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
“去给我找衣服来, 我们谈谈。”程斯语冷冷地抛出一句。
此情此景，文婧瞬间觉得被程斯语压了气势，明明是她占了先机本该拥有优越的谈判条件, 可是程斯语开口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她就不得不无条件满足，这在谈判桌上绝对不是个好的开始。她甚至开始有点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操之过急, 眼前这个被她骗上床的男人是卓陆律所的现任当家，是业界首屈一指的金牌大状, 是对自己业务水平完全碾压的高段对手，更是对她每一个谈判习惯套路都了如指掌的入门师父。
文婧自认并不是个笨女孩, 可就算是在心底里筹谋了十几二十年, 当她再次面对程斯语时，脑袋就会一次次空白打结, 说什么做什么都由不得自己，完全被这个藏在内心深处许多年的“小哥哥”牵着鼻子走。这一刻文婧觉得自己简直在用行动证明, 不作死就不会死。
这种蠢而不自知的感觉, 难道就是爱情？可她现在的不理智行为，似乎早已经断送了与程斯语携手坠入爱河的可能。
“怎么，你还需要这样再欣赏我一会儿吗？”程斯语作势要掀开被子直接下床。
文婧一愣神，马上回应道, “我去给你找！”
程斯语敏锐的目光捕捉到了年轻女孩脸上带着羞涩的红晕, 在她惊慌转身的背影里, 程斯语看见了自己谈判的胜算——她还要脸面, 还会在乎, 这件事情就不到最糟糕的地步。
在程斯语重新把自己穿戴整齐的过程中，表面上慢条斯理的动作隐藏着他脑海中天翻地覆的思绪与筹谋。这样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遇见，当然也不会如第一次那样简单粗暴的消极应对。想当初就是因为他青涩的处理方式在赵欣然心里埋下了隐患，让雨萱无辜委屈地承载了另一个女孩的嫉妒和怨气。虽然眼下程斯语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彻底完美解决, 但有一点他是确定的，这件事情由他而起也要由他终结，无论如何他要保护雨萱，不让她再受到更多的伤害。
“说说吧，你的条件。”程斯语又一次点了烟。尽管还是熟悉的味道，可程斯语心里明白，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只有一腔热血满怀深情却缺乏处理事情的智慧和圆滑的愣头青。
文婧再一次倒抽一口冷气。原本她预想的程斯语该有的慌乱、焦虑甚至愤怒都没有，她的师父还像平日里聆听她的工作汇报一样，好像对一切都看得很淡，完全不当作一回事。可是文婧也坚信自己的专业能力，对于陆家的情况和陆雨萱这个年轻单纯的小妻子，她都做足了功课的。现在能够确定的一点是，对手愿意谈条件，就说明程斯语至少是不希望这件事情被陆家人知道的。
“我打算从卓陆辞职。”文婧放弃了跟程斯语较量辩论能力的愚蠢打算，“如果这样的话，我们有没有可能有一个新的开始？”
“没有。”程斯语心中大喜，借着这次机会能把这尊大神送走绝对是意外收获，更别说这是她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其实我早打算让你离开卓陆，之前也跟父亲提过。可是父亲不同意，他也完全不在乎你的存在，所以我也就没再坚持。”
“那陆律师也不在乎你跟我上过床吗？”文婧的情绪开始激动，她之前已经在陆千帆那里碰了几回软钉子，现在想起他来就不由的生气。
“除了陆雨萱，外面跟我上过床的女人又不是只有你，父亲哪儿有那闲工夫一个个管得过来呢。”程斯语嘴角流露着不羁的笑意，彷佛只是一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你不看娱乐新闻的吗？别说是你，以我父亲，我是说程青川的背景，就算我随时想找个明星玩玩也不是不行。至于陆家父亲，哼，就算他心中不满，也不过是父亲对儿子的一点点教训而已，我早习惯了。”
文婧惊诧，眼前的程斯语似乎和平时的好好先生模范丈夫不太一样，可他的表现又是那么自然流畅，彷佛他骨子里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在今天的特定场合才对他展露真实面目。
“怎么不信吗？那么不说我，就说父亲他自己，”程斯语思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赌上一把，“陆川和陆雨萱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个你知道吧。说不定哪天父亲再拎回来个小弟弟小妹妹，也不是不可能的。我跟你说现实一点的问题，目前无论陆川还是陆雨萱都没有能力管理好卓陆，再说凭我爸与他多年的交情，这点小事儿，你觉得这一点点花边新闻会影响我在陆家或者卓陆的地位吗？如果没有我，是陆川行，还是陆雨萱行？父亲他老了，现在对他而言我才是最有用的孩子。所以不如你也多为自己打算一下，像那些小明星一样开个条件，我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毕竟我们是……故交。”
