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玛丽苏神
文宣呆愣了片刻，迅速回神。他翻了翻卜萤递给自己的一打纸，里面有四六级证书、有计算机一二级证书、普通话证书、优秀学生会干部奖状等等。
他嫌弃地拎出一张英语六级证书：“425分低空飞过啊，这能有什么用？”
护工萤紧张地看着文大老板，舔了舔唇，其实就这低空飞过的成绩也是她考了三次才考过的啊！
“还有这个，难道不是基本会电脑的人都懂的操作么？”紧接着，计算机证书也遭到了否定。
“普通话这个也考。”他挑剔地摇了摇头，翻过它简直像是翻过一张废纸。
忽然，他的目光停顿了下，疑惑道：“这是什么，校园三行情书大赛三等奖？”
“哦啊这是我们学校举办的校园三行情书征集大赛，我得了三等奖。”护工萤看到这个觉得更加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含糊道。
“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文采，三行情书写的什么？”文宣颇为好奇,有点想要迅速忘记刚刚的尴尬，大胆地瞪着她。
“呃……”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说吧，我不嘲笑你。”文宣一脸认真。
“你来到我的世界，就像热油淋在了水煮肉片上，炸开了锅。”卜萤认真又略带感情地朗诵了下自己的杰作，结果越说越没用底气，于是声音越来越低。
文宣震惊了一下，沉默半晌：“你们这个校园大赛有多少人参加？”
“很多同学参加的。”卜萤认真道，“不过……主办方是学生会我所在的部门……嗯，三等奖有五十个名额，奖品是每人一个愤怒的小鸟手机挂件。”
文宣：“……”
卜萤：“……”
在卜萤坚强勇敢的自荐以后，文宣认真了解并听取了她的诉求，还像模像样地让她准备好简历去人事部面试，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于是卜萤便回去精心制作简历，将自己所有的优点都大肆夸了一遍，然后绞尽脑汁回想自己还拿过什么奖，参加过什么实践，得过什么夸赞，真是恨不得连幼儿园的小红花有几朵也给写上。
卜萤面试的时候对面有七个面试官，她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离面试官席差不多有三米，感觉讲话声音小点都怕面试官们听不到似的。于是她便扯开嗓门，每句话都回答得像是大学军训时回复教官那么声音洪亮，字字铿锵。本就圆溜溜的杏眼此时也瞪得更是浑圆。她紧张考官也紧张，这要是正经面试也就算了，这一时间段公司没有要招聘实习生，结果小文总提一个人来让他们面试下看有没有资格来本公司实习，他们能说没有吗？要是纯粹走个过场也就罢了，关键是要求不要徇私……徇私个鬼啊，真不徇私就不该把她带过来好不？而且面试没到十分钟，小文总从门前慢悠悠地晃过去两次了，还一副真是受不了的表情……这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于是考官们决定速战速决，问了一个最简单大众的问题：“你觉得你的缺点是什么？”
遇到这种问题卜萤简直精神百倍，网上都是这种面试题的标准答案啊！幸好自己机智，提前准备了一下。也幸好自己幸运，正好碰到了这题！说起自己的缺点嘛，卜萤自然是不能傻乎乎地托盘而出的，于是她挺直背，状似坦白道：“我这个人有点完美主义，对于不管是生活、学习还是工作上的事情，总是喜欢追求完美，希望所有事情都能够做到完美无缺，尽善尽美。但是事情发展不如意的时候，就会有些跟自己较真。念书的时候，有时候会钻研一道题目直至深夜，在学生会的时候也常常会忙一些事务耽误吃饭。我认为这是我的缺点，也能够成为我的优点。我会在今后的工作中，把握好这个钻牛角尖的度，既能将工作保质保量地完成，又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为公司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的同时，也让自己变得更加完美。”
这一番话说得感情真挚，看似直白坦荡中带了一点对自己的缺点的懊恼，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不过这种话在面试官耳朵里早就听过百二十遍了，一说缺点就是“完美主义"啊，“太较真”啊“太好强”啊，“为了工作忽视了家庭”啊这类的说辞。老生常谈了嘛，大家都晓得你这是照着百度百科上背的。
这本来也是稀疏平常的事情，应届毕业生嘛，面试没经验，总喜欢照着前人的模板套，大家都见怪不怪了。结果正在外面状似喝水路过的小文总，忽然发出隐忍的笑，这……
