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约书亚时刻关注着秦霁，即使在和他虫交流，也分了部分心思在秦霁身上，自然注意到秦霁和那几只雄虫的对话。
雄虫大多玩得很花，他们刚才喝的东西约书亚也知道，是一种提神的药物，少量服用是咖啡和茶的加强版，多了就会使雄虫变得亢奋，唯一的好处就是没什么副作用。
但这不代表约书亚会允许这种东西出现在宴会上，尤其是秦霁刚喝的量绝对超了。
他看见自家崽子神情算不上美妙地走过来，让侍从赶紧递给秦霁一杯温水。
“霁儿，你喝他们递给你的果汁了？”
秦霁点点头，他本因为应付社交而疲惫的精神突然变得振奋，已经差距出来不对劲了。
约书亚看见他点头无奈一笑，见秦霁把水喝完了，又倒了一杯给他。
“不是什么特殊的药物，多喝点水代谢出来就好，和别的雄虫交往要注意一下，各家的家庭环境都不太一样。”
本来这些雄虫之间的事，应该是由秦霁的雄父来教的，但秦霁的雄父在秦霁还是个小虫崽的时候就战死疆场，罗恩到来时，秦霁已经是个思想独立的半大雄虫了，约书亚是雌虫在这方面意识不足，导致秦霁对这块的知识总是缺了一点。
秦霁再一次把水一饮而尽，这事说到底还是他对虫族的风俗习惯了解不到位，没想到在这种正式场合也能出现不正经的事，对虫族又有了新的认识。
“没关系的雌父，当长个教训就好。”
约书亚点点头，眼神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边兢兢战战的三只雄虫，又看了一圈正大光明或偷偷摸摸看秦霁的雌虫，在心里叹了口气，感叹他这个不谙世事的雄虫崽子，现在颇有点羊入虎口的感觉。
他抬手帮秦霁理平从雌虫堆里出来时弄出的褶皱，满脸欣慰地看着这个已经比他高了小半个头的崽子：“去休息一下吧，有事我让虫去叫你。”
这话正好随了秦霁的意，他还挂着奈登怎么样了，自己怎么说也算这场宴会的半个主人，又是宴会上奈登极少数的熟虫，理应去看看，把杯子交换给侍从，便走上了二楼。
约书亚满面笑容地找到那三只雄虫的长辈，角落里的维尔——那只给秦霁下药失败的雌虫心脏也在砰砰直跳，见没虫注意自己，趁自家雌父不注意，也溜上了二楼。
他跑上二楼后没找到秦霁，顺着房门一间一间看过去，看到一间房的门是虚掩的，并且里面散发着兴奋状态中的雄虫的味道！
里面没有开灯，窗帘也拉得很严实，维尔看不清房内的景象，但马上就要飞上高枝的他顾不得那不多，推开房门便走了进去。
房内的雄虫马上扑了过来，维尔感觉自己被一团软肉抱在怀里，雄虫有些气短的喘息声就在耳边，只是听着好像这只雄虫因为太胖而气短一样。
庞大的身躯碾压上来，维尔突然发现了不对劲，他想尖叫求救，却被雄虫捂住了口鼻，化作绝望的悲鸣呜咽出声。
……
走到走廊最深处的秦霁找到在门外尽职待机的巴里，询问他奈登的情况如何，得到“里面十分安静”的回答后，秦霁以为奈登在睡觉，便没敲门就直接打开一跳门缝，想确认奈登的状况。
房内关着灯，屋内的虫似乎确实在休息，皎洁的月光洒满屋内，落在白色的军装上散发点点荧光，正微微颤动。
秦霁见奈登似乎在发抖，试探性地出声。
“奈登？”
没有回应。
秦霁走进了房间，离奈登近了一些，一阵风吹来，秦霁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冰雪气息，其中还夹杂着甜味，有点像冰冻的甜品。
身后的门在那股气息溢出房间之前被风轻轻关上，走近后秦霁才发现奈登趴在床边，一只手抓着胸口，正轻轻地喘着气。
“奈登，你还好吗？”
秦霁小心地走到奈登身边，伸手将这只似乎有些不省人事的虫扶起，半抱在怀里。
“……秦霁？”
奈登的体温有些高，秦霁抱在怀里觉得有些烫，大檐帽随着动作滑落在地，露出奈登因高热而泛红的脸。他出了一身汗，那双湖蓝色眼睛中的寒潭好像也化开了，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在秦霁眼中显得波光粼粼。
他的声音也和以往不太一样，带着一股秦霁说不清的感觉。
“你生病了？”
秦霁把手放在奈登额头上，奇怪的是奈登的额头并不怎么烫，还在正常体温范围内。
而奈登似乎也在竭力压抑着什么，连说话的力气都分不出来，在秦霁的怀里微微颤抖，秦霁只好把他横抱而起，让他靠坐在床头，有个可以借力的地方。
秦霁倒也不是真的不谙世事，看奈登浑身绵软无力，偏偏还一副水光流转，诱虫犯罪的模样，也逐渐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自己分享给奈登的那杯果汁也被下了药。
一晚上连续经历三次下药事件，这机率让秦霁都觉得不可思议，偏偏他自己没什么事，奈登却处在随时崩溃的边缘。
说到底，奈登是因为自己才中招的。
秦霁把窗户完全打开，温暖的晚风吹散房内甜蜜的气息，秦霁也觉得自己身上的燥热减轻了一些，之后走进休息室的浴室，打开水龙头，看着浴缸逐渐装满冷水。
这种状态下的奈登，他自己也有点顶不住。
“那个，浴缸里我放好了冷水，你要是忍不住可以去泡一下，我先走了……”
秦霁做完这一套流程后，一边说，一边后退着往门的方向走去。
“咚——！”
还没触碰到门把手，秦霁就被奈登扑倒在地，对方还很贴心地护住了他的头，没让后脑勺撞到门。
奈登跨坐在秦霁身上，双手抓住秦霁的手腕，秦霁被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一瞬，回过神来时，奈登已经把头埋在了自己怀里。
