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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钻进笼子的第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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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林知安第一次感受到身处冬季却感春夏。

    她浑身半燥半热, 耳畔萦绕着苏佋低沉的嗓音。

    她想跑,她也这么照做了,将两个又圆又胖的脐橙往他手下一推, 小声说:“既然……既然甜, 那你多吃一点, 我的水壶还放在小花园, 我先去收回来。”

    她身后慌张的淡粉色裙尾在半空卷出一道波浪线, 怂且可爱。

    苏佋修长的手指在橙子皮上打转,却没有切的意思, 他轻抬眼皮, 扫向那道几乎消失得看不见的背影,笑意也渐渐淡下来。

    他拿出手机,腰身散漫地斜靠着料理台, 白衬衫压出几道矜冷的褶。

    他低头打字道:霍蕾, 不该管的别管。

    那端回的很快:我是在帮你。

    苏佋:用不着。

    北港晴了好些日子,终于在十一月十九日迎来一个阴天。

    天色暗得要下雨, 世间万物像披上了一层灰。

    郊区。

    一辆轿车缓缓在自动门栏前停下。

    传达室里的人看到车牌立马开了门,戴好帽子出来迎接。

    但车里的人并没有下来, 略微停顿便开了进去。

    车子离开后, 石柱上的大字显露了出来——

    扬山医院。

    只要听说过这家医院的人就知道它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平平无奇。

    它是全国看守最严的医院。

    只因这里住着最特殊的病人。

    “您好, 请出示一下您的探望证。”

    橱窗里戴眼镜的值班人员拦住了正往里走的三个人。

    他旁边正在打字的小医生抬头一看, 立刻站起来,按了开门按钮,恭敬地说:“霍总好。”

    苏佋并没有很在意刚才被拦的事, 略微礼貌性点点头便走了进去。

    “你傻啊,他也拦。”小医生拍了一下戴眼镜的后脑勺,“官方网站理事会成员没看过?”

    戴眼镜委屈地揉着头, “谁会闲着去看那个玩意儿,而且一般人怎么会来这里。”

    “你还说!你还说!”小医生又狠狠打了他两下,“祸从口

    出懂不懂。”

    “所以……那是霍总?”戴眼镜的看向男人从容贵气的背影,好奇中带着感叹,“长得也太帅了太完美了,完全不像素人。”

    “你要是见过他母亲你就知道霍总长得好看是有理由的。”

    “不过他来这里干什么?开会吗?但是开会也不应该在a栋楼啊,他应该去南院,是不是走错了?”戴眼镜的有点疑惑。

    小医生听完他的问题手指一顿,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随后冲旁边的招招手,压低声音说: “我也是听人说的,你别往外传。据说他母亲就是五楼的苏岚,是因为杀人被关进来的,每年这个时候霍总都会过来……”

    “苏岚?是我想的那个吗?我远远见过她在外面散步,看起来不像有病啊。”

    “这是最诡异的,把一个没病的人关在全是病人的地方……”

    “……”

    “别说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相较底下几楼时不时传出来的喊叫声哭闹声,五楼安静得像是没有活物,连墙壁都是空荡荡的白,整层楼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压抑感。

    “母亲,我来看您了。”

    男人好看的唇角翘起优雅的弧度。

    他一进门,背后的天光随之斜进病房里,那双昏暗的眼睛像镀上一层温柔的釉。

    苏岚在织毛衣,瘦骨嶙峋的手腕上青青紫紫布满了伤痕,随着她的动作,滑到小臂中间的镣铐玲玲作响,空灵又诡谲。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停下,脸色苍白憔悴,双颊凹陷进去有些显老,却也无法抵挡她年轻时是个美人的事实。

    苏佋进去后,跟着上来的两个黑西装干脆利落地把门带上,一左一右把在门口。

    “今年母亲想听什么故事?《小王子》么?还是《兔子新娘》?又或者是《十二兄弟》?”

    苏佋在床尾坐下,从纸袋里拿出几本童话,眼睛注视着它们来回移动,就像挑剔又期待的小男孩。

    苏岚依旧没有说话,替代她做出回应的是轻微晃动的镣铐影子。

    苏佋并不在意她的冷淡,长指随意掀开一页。

    是小王子

    要绵羊的故事。

    他念道——

    “你从哪里来的小家伙?你的家在什么地方?要把我的小羊带到哪里去?”

