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察觉阴暗的第十五天
如果不是苏佋刻意提起结婚纪念日, 林知安压根没注意机票就订在这一天。
不禁又想起初见那会儿,她印象中的苏佋是一个端方如玉,谦谦得不能再完美的君子。
这几个月发生太多事, 居然都有些恍惚了。
林知安看着窗外毛毛细雨, 手里捏着一团小粉猪。
原本做给霍蕾的黏土手办被苏佋放在卧室藏品架上,混在一堆价值不等的古玩玉器中,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可他对这猪又格外喜欢, 时不时拿起来抚摸擦拭。
——安安在房间吗?下来给你看个东西。
林知安慢腾腾移动到客厅。
苏佋盘腿坐在羊绒地毯上, 一只手托着脸, 另一只指尖嫩油油的绿叶上打转, 看上去懒散又闲适。
满天星发芽了。
本不是这个季节该生出来的花。
发芽了。
林知安手指一蜷, 竟没有半分喜悦。
原本注意力全在花上的男人听到声响脸微微一侧,冷寂的眼睛像点燃一簇火焰,温柔地弯了弯, “安安来了。”
林知安轻轻嗯了声,凑过去, “什么时候发芽的?”
苏佋把花盆捧起来举在两个人中间, “今天早晨。”
“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花, 安安喜欢吗?”
“喜欢。”
林知安有点恹恹的,余光瞥见挂在墙上那副《清晨的瀑布》不知何时裱上了金框, 先前还只是近乎裸奔的状态。
瀑布束缚在框中, 瞬间没有了自由的感觉。
这几天她一直呆在家里, 没见过外人进来, 这画显然是苏佋弄成这样的。
林知安重新看向男人, 只见他抽了一张纸巾,正仔细擦拭花盆边缘的泥渍,好看的眼眸泛着光, 将土壤匀得平平一叠,认真到偏执的地步。
忽然,她脊背冒出细细冷汗,咬唇怯怯的问:“你、你去过我画室了?”
苏佋小心翼翼地放下花盆,“是啊,我看画落灰可惜,就把它框起来了。”
他目光有意无
意往墙上带了带,回头冲她轻柔的笑,“怎么安安好像很害怕我去画室,那里是有什么小秘密不想让我发现吗?”
对于把离婚协议书藏在旧画框里的林知安来说,这句话的威力不亚于走在满是地雷的沼泽地里。
踩进去是死,不踩进去也是死。
“没有,你不是不经常过去嘛?我就……问问。”
林知安没有勇气和他对视,瞥一眼就躲开,低下头摆弄花盆。
苏佋笑着看她,眼尾却抽开一丝丝凉薄和冷意。
明明说不会离开他的。
小骗子。
纵然胸腔翻滚着怒意,苏佋依然弯着唇,轻轻慢慢往外吐字,“确实——”
“找工具都找半天。我怕把安安的画弄坏了,哪里都不敢碰。”
听他说没动她的东西,林知安顿时松了一口气,换话题道:“我们、我们结婚纪念日要不要去看海。”
苏佋没立刻答应她。
等她再抬头,苏佋神色恢复如常,冰凉的手指挽起她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宠溺地揉了揉,“在家过不好吗?”
林知安脸颊微红,“我……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苏佋目不转睛地盯她,半晌,勾了下唇,“好啊,去哪儿?”
阴雨天去海边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林知安也不是真的为了看海才突发奇想。
她这段时间观察过了,家里虽然没有保安,但只要走出外面的大门就有司机随时待命,就算是晚上走,指不定也会被发现。
只有离开那个像囚笼一样的房子,计划才能进行。
因为外面下着雨,也不好出去,结果就是早上苏佋在酒店套房简单处公司的事,而林知安则惴惴不安地盘算着晚上怎么逃跑比较稳妥。
明明是个特殊的日子,可苏佋却十分安静好打发,完全不像之前黏人的样子。
直到晚上,房间里的气氛还是古怪极了。
林知安向应侍生要来一瓶红酒,从柜子里拿出两个杯子,确认苏
佋还在电脑面前工作才轻手轻脚走到房间,把那瓶安眠药掏出来揣进口袋。
“要帮忙吗?”
鬼魅般的影子压上来。
林知安手一抖,脊背顿时生了一层冷汗,她不知道苏佋什么时候过来的,迅速放开安眠药,装作摸头发让开一个位置,“瓶、瓶盖打不开。”
“怎么想到喝酒。”苏佋随意一问,长指拿起开瓶器不疾不徐地旋转。
林知安本就心虚,此刻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只想着要挑好话说,完全没考虑后果,“今天不是结婚纪念日吗?我想过得有意义一点……”
“你、你要是不想喝,可以不开的。”
她一脸正经去拿红酒瓶,好似真的只是临时起意。
苏佋顺势移开酒瓶,没让她碰到,微微一笑,“谁说我不想喝。”
林知安抬头撞上他的视线,灯光落在高而挺的鼻梁上,清润又温柔。
她一愣,几乎梦回翕水镇的日子。
啵——
软木塞拔了出来。
苏佋分别在两只酒杯里倒了酒。
“安安上次画展那么成功接下去想去做点什么?”
