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车祸照片
周六一大早，亓沫睡到自然醒，揉着头发去上洗手间。星野奎一刚好从里面出来。
“早，星野叔。”
“真能睡。都几点了？”
亓沫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十点半。她昨晚做了一夜的梦，睡得一点都不安稳。
“桌上有早餐，热的，先吃。”
“谢谢叔。”
亓沫剥着鸡蛋，想起来昨天没看到的合照。“叔叔，想问你个事儿？”
“嗯？”
“你有他的照片吗？”
“谁？”
星野刚开口，便意识到她说的谁。他不知道孩子母亲是怎么跟她说阿旭的。但从他在北京机场第一次见到亓沫时，隐约觉察这孩子对阿旭这个名字有些抵触。
“把牛奶喝完。”
亓沫一饮而下。
“跟我来。”
星野带亓沫来到书房。他从书架上拿出一大叠相册。亓沫拉着椅子坐到书桌前。星野拿起台灯旁的纸巾把封面的残灰擦拭下，翻开几页，推到亓沫跟前。他抵着鼻尖的眼镜，观察亓沫脸上的细微表情。赢雪去世前一个月，突然联系他。让他帮忙抚养亓沫到成年。其实也就是一年时间。但她特地嘱咐在亓沫面前少谈及阿旭。十年前发生车祸后，他弟弟就从日本彻底消失。这几年，他们只偶尔电话联系。
亓沫翻着相册，眼睛越睁越大。星野低眉看向她目光所落之处。照片上，男人身着国际刑警字样的服饰，头戴警帽，目光炯炯，仿佛透过镜头看到了亓沫一样。
星野看了眼照片左下方日期，想了想，“二十几岁的时候拍的，那个时候他刚入职。”
从小到大，亓沫对父亲的印象只停留在赢雪偶尔回忆着他们两人恋爱时的甜蜜，以及后来他突然消失，甚至死去的描述。直到她去世前一晚，才告诉她，父亲还活着，但语气充满怨气和遗憾。
她父亲竟然是一名国际刑警。她内心开始怀疑，他的离开，是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叔叔，有没有最近几年的照片？”
“星野？”千雪在楼下喊。
“来了。”星野回应道，“我弟所有照片都在这里面了。你自己翻翻。”
亓沫点点头，继续翻着。到了最后一页，发现上面贴着半截报纸。新闻的大标题被人剪掉，只剩下只言片语的报道和一张黑色照片。亓沫手指摩挲，发现照片是胶质的，不像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纸质照片。照片上，远处昏暗的逆光路灯下，隐约可见两辆车迎面相撞，路边站着人。她凑近，看到一个男人牵着一个男孩站在路边，两人背对镜头。书房很安静，隐约听到闹钟秒针的滴答声。窗外一缕阳光透过玻璃洒在照片上，上面隐约闪烁紫色斑点。亓沫眯起眼，将照片从塑料隔膜里取出，在阳光下反复端详。紫色斑点只有在特定角度转换才会在男人脖子那里显示出来。斑点拼成的碎片轮廓，看上去像是男人抱着一个小孩，但紫色轮廓很小，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亓沫回想着之前结衣在赤焰山说的话，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难道车祸现场，是有两个小孩？
“你在这里干吗？”
藤井泉背着登山包站在书房门口，目光落在女孩拍照的手机上。
亓沫想到他昨天救了自己，本来想说声谢谢。但现在对方皱眉严肃，一副看小偷的眼神，瞬间气不打一出来。
“不是下午才走吗？”星野上楼，看到藤井泉准备出门。
“先去学校准备下。”藤井泉走进书房，“让一下。”
亓沫侧身让了让。藤井泉伸手从窗户旁的书柜上拿下一根折叠的登山仗，余光瞥了眼相册。想起她昨天被困在学生活动中心的场景，心情复杂起来。
车祸对他来说，是过去式。是伤疤，是失去双亲的噩梦。他不想回忆，也不想回头。他想继续往前走。十年了，整整十年。他忘的差不多了。但自从知道亓沫是那晚救他人的女儿，每次她顶着那张相似的脸出现在他眼前，他都无法直视。他知道，他应该心存感激，甚至应该替他保护好他的女儿。但是
“喂？”亓沫自从知道藤井泉是中国人，还会中文，就一直跟他说中文。
藤井泉低头看向亓沫，发现她眼角有些红肿，眉头更紧锁起来。
亓沫被看到浑身不自在，“一大早，拉着苦瓜脸给谁看哦？”
星野见两人在拌嘴，上前打岔。“沫沫，泉准备出发。你不一起去吗？”
亓沫满脸问好。
“泉，你没跟她说吗？”
藤井泉把登山仗塞进包里，想起那天中午她在食堂说的话。
社团换个老大，我可以考虑下加入。
“这次是社团招新活动。她没有报我们社团。”
星野知道亓沫受赢雪影响，比较喜欢天文，更何况今晚有难得一见的大规模宝瓶座流星雨。
亓沫见他背着登山包，满脸拒绝。
“要爬山，别带我。”
“泉！奈美子来了。”千雪在楼下喊了一声。
藤井泉看了眼亓沫，点点头，下楼。
星野提着老式收音机走进来，“没报也可以去呀。你们俩怎么吵架了？”
“没有。”
