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影帝的解药
段易燃在房间中死盯着帽子,段瑞莹实在看不过去“哥,吃饭,别看了”。
“瑞莹,我在活人身上出现特殊反应了。”段易燃平静的脸上,是难掩的恐惧。
“人?!”段瑞莹激动的声音,把一向冷冷的段易燃都吓了一跳。
刚准备拿筷子的手就缩回来,僵在半空中,181大个子惊恐起来实在有些好笑。
“我一直以为哥只有接触物品才会有这种反应”段瑞莹看着被吓到的段易燃差点笑出声。
但到底随着他哥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就收起那些多余的情绪,反而觉得这是个突破口。
“哥,那你说,你要是娶了她是不是就能像正常人一样了?!”
“不用在做这个差事,就可以抓着她睡觉了”
“我也不用天天和哭唧唧的家属打交道了”段瑞莹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对不起,瑞莹”段易燃听到这愧疚涌上心头。
对,就算他现在有钱,被人叫影帝,终究还不能算得上是一个正常的人。
拖累妹妹无法过正常的生活,大好的青春即不能追求自己的梦想,也不能好好的谈个恋爱,跟别说结婚生子了。
“现在做个虽然不是我想做的,但是哥为了我离开家,我也希望能为哥做点什么,也不想听见哥的道歉,如果我说我有什么梦想,那首先就是希望哥可以好好的生活。”段瑞莹冲着段易燃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爱哥,哥你也要爱自己,帮我实现我的梦想”段瑞莹说着给还没动筷的段易燃夹了菜。
和哥哥相依为命的她,几乎从不抱怨,段易燃为了挣钱养活自己她,从场工干到群演,从群演到配角
也是孩子的段易燃早早就知道了社会的滋味,受过太多苦,习惯了不对妹妹坦露心声。
两个人互相藏起了委屈,反倒摸不准对方的心思。
无法入睡困扰她哥太久了,不睡觉是问题,想借用物品去睡觉不道德,也只会无限的做噩梦。
对段易燃来说,好好睡一觉是他最奢侈的愿望,这么多年段易燃甚至放下了想要解决的念头。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段瑞莹的话唤起了他内心对安稳睡觉和拥有一个正常家庭的渴望。
“不亏是我妹想法就是清奇,你说的对,如果不是噩梦,到值得一试。”段易燃过去抱着笑的灿烂的段瑞莹。
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时刻,他脑中却不禁浮现出白菲菲崩溃大哭的样子,不忍心和段瑞莹说出大抵是噩梦这种话。
即不想让段瑞莹失望,也不想让自己放弃目前出现的唯一可以让自己变成正常人的机会。
段易燃不是没做到过美梦,只是这样的美梦实在是少的过分。
留下这样的物品当然段易燃就可以睡个安稳觉。
可真的能够让段易燃入睡的物品往往都是对逝者或者对家属极为重要的物品,必须得给逝者家属才行。
作为遗物整理师来说,找到逝者生前最为看重的物品交于他的家属才是这份工作真正的意义。
不管是儿时泛黄的画作,用来求婚的易拉罐环,藏在隐秘处的日记等等,有些逝者家属早已忘记,甚至家属不知道的物品也逃不过段易燃的双手。
他不仅是一个好的演员,也是一个好的遗物整理师。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做遗物整理师的人。
也正因他可以看得到,所以更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
因为是难得一遇的美好,更要把东西好好的交到家属手里。
所以不管是段易燃还是段瑞莹,都清楚这窥探他人人生的能力,绝不该被那样使用。
在开始做遗物整理师的第一天起,有的只是对死者的尊重,如果可能就帮死者将没有说完的话说完。
将逝者没来得及给出的东西给出,然后帮他们和活着的人好好做个告别。
按段易燃的感觉来说,他所感觉到的应该是逝者附在这些物品上的,某种执念。
他并不能在梦中看到逝者的全部人生,他能看到只是逝者部分执念留下的残影。
那些执念既然选择留下来,他相信那就是逝者的真实意志,需要他去传达。
他也曾有过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任何那样的物品的时候。
出现这样的情况时,他会连着几天都无法睡觉,长时间的缺觉让他变得敏感又暴躁,会逐渐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的心理医生也只能在这种时候起点作用,虽然不能让他入睡,但至少可以开导他,不会让他变成真的疯子那样不可理喻。
这几年段瑞莹为了让他哥能睡上觉维持正常的状态,没少费心。
但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段易燃自己也知道,总不可能一辈子就让妹妹为了自己维持这样的生活。