“还不清楚。”她低声说。
苏佋把杯子往她那边推了推,拿起自己那只先抿了口,温和无害的笑笑,“没有什么人邀请你去下一个展吗?譬如国外的。”
林知安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又剧烈跳动起来,两只手搭在杯子底部来回搓。
“有是有……但不太合适。”
“怎么不合适?”
“国外、国外太远了,我不适应在那边生活,出差也不行。”
苏佋略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勾了勾唇,“也对。”
视线往左一挪,轻笑,“安安怎么不喝?”
林知安本意是往他酒里放安眠药,可是现在一点机会都没有,磨磨蹭蹭端起杯子啜了一小口,忽然灵机一动,指向音响,“你去开点音乐好不好?”
苏佋循着她的视线看去,若有所思,“我得研究一下。”
林知安忙点头。
目送他
走到客厅,战战兢兢把安眠药的瓶子拧开,倒出一粒,边观察他的动静边往他杯子里扔。
药丸虽然只有米粒般大小,但在酒红色的液体里还是有些显眼。
林知安双手发抖地握着酒杯晃来晃去,恨不得拿出来先碾成粉末重新来一次。
好在苏佋动作很慢,开完机器后,还在唱片柜前选了半天,给药丸溶化留了足够的时间。
“没有非常特别的。”他苦恼地蹙起眉,“肖邦的《夜曲》可以吗?”
林知安控制住僵硬的五官,翘了翘嘴角,“没关系,什么都行。”
柔和如灯光铺撒小路的钢琴曲在房间内响起。
苏佋回到桌前,随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林知安偷偷观察他的表情。
浅粉色的薄唇因沾染酒红色的液体而变得潋滟亮泽,他轻轻一抿,禁欲不失性感的喉结随之滚动,仰头啜饮时微眯的眼睛在定定看向她时,重新缓慢张开,优雅而散漫。
没什么异常。
林知安松了一口气。
现在只要等药效发作就好。
但她担心喝太少不够,频频和苏佋碰杯,“督促”他把有药的那杯喝完,不知不觉自己也喝了不少。
夜里,苏佋洗漱完早早躺到床上。
林知安在洗手间磨蹭许久,等出来灯已经黑了。
她不确定苏佋睡着没,掀开被子躺进去假装睡觉,实则是想确认安眠药有没有起作用。
酒店暖气没有家里开得那么足,加上洗了澡,身子里被酒熏出来的暖意也冲得差不多了。
林知安往右缩了缩身子,不敢靠苏佋太近。
两只眼睛盯着天花板眨啊眨,一点睡意都没有。
再过五个小时,她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
说不上什么感觉。
“冷吗安安?”
原本背对着她的苏佋突然缓慢地转过身,轻飘飘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放在平时还好,这个时候问这一句就显得有些惊悚。
林知安以为苏佋就算没完全睡着,也应该是困倦的状态,但
从他声音听起来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有、有一点。”她怯怯的说。
话音刚落,苏佋居然一手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那我们做一点能热起来的事。”
他跨押在她身上,长腿勾住她的脚踝一寸一寸往上攀爬,像毒蛇轻嗅他的食物,变态而痴迷的抚慰。
房里没有灯光,外面下着雨。
林知安感觉身体离了被子逐渐变冷,而更冷的是他的指尖,顺着脖颈钻入皮肤。
“苏、苏佋……”
这个走向是她没有意料到的,身子不由自主抖起来,睁大眼睛想在昏暗中看清苏佋的面容。
他冷白的皮肤在黑夜中突兀又显眼,特别是那双眼睛,蛰伏在如墨的空气中,犹如刚苏醒的野兽,那一星点的温柔已然被浓重的阴翳吞噬得一干二净。
他给足耐心了。
他要一点一点吃掉她,在她骨血刻上印记,要让她的眼,她的身子为他沸腾尖叫。
只有这样,他恶鬼般的灵魂才能有一丝生的慰藉。
苏佋低头一口含住底下人粉唇内的柔软,耐心的反复品啄,又突然松开。
林知安在喘气中感觉到苏佋指尖从她的眉尾带过,经由脸颊落在锁骨,掠起一股触电般的麻痒。
只听他伏在她耳廓徐徐笑开,说话声柔和到极致,比春风更甚。
“我准备拆礼物了。”
“希望我的安安已经准备好。”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被评论区暖到的一天~
我一定!保重自己!努力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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