“叔叔，都什么年代了，还听这老古董呀。哈哈哈。”
星野揉揉眼镜后面的眼角，坐在桌前，“人老了，眼睛容易酸。还是听着没那么费劲。”
“说什么呢？你才不老呢。”亓沫见迷你眼镜卡在星野的鼻子上，有点搞笑滑稽的样子。
“现在为您播报：今晚夜间23:11左右，北半球将迎来长达一个小时的宝瓶座流星雨，其中日本北部、中国东北部、韩国北部等地方能见度较高，观测较佳。届时欢迎各位天文爱好者留意观看。摄影作品可投稿至天文摄影网，网址为”
星野见亓沫停在门口，“怎么了？”
亓沫回头，“叔，我刚才没幻听吧？”
“嗯？”
亓沫跑到收音机前，弯腰把耳朵贴在红色掉漆的收音机前，听着里面循环播放的天文通知。
“你不知道？”
亓沫瞪大眼睛，疯狂摇头。
“泉他们今天就是去山里观测这个的。顺便拍照宣传社团，做最后一周招新冲刺。”
“叔叔，确定是今天，对吗？”
星野笑笑。
5月26日，周六，今天是赢雪的生日。如果今天看了流星雨。那她是不是可以——
“我走了——”
楼下传来藤井泉给星野打招呼的声音。
亓沫愣了下，瞬间消失在书房门口。
“等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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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北城一中门口停着一辆白色大巴。藤井泉站在车门处点名核对人数。
结衣从学生活动中心拿了两件未拆封的登山冲锋衣递给亓沫。“你是不是看了我塞在你口袋的纸条，才决定来的？”
“什么纸条？”
结衣摇摇头，“算了，反正你来了。你和泉一人一件。”
亓沫接过两件蓝色登山冲锋衣，“一样大的吗？”
“结衣，上车了。”藤井泉喊道。
结衣和亓沫上车，前面坐满了人。
“这里！”古川辉坐在倒数第二排挥手。
亓沫走到最后一排，只剩下一个位置。
“结衣，你坐这。我有吃的。”古川辉拍拍身边的位子，把怀里登山包打开，露出五颜六色的零食和饮料。
结衣看到一款她特别爱喝的果汁，抢了过来，拧开牛饮了一大口。
“弟弟真乖。”
古川辉被欺负似的笑笑。
同样坐在倒数第二排另一边的奈美子看着，摇摇头有被无语到。
”泉！哥！这里——”
藤井泉和铃木轩朝他们走过来。
“胖哥，这么多吃的，是打算破罐子破摔，放弃追我们结衣了吗？”亓沫一边调侃挖苦，一边从胖子包里拿出一瓶青葡萄汁。
“还有这个！”古川辉撕开一大包薯片，递给结衣。
“让我进去。我要吃番茄味的。”结衣越过胖子，坐在里面。
奈美子把旁边椅子上的薄外套抱在怀里。“泉，你坐这里。”
“不用了。”藤井泉走到最后一排。看到亓沫愣了愣，“腿让一下。”
亓沫抬头，藤井泉一米八几的身高让她很有压迫感。“不好意思同学，里面有人了。”
“我知道。”藤井泉点点头，抬腿跨进去，把靠窗位子上的包拿起来塞在行李架上。
“你干吗？”亓沫不耐烦。
“你怎么在这里呀？小可爱？”铃木轩穿着一身运动服，挑眉看着亓沫。
亓沫像看神经病似的，谁是小可爱，你全家才是小可爱。“轻浮男。”
铃木轩站在过道边，“喂——第二次了。亓沫！我怎么你了，怎么就轻浮男了。”
“第一次见面，在招新广场的帐篷里，语气轻浮，叫人小妹。第二次见面，直接拉手给人贴创可贴？？”
铃木轩抓抓耳朵，假笑几声，有被尴尬到。
结衣听到觉得离谱，“大哥，您是不是有什么大病。需要吃薯片治下吗？”
奈美子回头看向泉，又看了眼趴在椅子后背上吃结衣投喂薯片的亓沫。
铃木轩指了指亓沫的脸，突然大声笑起来。亓沫伸手打了下铃木轩，“指什么指？手痒了吗？”结衣瞅了眼，发现亓沫嘴角粘着碎薯片。
奈美子见藤井泉把外套脱了，脸色不太好，显得不耐烦。“哥，别笑了。很吵哎。”
“大家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系上安全带。我们准备出发。大概两个小时就到了。”司机大哥嘱咐道。
大巴缓缓发动，车内渐渐安静下来。
藤井泉套上卫衣帽子，塞上耳机，闭眼准备睡觉。昨晚失眠到凌晨三点，现在困得要死。
“那个？”
藤井泉没动，等她说第二句。
“那个，窗帘能不能拉一下，太晒了。”
藤井泉不耐烦地拉上。
“那个？”
藤井泉取下一只耳机，看着她。
“你是不是在听周杰伦的歌？”
“”
“是《不能说的秘密》吗？”
藤井泉不想说话，他把手里的一只耳机塞到她的耳朵里，“能安静点吗？我真的好困。”
亓沫闭眼，陶醉其中。“《头文字d》哎，适合坐车听。拓海太帅了。”
藤井泉扯回耳机，塞到自己耳朵里，侧身跟她拉开距离，贴着玻璃窗。
“我错了。”
亓沫轻轻扒开藤井泉的蓝色卫衣帽子，伸手去取耳机。可就在手刚碰到对方耳朵时，藤井泉猛得一哆嗦，突然站了起来。
“你干吗？吓我一跳。”
“结衣，我们换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