长辈,我虞五这就去了,请送到这里吧。”
“不不,你这一去不知几时回来,我们再送送你。”
一行人去了,跟在最后的是两辆马车,第一辆马车里坐着红霞,第二辆马车里坐着两个健壮婆子。
在虞存的坚持之下,虞雾落带上两辆马车,一辆她睡,一辆供她洗漱等和装行李。
排队进城的百姓们有所明白:“虞五又去办大事了?”
“看来是这样。”
“有能耐的人,谁也留不住他啊。”
出城的一行人说说笑笑,毫不介意他们不断引起路人的惊讶,于是很快路过的人也知道虞五离开广阳城。
十里铺大家下马,太平侯年长,夺到送酒的资格,他实在喜欢虞小五,端着两碗酒过来,满面春风递来一碗:“小五啊,此去凌云多壮志,无须旁人许多言。我没什么可叮嘱的,你是好样的。”
虞雾落接过酒,与他相对一饮而尽。
赵又林等人也来敬酒,就听到又一辆马车声过来。
“祖父?”
虞雾落惊喜的说着,祖父还是来了。
祖父一开始说他不送行,他怕自己当众伤感被人笑话。
应该没忍住,还是来了。
太平侯哈哈大笑:“老虞,你哭几声我权当你给小五行程助兴。”
虞存狠狠瞪他一眼,见各人手里都拿着空酒碗,就没再给孙女儿递酒。
握住虞雾落的手,虞存一个不防备,老泪纵横:“小五啊,凡事小心。”
虞雾落自信的笑了笑,轻声道:“等我多找出几个隐藏的库房给祖父,祖父就可以救助更多的人。”
她看不下去祖父眼泪,又怕祖父伤感多了改变主意,轻轻推开祖父的手,后退几步拜下来,一连三拜过,虞雾落道:“祖父保重,各位保重。”
黑马通人性般的凑上来,虞雾落跳上马背,再对祖父回眸一笑,当先打马而去。
苗保带着两辆马车跟上。
一口气出去几里地,回首已看不到祖父等人身影,这距离也让祖父听不到什么,虞雾落高喝一声:“苗伯,护住马车。”
握马缰的手微一使力,黑马原地稳住,虞雾落往左右树林看去,厉声道:“虞五在此,给我滚出来!”
真听话似的,官道两边树林里跳出来十几个人,衣着有青有黄,唯一的共同点笑的嘚瑟。
焦黄肌肤的男子走上一步,惬意的摇动手中折扇,扇面上四个大字:千毒书生。
“虞五,你终于不躲在城里,肯出来了?”
后面的人等不及似的帮腔:“交出天道功法秘籍,否则让你死在这里。”
“这小白脸儿,生得还挺好。”有一些污言秽语出来。
红霞在车里听得气满胸膛,但听到苗保及时道:“都不要动,在车里才不添乱。”
红霞拿手捂住耳朵,她不要给姑娘拖后腿,她要一直跟着姑娘,否则谁侍候她呢。
虞雾落这辈子听过的最多难听话,就在青云镇上,成坑满谷的江湖人,其中有一些很会说难听话。
她不为所动,点了点数目:“十五个人,你们都杀过人没有?”
“哈哈,手上没血债,怎么能叫入江湖。”
“虞五,别以为你在青云镇杀的人比我们多。”
虞雾落点头:“我知道了。”
看向其中三个没说话的人,一个拿双刀,一个拿短棍,一个拿铁钩。
“你们三个手上清白?”
