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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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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芜想飞过去看清楚,一道魔影比她更快地冲过去,白濯终于腾出手来,强强相碰,天崩地裂。

    萧芜一个激灵出了梦。

    眼前就是白濯,他半坐着,倚靠在那棵最大的还愿树干上,睁开眼。

    白濯将幻境里的情绪带出来了。

    这是萧芜从来没有在白濯身上看到的气质,是不容置疑、绝对威严,是无法抗衡、翻覆生死。

    萧芜甚至觉得自己被对方锋利的目光架上审判台,艰难地忍受灼烤。

    对未知和强大的恐惧顿时袭卷萧芜,山雨欲来风满楼。而她甚至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是不是冲着自己。

    白濯慢慢收敛威压和情绪,萧芜觉得自己能呼吸了,便开口解释:“仙尊,我不是故意入你的梦。”

    现在她不敢将眼前这个人当作表哥谢霁或是师伯白濯。他是活了十几万年的仙尊,无论从前还是现在,都是仙术最高水平代表者。

    而萧芜与他相处的这一点时光算什么?不过是沧海一粟,这么想着萧芜拉开了半步距离。

    白濯起身,望着四周纷乱漂浮的还愿树种子,不紧不慢道:“无妨,本是我晃了神。”

    他走近萧芜,弥补了刚刚萧芜退后的那半步,语气终于恢复了温和:“既然来了,就将剩下的路走完。”

    听到这句话,萧芜忽然控制不住鼻子一酸,她与谢霁分开才不过半天,宅子里对方的话犹在耳边:“芜儿,别怕,我们将剩下的路走完。”

    明明是一样的内容,却再也不是同样的意味。

    “还愿树林是漫境的入口,漫境才是真正的还愿之地。”白濯看萧芜没动,“好多年没人进去了,你不是对玉林感兴趣?。”

    萧芜不会拒绝,她有心愿,也想解谜,而这一切似乎都与白濯密切相关。

    “仙尊,你可知上回我在还愿树的种子里看见了什么?”萧芜道。

    白濯没有正面回答,背过身去,率先踏入藤蔓遮掩的“漫境”,低声道:“走完这条路,你看到的,便能成真。”

    看着白濯的仙袍隐没在绿丛中,萧芜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踌躇着也跟了进去。

    里面漆黑一片,很快周围的空气和水汽凝结在一起,变得粘稠拉丝,越往里浓度越高,渐渐地双脚已经没有踩地感,直至全身被浸泡在无边无际中。

    她还能感受到仙力的存在,只是周遭的介质与仙力不相容,无法探知环境和白濯的位置。

    点点幽蓝的光透进来,为无边的黑暗驱逐了狭隘,增添了宽容。萧芜的身体被浓厚的介质轻轻托着,来到一扇门前。

    门环已经有好些年头,光影折射并不规整,应该是锈迹斑斑。萧芜偏头,另一个身影也慢慢飘过来,是白濯。

    白濯恰好也转过头来看她,萧芜只能看到对方眼里闪烁的光点。

    突然一阵空灵笑声传来,离得很近,就像有人站在门前一样,女声止住笑,缓缓开口:“有缘人才入漫境,路漫漫,望入者得偿所愿。”

    这应该是设计漫境的前人留声。

    “游行于世,不外乎悔念、珍念、贪念,若想如愿以偿,请仙子和仙君在最后悔、最珍惜、最期待之间任选一时进入。”

    萧芜闭眼,思绪纷飞。

    贪念,便是心有所求却求而不得,萧芜选了最期待之时。

    山花烂漫。

    竹子的清香飘然而至,来自她身后、头顶,她正被人从背后抱住。

    “我同意了。”男声里透露着折磨与挣扎。

    “你之前说的……双修,我同意了。”这回声音更轻,勉强维持一贯的沉稳,带着毅然决然的坚定。

    顾不得享受温热的怀抱,萧芜一把挣开,转过身诧异:“白濯仙尊,你同意,什么?”

    萧芜真的是惊到了,她没听错吧?!清风霁月,纤尘不染的白濯仙尊要同她

    她仔细看了看对方,才从衣着打扮上意识到这是年轻的白濯。

    白濯的目光总是包容万物、洞察万理,然而此刻却透露着无措,更别提那只平日握剑沉稳的手,正紧紧贴在他的素色仙袍上,手指微小的震颤恰好能让他感受到布料的纹理。

    萧芜多了些不真实感,反倒能从他的话中找到破绽。

    “归去山无论剑、弓、刀、斧都修的是最纯正的路数,仙尊怎么可能会双修?”萧芜质疑道。

    这番话在白濯听来是咄咄逼人的。

    “你在讽刺我。”他陈述道,目光变成央求,口含被打碎的尊严,“不修归去山的仙法,我依旧能做上仙尊。”

    他似乎在向萧芜解释,又似乎是在说服自己接受双修。

    原来漫境构建了一个最能满足萧芜心愿的场景,它将萧芜设置与白濯生在同一时代。

    十余万年的时光足够令人唏嘘,沉浸式体验的真实感远高于外面还愿树种子制造的白濯梦境。

    即便知道这只是漫境中虚构的假人,萧芜还是很满足。

    只是,双修??开局即巅峰,萧芜有些承受不来。

    “你真的答应?好。”萧芜应和着。

    白濯同她下了山。突然她不知道该去哪里了,双修且先放放,凡间的话本子上怎么说的,关系确认后可以做什么来稳固?