秦霁本来就被那三只雄虫的饮料弄得亢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更是直接让他自己体温也上去了。
“奈登，奈登，别这样……”
他怕伤害到奈登，不敢用力，因此被奈登禁锢得一动不能动。
奈登听见自己的名字，抬起了头，就在秦霁以为他恢复神智打算放开自己时，奈登那张勾魂的脸却离自己越来越近，秦霁终于忍不住——
一把掀开了奈登。
又是一声“咚”。
为了推开奈登，秦霁迫不得已用了比较大的力，奈登的后背磕在床沿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身体正敏感的奈登闷哼出声。
秦霁以为自己刚才那一掀，让奈登磕到了头，听到那声闷哼，本来就愧疚的秦霁顾不得离开，又跑上去查看奈登的情况。
“你还吗？有没有磕到哪？”
奈登拉住秦霁的袖子，轻轻地往下拽了拽，秦霁以为奈登有话想跟自己说，就低下了头。
“为什么要拒绝我。”声音还带着微微的喘气，听起来很是诱惑。
而秦霁心里也差不多要崩溃了，这哪里是拒不拒绝的问题，况且他自己的状态也没比奈登好到哪里去，区别只是在于他还能用理智控制自己，不热他早就像别的雄虫，直接扑上去了。
“奈登，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是你……嗯？！”
怀里的虫似乎很不想听他的长篇大论，一口咬上了自己的耳垂，端端正正了两辈子的秦霁哪里受过这种阵仗，直觉僵在了原地。
奈登似乎很不满意秦霁像个木头一样的反应，把脑袋扭到秦霁的脖根处，还没进行下一步，就被回过神的秦霁死死把脑袋按在了怀里。
“唔唔。”这样有点闷。
秦霁发现了，跟这种状态下的虫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干脆直接暴力解决问题，一手按住奈登脑袋让他不要捣乱，一手绕到奈登腿弯处，直接把虫抱进了浴室。
“别动了，再动我直接把你从窗户扔下去。”
“我有翅膀，你扔不下去的，不信给你看。”
被药效把头脑搞得迷迷糊糊的奈登，思维也变得异于常虫，在秦霁看来和喝醉酒了撒娇差不多。
“好，不扔不扔，你乖一点。”
雄虫的气息对雌虫而言具有安抚作用，奈登在秦霁身上一直赖着，身上虽然还是痛苦，但已经到了能忍受的范围内，虽然不满意，但还是乖乖地在秦霁怀里不动了。
秦霁把奈登的鞋袜和外套脱下，就直接把虫放进了浴缸，想出门去叫医生，结果奈登一直死死抓着自己的西装外套，秦霁只好把外套脱了下来。
“你等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西装外套上沾满了秦霁的气息，奈登泡在冷水里抱着秦霁的外套，缓解体内的痛苦。
秦霁带着雌虫医生回来时，就看见奈登这副乖巧的模样，免不得叹气早这样乖乖的该多好。
把浴室留给医生，秦霁叫了几个雌虫侍从去准备干净的衣物，楼下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心累的秦霁只听到“维尔”“失踪”这样的关键词，吵吵嚷嚷的，并没有虫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
虽然不知道雌虫有没有类似上一世古代的规矩，但知道的虫不管怎么说，都是越少越好。
等秦霁再走回房间时，医生已经完成了诊断，奈登也换了身衣服，在床上睡着了，和楼下的吵闹衬托起来，反而显得安详。
“他情况怎么样？”秦霁问医生。
“服用了过量针对雄虫的药物，雌虫服用这种药物反应会比雄虫更大，也会对怀孕能力造成损害，加上这位先生几乎全是靠意志力撑过去的，所以对身体的损伤会更大……”
医生的声音越说越小，毕竟不能生蛋的雌虫和废了没什么区别，尤其是他看到二皇子的眉头越听就皱得越深，也不敢说话了。
秦霁倒不在意这个，他只是听到“靠意志力扛过去”而皱眉，他自己都只是喝了点助兴的东西就已经十分难受，根本不敢相信奈登的意志力到底有多坚定，才能在这种情况下活活忍住。
“会有别的问题吗？”
“没有了，只是这位先生出了很多汗，又在冷水里泡过，可能会发烧，建议让虫守一晚，雄虫的气息可以安抚雌虫，如果可以让雄虫来的话更好。”
秦霁点点头，怪不得奈登之前一个劲往自己身上扑，原来他刚才的效果和止痛药差不多。
不过不会有别的事就好，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他的错……
“对智商也没有影响？”秦霁总觉得奈登刚才的言行，特别像被降智了一样。
“那位先生只是因为药效而神智不清，遵行自己的本性而已。”
“这样吗？”秦霁狐疑，与其告诉他奈登是块冰糖，还不如相信奈登杯降智了。
“是的，殿下，这并不是对智力有影响的药物……”医生无奈。
送走了医生，秦霁走进奈登房间，把窗户关上，防止风让奈登着凉。
秦霁坐在墙角斜对着床的椅子上，看着奈登在月光下平静的睡颜叹了口气，脑海里却回放着奈登委屈撒娇的模样，就这样静静地，坐了一晚上。
而等第二天秦霁睁开眼时，就看见奈登穿着睡袍，端端正正地跪在自己面前，旁边还放了一条皮带。
秦霁：……
虽然已经来了三个月，但他好像越来越搞不懂虫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