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好想你
南方的枫叶红得晚,这会儿正值九月末,空气还很干燥。
安眠看着手机上显示的短信,地址是这条街没错。只是她又抬起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还是不想接受这个现实。
通往林街的路只有一条,就是眼前这个狭窄得只能过一个人的巷子。
她咬了咬牙,微侧着身子缓慢地向前走着。
还真是多少年没走过这种巷子了。
林街位置不好,属于老城区。但在市中心,邻边都是写字楼、公园这种地方。政府那边每年能接到不少投诉,都是附近居民要求拆房的。
年代久远,林街这边的不管是设施还是安全程度,都远远不及那些新房。居民自然都不乐意住这种地方,但拆除难度系数太大,政府就一直搁了下来。
反而对于江枫这种人来说,林街就挺好的。租金便宜,周围还都是市场,反正他从小就生活在这种环境里,也没有钱人那等子嫌弃的。
安眠站在巷内抬头看天,一片蔚蓝色。可惜,只是夹缝中的一点,现在的她也不知道,以后,她会像只井底之蛙,抬头,却是连未来都看不到的人。
突然从脚下蹿过的老鼠惊得她尖叫了一声,再看那东西已经不见了。刚才它细长的尾巴还停留在安眠的大脑记忆里,顿时,一阵恶寒。
安眠不敢再停留片刻,逃也似的赶忙跑出这条不长的巷子。
都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这会儿她感觉自己要是还在高中,运动会八百跑第一完全不是梦。
通过了这条阴暗的巷子,安眠的小白鞋如她预料那般,边边粘上了黑泥,脚面上也蹭了不少灰,尤其刚才那么肥硕的一条大老鼠从她跟前跑过,胃部翻腾着一股滔天的酸意。
她强压住身体的难受,很快蹲下来,从包包里掏出一瓶新的矿泉水。当水滋润过喉咙,才觉得那股反胃的酸意轻了不少。随后用纸巾擦净鞋面,没注意到,前面滑过一道瘦削的身影。
而后,像是有预感一样,安眠警觉地抬起头,手里的纸巾丢落在地。凉风吹起,行道路两旁的枫叶缓缓飘落,火红色的铺满了整个地面,恍惚间,她看到了血色。
肃杀的气息弥漫着周围,蓦然,她的心头一紧,连忙起身往前走。心里没别的想法,只是要赶紧去人多的地方,她的预感告诉她,这里很不安全。
人一走,秋风吹起了那片被攒成团的纸巾,上面有着点点污渍。原是纯洁的白纸,这时也被染上了尘埃,随风飘荡,它的目的地,又在哪里?
安眠紧紧捏着包的带子,很是戒备地走着,不时就会回头看一眼,观察着周围所有对她有威胁的事物,倒有些草木皆兵了。
巷子的另一边,是林街。破旧的居民房居多,还有钢材板搭成的彩钢房,蓝白色的,在太阳的照耀下闪出亮色的光芒。
安眠越是往里走,就越是破旧。她像是误入了八十年代的厂区,到处都是钢管,脚下不时就会踩到玻璃渣,嘎吱嘎吱地响。
那些带锈的钢管上晾着衣服,都没有用衣架,简单地大面积铺开挂,男人的那个私密衣物都光明正大地挂出来。
她赶紧移开视线。
如果说刚才在巷子里是害怕,那到这里简直惊恐。半大的孩子,身上穿着半旧不新的短袖短裤,布鞋上脚大拇指的部位,破了个洞,露出一截黑黢黢的脚趾。
男孩儿好奇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误入了他们世界的外来人。莫名地,她心里一痛。从包里翻出来一根没拆封的棒棒糖递给他。
男孩儿好奇的目光被转移,三两下就拆了包装。那双眼睛很是清明。小孩子的世界里,很单纯。他认为安眠对他没有任何威胁,大着胆子跟她说话。
“带路二十,找人五十,哪一个?”
这番话说完,安眠还没来得及震惊,就看到男孩清车熟路地从她包里翻出来钱包,唰唰地抽出一张二十的,然后又放回去,宝贝地装进自己口袋里,等着她回答。
拿钱好办事。
这会儿,安眠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这应该就是他们这里的生存法则吧。想开之后,她淡然地开口:“小朋友,知道江枫的家吗?”
男孩儿点头,走在安眠的前面。毕竟,这里,连门牌号都是混着来的,真要靠她找,绝对到晚上了。
安眠跟着男孩儿走,少走了不少崎岖路,左拐右拐地到了一家破旧的民房前。看着就是间平房,镶嵌在周围跟它一样的屋子里,并不出彩。
门上挂着锁。男孩儿倒没什么表情,专心嗦着自己的棒棒糖,他说:“姐姐,枫哥不在,估计又去市场了。”
约好的时间,患者却不见人。安眠锁紧了眉头,低声问男孩儿:“那你知道他在哪里吗?带我去找他。”男孩儿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整个人像个小天使,善解人意地伸出自己的爪子,并说:“好啊!”
安眠愤愤地掏出钱包,给他了张崭新的五十。男孩儿很老道地点点头,继续含着自己的棒棒糖,就准备往外走。
这年头,小孩儿都这么有商业头脑了?
安眠还没跟上他,就听见男孩儿的声音响起:“枫哥,你回来了?”有些慌乱,像刚做了坏事。
安眠停下了步子,站在原地。只听见一声很低沉的声音道:“嗯。”
伴随着声音,江枫走到了她面前。戴着黑色帽子,连衣衫都是一套的黑色,他身上传出鱼腥味,很浓郁,下意识地,安眠皱了皱眉头。再看江枫的那双眼睛,很好看,带着能将人吸进去的深邃,此刻,却枯井无波地看着她,声音不带丝毫起伏:“挡路了。”
只一句,安眠就知道这个男人不好惹。
退到一边,外面的脚步声告诉她男孩儿已经走了。顿时有些肉疼自己的五十大洋。
开锁的声音吧嗒一下,传入了她耳中。江枫没说让她进来,兀自进去,但门没关。安眠很麻利地进去,门被风吹的关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这间房子不向阳,很暗。窗子被钉得死死的,拉上了窗帘,整个洋溢着一阵恐怖阴暗的气息。安眠心中一顿,江枫的病…
正在她眼睛四处观察,企图找到更多的线索时。整个人被粗暴地推到沙发上,硌得她背疼。还没来得及反抗,整个人就被死死地禁锢住,不能动弹。
安眠惊恐地看着伏在她身上的男人,嘴巴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她听到耳边传来厮磨的声音,男人一字一句地道:“真的很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