    小王子说:“好在有你给我的那只箱子,夜晚可以给小羊当房子用。”

    “那当然。如果你听话的话,我再给你画一根绳子,白天可以拴住它,再加上一根杠杠。”

    “拴住它,多么奇怪的注意。”

    “如果你不拴住它,它就到处跑,那么它会跑丢的。”

    苏佋的声音又轻又缓,像是春天融雪后的水波,层层叠叠荡开沁人心脾的纹路。

    他读到这段时不知想起了什么,轻笑了一声,合上书,对床头低着头的女人说:“母亲,我结婚了。”

    苏岚手上的棒针忽然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滑,毛线球咕噜咕噜从床上滚落到男人脚边。

    苏佋垂眸注视良久,弯下腰拾起,长指陷进柔软的球体中,扎出阴郁的弧度。

    “是吗,恭喜你,那你怎么不带她来见见我这个丑婆婆?”

    苏岚的嗓子因为长久不说话而有些哑,听着像是撕开一张破布。

    她笑起来的样子和苏佋有几分像,看着他讥讽道:“我好给她讲讲你以前的故事,比如是怎么把亲生母亲送进精神病院的?”

    苏佋把毛线球重新放在她的被子上,微垂的眼眸中半轮天光似在缓缓流动,他表情丝毫未变,嗓音温柔道:“不,她谁都不见。”

    说完他抬起头,像是有点儿困惑,“我没有让你去监狱,而是让你好好在这里活着,不好吗?”

    他眉心轻微蹙起,“当年借我生日的由头杀人的不是你吗?”

    他轻飘飘的话语从薄唇吐出,黝黑的眼眸没有痛苦也没有同情,聊起当年血淋淋的事情像是在聊今天有没有吃饭一样简单从容。

    苏岚忽然把被子上的东西全都扔到了地上,瞪着他,“我宁愿去监狱也不想在这活死人墓一样的地方呆着,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像是机器,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我快疯了!”

    “母亲,犯了错,就应该受到惩罚。”苏佋平静地把翻倒在地的袋子拾起,“我永远

    记得那段时日,你把我摁进冷水池试图吸引父亲的注意力,又把我关进着火的房间想让父亲救我,有时候,我真想也让你试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

    他徐徐抬眸,笑容直白又恶劣。

    苏岚沉默了一瞬,望着他拂了拂长发,懒洋洋地说:“霍司佋你知道吗?你现在这个样子,和我年轻的时候像极了。”

    她眉心微扬,用怜悯的语气说:“我可怜的儿子,你结婚了又如何,一旦你的小妻子知道你的真面目就会抛弃你,就像你父亲当年抛弃我一样。”

    “或许我们可以打个赌。”

    苏佋从床边站直,长指不紧不慢地扣好西装扣,嗓音淡然从容,“我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公司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母亲好好治疗。”

    苏岚看着他笑出声,“你不是想不做,你是不敢吧,我突然开始有点儿期待了,你说你最后会不会和我一样的下场?”

    在苏佋搭上门把时,苏岚忽然歪了歪头,“生日快乐,儿子。”

    “哦不对,我差点忘了,你从来不过生日。”

    林知安早上画完画就开始在客厅忙碌。

    她托送饭的管家买了些彩灯和气球,以及做蛋糕的黄油。

    每次她经过客厅看到苏佋给她买下的那副画就有些良心不安,她已经从他那里收到三份礼物了。

    人不能只享受不付出。

    希望他今天不要太早回来,这样她就有足够的时间把客厅布置好。

    昨天她就把菜谱下载好了。

    她打算做一个有小星球的蛋糕,希望他能像小王子一样保有澄澈的心灵。

    今天本就是个阴天,才到傍晚就已经像晚上了。

    林知安望了一眼玻璃门外,甩了甩挤奶油挤到发酸的手。

    蛋糕里糖加多了,好在外观还不错。

    她先放进冰箱冻起来,然后开始做饭。

    别墅外的感应灯缓缓亮起来,暖黄的颜色在树林间若隐若现,像是黑夜里的小眼睛。

    林知安时时刻刻看着表,更是把平板连上了外门的监控,想第一时间对回家的苏佋说生

    日快乐。

    晚上七点一刻。

    她做好了一桌的菜。

    有鱼也有海鲜汤。

    在翕水镇时她就发现苏佋有些挑食,某样东西他不喜欢他会吃的特别少,但是不会告诉她,例如香菜。

    所以今天的菜一点香菜都没放。

    她闻着香喷喷的食物满足地弯了弯唇,很期待苏佋回来时的表情。

    她等啊等。

    机械钟摆到八点,还不见他的踪影。

    要不,打个电话问问?

