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俯首称臣

    依照现在来说，安眠不怕江枫了。在他提出告诉自己答案的那一刻，安眠就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了。

    住在林街这里，跟市中心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这里，到了晚上八点钟，基本挨家挨户的灯都熄灭了。市中心正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大好时光。

    人嘛，难免看多了，就被纸醉金迷的繁华迷了眼睛。当世界变成了黑色，就该尝试用黑色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

    晚上，四周没什么光亮，周边高楼林立，将天空遮得死死的，偶尔亮着的星星会闪烁几下，月光洒在泥土上，散发着梦幻的银辉。

    院子里唯一的光源就是来自头顶的月光和门前悬挂着的一盏小暖灯。江枫紧紧牵着安眠的手，他走在前面，脚步很轻，像不想惊扰了什么。

    安眠的心疯狂跳动着，她有些怕，怕跟自己猜测的不一样…江枫的背影在这样的月夜里有些萧瑟，凉风袭来，他用身子全部抵挡住，黑色的大衣跟月色融为一体，从他掌心传来的温度是炙热的，不多时，温暖着安眠的心。

    储藏室的房门紧闭，看着是很寻常的设计。在这样的小院里一点也不突兀，唯一不同的大抵就是门上的锁很新，像做了定期保养。

    江枫放开安眠的手，轻轻拍了几下，随后找到钥匙开门。锁是很老旧的款式，钥匙开门时会发出吧嗒一声的响动，在这样寂静的环境下就更加诡异。

    风把门吹开一小半，吱吱呀呀的响着。江枫往前轻轻一推，随后揽住安眠的肩膀，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向里面走。

    外面很黑，屋子里同样漆黑一片。安眠有些不安起来，她拽拽江枫的衣角，有些慢的说：“可以开灯吗？我怕。”

    须臾，头顶的灯光亮起，整间屋子被照亮。安眠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睛，往后闪躲了几分，就贴得江枫更紧了。他们之间身高的悬殊，让安眠堪堪到他的胸膛那里，这下清晰地听到那左心房跳动的声音。

    江枫揽着安眠的肩膀，眼神环顾一圈，清隽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安眠也从那阵不适中缓了过来，睁大眼睛去看着屋内的摆设。

    鼻息间能闻到特有的潮湿味儿，储藏间不大，但胜在干净，看得出来江枫来打扫。里面的摆设很讲究，安眠脱开江枫的手，独自往前摸索起来。

    摆在安眠眼前的是一张木质浮雕的小方桌，上面什么陈列都有。最多的，还是奖杯。她走近了去看，大大小小，都是跟美术有关的。

    她有些惊诧，难怪没见到江枫上班过。不过，为什么要把奖杯放在这里，她摩挲着奖杯上铜制的小铁球，低敛着的眼神晦明晦暗。在她后方的江枫将一切收入眼底，走近，从身后抱住安眠。

    动作很轻柔，双手环住她的腰肢，在前面将双手交叠在一起，精致的下颚抵在安眠的颈窝处，他的清爽短发扎得安眠有些痒，略微移动下身子，这又让江枫紧张了起来。

    他锢住安眠在怀里，懒洋洋的声线在她耳边响起：“眠眠，再看看那边，嗯？”安眠顺着他说的地方看过去，桌子的后面立着几个陈列柜，是原木的，没有任何花纹。

    她想，该不会是像电视剧里演的，触动某个开关，墙壁就会自动打开，然后进入一个另外的房间，里面会有很多触目惊心的东西。

    江枫就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放开安眠，走到她身旁，慵懒地道：“答案在那里，你自己去看看吧。”安眠看着跟自己并肩站立的男子，他清隽的脸庞紧绷着，没有多余的表情，眼神也没了那股炙热的情意，只是冰冷地注视着那些柜子，双手插着兜。

    终究还是好奇心驱使着安眠，她逾过那张木雕的桌子，走向前面的陈列柜。简单到荒凉的东西，摆放在储藏间里，安眠没想到江枫到底是出于一种什么心理。

    她伸手，打开离自己视线最近的一个柜子门。跟自己想象的不同，不是什么稀世之宝，也不是恐怖如斯的头骨之类的，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张照片。

    看着冲洗出来的照片有些年月了，还是胶片相机拍摄的，有种独特的意境。那上面，俨然是十八岁的自己。

    至此流年，再回首十八岁那年的自己，青涩如初，纵然外貌上没什么改变，但心理年龄总会随时间增长。安眠的照片不多，竟连她也有些忘了青春年华时的自己。

    照片上显然是偷拍的角度，有密集的人流，她走在人群中间，是一张侧面的，身后还背着书包。扎成高马尾的头发在空中飘扬起来，扬起些许弧度，她笑着的瞬间，眼睛弯弯的，身上还穿着高中的校服，整张照片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照片被装在防尘套里，损毁的痕迹几乎没有。安眠能想到这些年里，江枫也会站在陈列柜前，小心翼翼地摩挲着照片，再把它重新放回去。

    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江枫在高中时就认识自己。甚至比她还有可能了解自己。她微微轻笑一声，在这样的空间里，就显得很是高调。

    伸手打开其他的柜子，里面无一不是关于她的物件。有掉落的发绳、丢失的笔、还有废弃的本子。不难想象，江枫都是怎么得到这些东西的，在那些年里，他一直跟随着安眠的脚步。

    在暗中窥探着她的生活，像一只潜伏的饿狼，肆意地将安眠归为自己的猎物，画上等号，且等时机，就是猎杀时刻。

    “眠眠，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你知道吗？”江枫从身后走来，站在安眠的身旁，他凝视着安眠恬静的小脸儿，神情温柔不已，却在最深处能看到那一抹占有的欲望。

    猫见到鱼眼睛会发光，当然它也会选择猎杀。

    没关紧的木门被风吹得来回摆动，发出嘎吱的声响。安眠静静地仰着头注视着江枫的眼睛，她身上的红裙被吹进来的晚风掀起，好看的唇带笑勾起，披散下的长发被她拢在耳后，此刻全部散下，遮住了耳朵。

    一贯温柔甜美的小脸化上了浓艳的妆容，细长的眼线勾人似的撩拨着江枫的心弦，她现在娇媚如瑰，红色的复古长裙散落在地面，就像在泥中绽放的玫瑰。

    它在怎么被踩在烂泥里，它也是一朵玫瑰，一朵有些高贵枝头的玫瑰，它尽情地绽放着。

    安眠没有说话，只是眼波潋滟，白皙修长的双手抚上江枫的脸庞，有些暖的触感随她的指尖传递到她身体的任何一处。她直视着江枫的眼睛，艳色逼人。

    如果可以，江枫自俯首称臣，吻她脚下裙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