这些年的愧疚早就在段易燃的心里积压着。
白菲菲的出现,就像沙漠里的海市蜃楼。
段易燃的理智明明知道不该相信,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抑制这种想法在自己的内心发芽。
哪怕是噩梦,至少也保障了他最基础的睡眠需求。
有了白菲菲他不用违法道德,也无需违逆逝者的意愿。
更不用担心某天自己会真的疯掉,至少段瑞莹可以好好的为自己而活。
但执念又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活人身上呢,虽然两次接触白菲菲都会陷入特殊的睡眠状态,可由于时间太短,段易燃根本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样的故事。
还有,她又是否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呢。
几次见面下来,似乎她对自己没有什么好感,更没有因为他是顶流就对自己另眼相看。
雇佣一个女孩子帮助自己睡觉,就算她愿意为钱每晚帮助自己。
可也意味着她不可能在拥有恋爱和婚姻,因为她的夜晚将只能属于自己。
而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大概都无法忍受自己的女朋友或者是老婆,晚上躺在另外一个男人身边□□吧。
那似乎唯一的真实的可行的办法,就是像段瑞莹说的那样,让她爱上自己,嫁给自己。
名正言顺的躺在自己旁边,不管是美梦还是噩梦,至少目前为止最像正常的人的生活了。
不管怎样必须得试一次,段易燃暗自下定决心。
白菲菲家。
凌晨三点疯狂的砸门声,让本就惊恐的白菲菲继续瑟缩在黑暗的房间中。
整个走廊都回荡着急躁的砸门声,邻居的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
终于有人忍不了,开门准备看看是谁这么缺德。
邻居开门一看血压都高了“有病啊!大半夜你瞧自己家门!存心吧你!”
躲在房间里的白菲菲看眼事情越来越无法控制,实在没办法,还是过去开了门。
从展阳把她送回来后,她就知道,白洛洛一定会找上门来的。
白洛洛美丽的脸上因愤怒扭曲着,一言不发的盯着白菲菲。
同样的一张脸,不一样的表情,就像是天使和恶魔。
这样的相同让两个人都不舒适,就好像照镜子,却永远照不出自己一样。
而她们两个则比别人多了更多的恐惧,共用身份的她们,即害怕眼前一样又不一样的人,也更害怕眼前的人和自己一摸一样。
“帽子被人拿走了”白菲菲躲无可躲,只能照实说。
“从小你就这样,口口声声说要还我,最后呢,茶给谁看?!展阳又不在这里!”白洛洛眼里堆起愤怒的泪水。
“你一心只想妈留下的破本子,我不拦着你,我只想要脱离那个家!你为什么要拦着我?!”白洛洛继续说着。
“你想嫁展阳就趁早啊!现在你也是有自己身份证的人了!不是么?!”随着提到展阳,白洛洛眼神中的恨意渐渐变得明显。
“姐我真的从来没有那么想我我也想离开的,而且咱们现在不用住在展家了啊,咱们自由了”白菲菲跪在地上祈求的说着。
“对!你干干净净的当然觉得搬出来就脱离了!”白洛洛还没说完。
白菲菲跪着爬过去拽住白洛洛的冰冷的手,“姐,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身份证拿来”白洛洛甚至都不低头看一眼白菲菲。
“姐求你别求你”白菲菲几乎崩溃。
那是她的第一个身份证,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可以拿的出做算证明自己的东西。
用身份证证明自己就是自己,别人听起来好像很好笑,可对白菲菲来说似乎这就是最有力的解释。
那是她渴求了十几年的东西,是她从来都要随身携带,舍不得有一点划痕的东西。
身份证,对白菲菲来说,不是证件,而是身份。
白洛洛说完就伸手拿起白菲菲扔在沙发上的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崭新的被保管到连个轻微划痕都没有的身份证。
又甩下那张早就磨损不像样,写着“白洛洛”的身份证。
“我知道,你想摆脱的从来都不是哪个家,而是我吧?”
“说什么愧疚,但其实早就受不了吧”
“比起我这个姐姐,你觉得展阳才是你的亲人吧!”
“傻妹妹,别太天真了!两张一摸一样的脸,你以为他凭什么会高看你一眼?!”
白洛洛用手抬白菲菲的下巴,让本就在地上崩溃失神的白菲菲更显几分可怜。
“那个男人,藏着的秘密比我多得多,别以为他是什么靠山。”
嘭---
整个房间除了回荡着关门声的回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白菲菲宛如一尊被粘在地上的雕像,不动不疲也不哭。
摧毁一个人,不是打败他,而是拿走他最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