拿双刀的骂上一声:“清白不清白不要你管,虞五,为我大哥报仇就在今天。拿命来。”
手中双刀舞的车轮一般,他个头也不矮,双刀却直奔下三路。
拿短棍的也动了,笔直袭胸。
最后一个拿铁钩的叫嚷道:“扒了他的衣裳,小白脸儿我喜欢。”
虞雾落点头:“我听见了。”
黑色雁翎刀随手挥出,人随刀势如飞天轻舞,带鞘的刀击中拿短棍的,把他打晕后,刀光飞出,拿双刀和拿铁钩的倒在刀下,鲜血流向地面,他们一动不动。
当虞五是个男人的话,袭胸不算下流。
另外两个一个招式下流,另一个说话透着下流,言由心声,平时应当做过恶事。
天道十三式一出手,就带走两条性命,千毒书生折扇挥出:“点子扎手,大家一起动手。”
虞雾落第一个冲向他,腰带上系着五彩绣成的鲤鱼香囊,下面打着七彩的穗子,穗子里还打进去珍珠和宝石,随着主人的动作,它轻轻的散发出清香。
这是雷无尘赠送的端午香囊。
千毒书生挥手,再挥,随即眼睛里闪过恐惧和大片刀影,他连叫出一声也没能,就此倒地不起。
这下子余下的人惊慌起来,他们以为用毒是倚仗,还事先服下解毒药,结果虞五在传闻里的不怕暗器以后,又有一个特性,不怕毒药。
“跑啊。”
这一声喊出来后,就没有其它喊声。
虞雾落看着地面躺倒的人,把雁翎刀系回腰间,取下香囊走到苗保面前,给他嗅上一嗅,再道:“苗伯认认看,那个晕倒的是不是犯过人命?”
苗保走过去,看上一眼一拳击毙他:“小五爷,你和老爷住衙门,我闲着没事看过广阳城通缉案犯,就有他。”
“好。”
虞雾落拿着香囊,出于不放心,又给红霞等跟来的人闻了闻。
雷无尘祖父虽看似不靠谱,其实很靠谱。
收到香囊后,一开始发现它防蚊虫,大家扎下营地,不管做饭还是汲水,原地不动时,总有些蚊虫往身上爬。
等回到篝火旁边,虞雾落就在对面坐着,却没有蚊虫近身。
高山吹嘘他挖的驱虫草木有效,后来发现蚊虫避开虞雾落身旁数丈,或飞或爬有一条线,在这个线内一步不进。
因此推敲这个香囊里装的是什么,太平认出有解毒药物。
香囊里装的是金豆子宝石珍珠等能换钱的东西,香味从整个香囊布料上散出,不是有夹层,就是事先处理过布料。
虞雾落从那个时候就知道,雷无尘祖父也是个不错的长辈。
她不怕暗器,不怕毒,天道十三式刀法无敌,她在江湖上可以横着走。
离开祖父势在必行。
否则千毒书生这样的人进入广阳城,城里百姓谁能接得下来。
让红霞取出纸笔,虞雾落写上:“此处有江湖中用毒之人,见者报官,不要靠近。”
写了两张,贴在这堆人的两侧树木上,免得从他们左侧官道上来的人看不见右侧贴的警告,右侧官道上来的人又看不见左侧贴的那份。
虞雾落没功夫留在这里报官,如果与她有关的话进广阳城,只会吓倒祖父。
高调出城的她,走的越远越好,再说她还要追上雷七兄。
巧了,祖父交给她或拜访或窥视的一份名单里,恰好有尉迟国公府,虞五雷七的行程再次重叠,虞雾落一行打马急飞追去。
稍停,大掌柜的现身,他谨慎的看了看离自己近的这侧纸条,不费事的认出千毒书生等人,有些后怕的道:“我不应该离她太远,看来她没事,可万一她有事,岂不是我大意而救不回来。”
从怀里取出一个哨子,用力的吹了几声,这哨子可以及远,吹一声传出去很远。
很快太平过来,大掌柜的毫不意外,只淡淡道:“我说过虞五有人保护,你不必跟着,你来的这么快,是不听我的话吗?”
太平先看这里怎么了,一下子红了眼圈,愤恨的叫出一声:“五哥她怎么样?”
见到江水烟和虞五同车而眠,太平自然知道虞五是个女子。
“她没事,你处理这里,然后听我的话,回城待命。”
大掌柜的说完转身走开,在太平的视线里,他走的不慌不忙。
太平鼻头也跟着眼圈红了,只是不敢反驳一个字,泪汪汪的先做事情。
大掌柜的约摸太平看不见自己时,发足疾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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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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