众人一抖，默契而迅速地结束了这场面试。
不久之后，卜萤便接到了入职的通知。
于是，卜萤光荣地成为了一名文宣的跟班。
上班的前一天，卜萤专门去了这边的商场给自己置办了一身行头：打三折的金色高跟鞋，买一送一的断码白衬衫和第二件八折的一步裙。当晚做了一夜的叱咤职场杜拉拉升职的梦。梦里她完成了大项目，变成了女强人，泡到了高富帅，走上了人生巅峰……梦外的她流了一夜的口水。
几乎是天一亮，卜萤就起床拾掇自己了，对着镜子涂了一层刷了一层，抹了一层擦了一层，试图让自己变得更加完美和职业化，再套上之前买的套装，穿衣镜前的卜萤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伸出两只食指，往外一滑：←完美→
当她早上踏入高档写字楼之前，她认为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一刻。是啊，在迈出象牙塔走向社会的这一人生重要的转折点，自己能够在进入文氏这样品牌悠久又颇负盛名的公司，感觉自己的逼格也随着公司水涨船高了起来。于是她掏出刚买的手机，背对着大楼开始自拍。
老话说：“有话好好说，没事别自拍。”这话当真没错，因为还没等卜萤拍出满意的照片就遭到了别人无情的嘲笑。
“哟，瞧把你美的。”身后的文宣坐在车里，一手撑着车窗一手搭着方向盘，饶有趣味地看向她，“回头我朋友圈是不是就出现你一张照片，你脸占了照片三分之二，后面是我们公司名字友情出镜。”
卜萤脸一红，她还真打算传朋友圈……
而文宣依旧仰望着她，略微有些疑惑：“今天怎么拔高了一截？”转而看向她的高跟鞋，“原来今天踩了高跷。”
浅金色的鱼嘴高跟鞋，衬着卜萤白嫩纤瘦的脚，显得格外有女人味。卜萤脚的白嫩源于她长年累月地爱穿球鞋和运动鞋，夏天也不例外，然而她的小腿由于夏天的风吹日晒变成了小麦色，于是形成了以袜子为界限的黑腿白脚的两个色块，像是两根巧克力口味的pocky饼干！本来卜萤还觉得没什么，被文宣眼睛这么一盯，她就越发觉得这处的泾渭分明来了。她紧张地缩了缩白莹莹的脚趾，心里已经尴尬得不行。
只喜欢文宣是个睁眼瞎，看不到自己的这些诡异的笑点。
而文宣这时候也察觉到了她今天与往日格外不同，他顿了下，然后惊奇道：“你还擦粉了？”
窘迫的卜萤内心里翻得白眼已经可以绕地球一周了，但是可怕的文宣还是没有放过她：“难怪白了不少。”
“……”卜萤，“谁给我一把刀！”
见状文宣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非常领导范儿地跟她说：“我们公司不是靠外貌吃饭的，你好好干，把精力放到有用的地方上去。”然后飞速地开车进停车场去了。
留下卜萤一个人在原地抓狂：我本来就不黑！你们公司哪个女的不化妆？！我要是能靠外貌吃饭我还能听你使唤？姐姐我早就去做大明星了！本来就不黑本来就不黑本来就不黑！重要的话说三遍！！！
……
工作的第一天，是非常忙碌而又新奇的一天，卜萤是给总裁助理做秘书，助理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名字叫郑光明。卜萤一听这个名字，就想到小时候看的电视剧康熙王朝里面陈道明慷慨陈词斥责群臣腐败后那强大又正义的bgm后升起的“正大光明”牌匾，这电视剧国民度真高啊。不过好在郑助理是对她很和蔼，让她熟悉熟悉业务，整理整理文件，做一做表格，并没有因为她的毫无经验而为难她，也没有让她去做给文总倒咖啡这种狗血烂俗的事情，总而言之，卜萤对这一天跟满意，当然必须掐头去尾。
早上的就不提了，至于晚上的…………
因为就在她要跟大家一起下班的时候，文宣恰好出来，指了指她桌上那一堆文件：“你不是有完美主义么？把这个看完再回去。”
卜萤被这句话噎得不行，简直是搬起了砖头砸了自己的脚，只能放下包，郁闷地翻开文件继续看。
万幸的是文宣加班好歹还知道订餐，成功蹭到餐的卜萤喝着鲜虾粥表示对这一餐很满意。等到文宣工作结束了，就敲了敲卜萤的办公桌：“下班了。”
卜萤心里呕得不行，这都九点多了！就因为他一句话！于是赌气道：“文件还没看完呢，不下班！”
文宣听到她冷冰冰的回话，也不恼，笑眯眯地回答：“你不是说要改掉完美主义这个缺点么？我是在帮你纠正钻牛角尖这个坏习惯，有些时候要懂得妥协。”
真是让人吐血！总之他什么都有理！
直到把她送回公司统一的公寓，文宣都觉得今天是一个完美的一天，然而也需要去尾：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打开了自己的朋友圈，卜萤最新一条状态映入眼帘：没有任何一双腿能阻止我发自拍！！！
三个感叹号表示了她坚定的决心，而配图是她一张占了图片三分之二的脸，另一张是他躺在病床上打着石膏架起来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