    或许可以先带他见一见姑姑,不知道这个漫境中有没有姑姑。

    看着萧芜停留在山脚下左右为难的样子,白濯悠悠开口: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自从做出决定后他就不再痛苦,此时已经恢复了仙界翘楚的骄傲与气度,半分没有刚才的窘迫,“前几日还总是嚷着要带我去见最亲近的人,现在我同你去。”

    他顿了顿,又道:“等见过之后你再同我回一趟钟灵山,我们在一起便要名正言顺。还有师尊那里……”

    白濯将一切安排的妥当,萧芜静静听着,忽然觉得好这样也不错。

    很快,他们飞到了蚀谷中萧芜最喜欢的那处凉亭,楠栖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漫境果然是令人心想事成,什么都能按照萧芜所想构建。

    “楠栖!”萧芜欣喜地扑过去,凑在楠栖的耳边道:“我说到做到,很快就能炼成蚀骨丹。”

    楠栖坐在凉亭的一角,疼爱地看着萧芜:“我自然信你。”

    待看到萧芜身后的人,楠栖则换了冷淡的表情:“归去山五郎怎么有空来蚀谷?”

    “我与芜儿已经互表心意,我愿与她结为仙侣,心向双修,相伴永生。”

    这话一出,凉亭安静地连风声都听不见。

    一个脚步声打破沉默。

    萧芜抬头,恰好撞进一双眼睛,那是隐忍的眸子,那人暗红色贴身缎衣外覆银黑色软甲,好看的手自然下垂,腰间的短刀泛着光泽。

    本就不大的亭子变得拥挤。

    她听到楠栖轻飘飘道:“好事都赶到一起去了?我瞧着天海也是不错的归宿。”

    “什么归宿。”萧芜找回自己的声音,坐下,“蚀谷才是我的归宿。”

    周围的环境也变得明晰起来,亭子外面接天莲叶无穷碧,金色红色相间的小鱼偶尔跃出,再砸出水花,混合着吐泡泡的声音,一切都显得生动。

    亭子内,沧觉恍若未闻楠栖对白濯的刁难:“楠栖元君说笑了,我来不过是替父亲取药。”

    楠栖手一挥,一个小盒子浮到沧觉面前,她叹了口气:“这药治标不治本。”

    沧觉只表示谢意,接过药没再说别的。他每隔一段时间就来蚀谷取药,他知道父亲的病无药可医,绵长的痛苦日日折磨着父亲,时间太久,他已经习惯别人或安慰或劝诫的话。

    萧芜突然抓住了希望似的看向沧觉,取药,救人,父亲——

    有什么破土而出,沧觉要救的人是他的父亲吗?

    “沧觉,家父家母也分外挂念令尊的身体,这是钟灵山的心意,还望收下,盼念令尊早日恢复。”白濯幻化出一件疗伤宝物,递给沧觉。

    沧觉接过,神情平静的谢过,忽然神色有了松动。

    白濯顺着沧觉的视线看向胸口,一面将不小心露出来的玉重新放进衣领,一面解释道:“这是护心玉。”

    白濯没接着说,这是芜儿送给他的。

    沧觉又移开视线,就好像对这枚玉漠不关心一样。

    萧芜没有注意这一差曲,她只意识到刚刚是自己蠢了,怎能将漫境和现实混为一谈?古书上有记载,沧觉的父亲确实是在数万年前仙逝,也确实是受伤严重,药石无医。

    年轻的沧觉救的是父亲,凡间的陆将军救的是儿子,偏偏现实中的沧觉救的是爱人。

    萧芜不自觉看着年轻的沧觉,对方察觉到她的视线,还给了她一个目光。

    这是一个怎么也算不上友好的目光,语气生硬:“既然有了仙侣,就莫要四处招惹旁人。”

    沧觉直接将萧芜置于三心二意的不耻境地,她下意识看向白濯的方向。

    白濯此时正在接受楠栖的盘问,早就被拉到亭外,并未注意到这边。

    招惹旁人?是我萧芜招惹他沧觉了?

    萧芜气笑了,毫不示弱道:“这话还是送给仙君自己吧。”

    沧觉皱眉,不明所以。

    “我还要问仙君,被招惹的人——”萧芜问,“又该怎么做?”

    沧觉摸着刀鞘:

    “不动便不罪,无情则无悔。”

    “罪身动?悔有情?”萧芜站起来,一字一句盯着沧觉。

    沧觉没有回答。

    倒是白濯进了亭子,他笑:“难不动,苦无情。”

    他腰间的蓝色缀银光的归去山束带不知什么时候被换了下来,一条窄窄的墨绿绸带安静地垂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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