“我们的情分，在你眼里就只能换做简单的交易吗？”文婧心有不甘。
“我只能说从你处心积虑跟我上床开始，是这样的。”程斯语怕文婧还抱有幻想，继续解释道，“现在看来当年的事情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本来我也以为是因为你把辩论比赛的机会让给我，才让我能被陆家父亲选中领养，所以那时候我对你既感激又愧疚，总是想办法弥补你。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其实陆家父亲选中我并不是我有多么优秀，而是因为他的目标就是想找一个足够像年轻时程青川的孩子，那么巧我很符合这个标准……事实上无论他找多少地方见多少孩子，没人能比我更像程青川了。现在你该清楚，就算当初比赛时去的是你，陆家父亲也不会选你带回家，事情的改变不过就是他会多花些功夫，继续寻寻觅觅。而你的人生，我不敢说不好，也许是另一种不一样的好，可也未必会比此刻更好。”
文婧串联起在卓陆看到的听到的一切便知程斯语此言非虚，虽然她与两位长辈的交往不多，可是她能感觉到这两个人如同铁板一块的亲密无间和信任依赖，这种融为一起的默契感觉甚至超越了与陆大律师相濡以沫多年的妻子。而当年的程斯语为什么会出现在孤儿院、陆千帆又为什么搞那么大阵仗翻天覆地一定要找到他带回家，这些文婧也都不得而知。
“我说什么条件都可以吗？”文婧试探着程斯语的底线。
程斯语吐了口烟圈，显然是“惯犯”的口吻道，“合适的条件，都可以。不过你悠着点千万别狮子大开口，不然我就回去找父亲负荆请罪算了，反之你知道我抠门儿得很。”
“我想要一套房子，姚俊那个小区的，面积户型都无所谓。这个对你来说，应该不算是很破费吧。”文婧红着眼睛，她为自己的妥协感到羞愧和愤懑，可是看程斯语今天的态度她也很难占到便宜。
文婧绞尽脑汁提了这个要求就是因为曾经撞见程斯语出现在姚俊家，再联想两人同时流连在那种酒吧就顺势推断这俩人私下里关系匪浅经常玩在一处。程青川是个男女通吃的资深玩家这在s市的富豪圈里不是什么秘密，子承父业也不是不可能吧？
于是文婧表面上从卓陆辞职实则以退为进，第一步先成为那个小区的业主得着了实惠，毕竟回国以后养父母那边她是指望不上的，就算是那个人也未必肯为她一掷千金。她一个女孩就算是再优秀再拼命想在s市站稳脚跟过上安逸生活，没有房子一切都是奢望。这一次跟程斯语谈条件不能说是她此生唯一的机会，至少是到目前为止最省力的捷径。下一步的打算嘛，就是想近水楼台，借着姚俊这个桥梁多多制造跟程斯语的联系。
“成交，但是我需要你跟我签署书面协议。昨天发生的事情，不可以有第三人知道，否则我会用毕生的专业能力追究到底。”程斯语超乎寻常的客观冷静，“还有，不要想着光脚不怕穿鞋的要跟我死磕到底，有一件事情我有必要提前告知：你的学历是假的，这件事情我可没有跟任何人讲过。”
文婧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好，我只要一套那里的房子，拿到钥匙我就辞职。昨天的事情我会保密，不会告诉陆律师，也不会告诉你老婆。”
文婧本以为这件事情会耽搁一段时间，她也好想想办法跟程斯语缓和关系。可谁知道——
从文婧处离开后，程斯语片刻也不犹豫就直奔姚俊家。这人来钱的路子多又只养活他自己一个人，完全不用像程斯语一样为了这一大家子拼命。平日里想工作就工作，想休息就休息，最多是临时被程青川征用，解决一下棘手问题，其他的大多数时间他都是宅在家里或者shopping。
程斯语有姚俊家的钥匙，情急之下也没打招呼就来碰碰运气。就算姚俊不在，他也可以自己待一会儿清静清静。不过这一次，老天倒是没有为难程斯语的意思。
“呦，你这大忙人怎么到我这里来了？”姚俊一边给程斯语开门一边埋怨着，“你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让阿姨买菜回来。还有你不是有钥匙么怎么还敲门，自己开不就完了么。”
“直接开门怕你房间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程斯语随手开始脱衣服，招呼着姚俊把他刚买的新衣服拿过来一套，换上了才自在舒坦地问，“你们这小区的房子什么价格？”
“15w左右，不过房源不多，怎么了？”姚秘书多通透的人啊，眼见着扔在地上那些跟程斯语完全不搭的衣服直接丢掉，“您这尊大佛怎么看上我们的小庙了？不过我们这地段物业都是一流的，投资稳赚不亏。还是你想自用，跟我当邻居啊？反正我帮你留意着，有好的告诉你。”
“我等不了，就买你这个。”程斯语不容拒绝的口吻道，“你找地方搬家，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