    可是他好像很忙,还是不要催他了。

    林知安放下手机,闲着没事重新检查了一下墙壁上的小彩灯,只要关掉客厅最大的那盏水晶吊灯,就会显现出“生日快乐”的字样。

    一直到九点半。

    苏佋还是没有回来。

    难道他今天是和别的朋友一起去过生日了吗?

    林知安中午只吃了几块饼干,这会儿饿了,又不想破坏摆了半天的餐盘,一口不敢吃。

    她趴在沙发上盯着平板上的监控画面发呆。

    忽然,一辆眼熟的黑色轿车从路口缓缓驶入。

    她兴奋地跳下沙发,穿上拖鞋,双手握着彩带礼炮躲到门口隐蔽处。

    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给人惊喜的事,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指纹锁的提示音在耳畔响起。

    林知安轻巧地蹦出去。

    “嘭——”的一声,她笑意盈盈地对身上落满彩带的男人说:“surprise,生日快乐!”

    苏佋从小记忆力就很好。

    有的小朋友长大就会忘了一两岁时发生过的事情。

    可是他不会。

    因此那份冰冷无趣的童年也一起伴随他走到现在。

    有时候他在梦里还会想起母亲拿长长的针扎进他的背,让他哭出声音,这样父亲就会从书房走出来问他怎么了,才会正眼瞧母亲一眼。

    而母亲在这个时候就会温柔地说:“你抱抱他,他想你了,抱抱他他就不哭了。”

    他曾经和父亲告过状,但是父亲却以为他在编故事,不耐烦地把他推到一边。

    所以他很小的时候就学到了

    一个道理——

    向外界求助是最懦弱的表现,人与人之间都是虚伪的,没有人爱听实话,也不喜欢听实话。

    他开始做一个会撒谎的乖孩子。

    效果还不错。

    只不过他真的很讨厌过生日。

    这个无趣又繁琐的仪式像是刻意提醒他这是所有不幸的开端。

    然而此刻,小姑娘穿着他早上搭配好的连衣裙,双手握着彩带筒,像一只轻盈欢快又多彩的鸟儿不知危险地闯进他的阴翳领地。

    她仰着的那颗小脑袋,乖巧娇弱,脖子弓起的弧度细白得不堪一击。

    她身后的彩灯一闪一闪,连带着她乌黑的眼眸都坠入了星星。

    美好得不像他该拥有的东西。

    “等很久了吗?”他俯下身,和她平视。

    在他面前,她总是显得那么小。

    林知安总觉得苏佋并没有很开心,他虽然是笑着的,语气也很温柔,可是没有她预想中诧异的惊喜。

    “我给你做了蛋糕,”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因为你一直不和我说你想要什么礼物,我就想着给你过一次生日。”

    “小王子?”

    苏佋看向桌子上蓝白色的蛋糕,一眼认出。

    “是的,”林知安去柜子上找蜡烛和打火机,边走边小声解释:“我……第一次做蛋糕,可能有点甜。”

    她转身,发现苏佋已经拿小勺子挖了一口,连忙小跑过去,“你……你还没点蜡烛。”

    苏佋低头看着勺子上的奶油,困惑道:“什么意思?”

    这下轮到林知安愣了。

    苏佋从来没有吃过生日蛋糕吗?

    她比划了一下,把蜡烛插进蛋糕里,“过生日要许愿,许完愿才能吃。”

    苏佋皱了皱眉,把挖出来的那块塞了回去。

    林知安:“……”

    “你等我一下。”

    林知安跑到门口,一下子把所有灯都关了,只留下几盏小彩灯。

    苏佋扫了一眼那行“生日快乐”平静地收回,姿势懒散地托着下巴,看着林知安忙里忙外。

    林知安按下打火机,摇摆不定

    的火苗映红了她的乖巧的眉眼。

    她转过头,冲苏佋笑笑,“可以许愿了。”

    苏佋唇角微弯,嗓音低缓带着蛊惑,“安安不给我唱生日歌吗?”

    “我……”

    林知安局促地放下打火机,盯着蛋糕上的小王子,看着烛泪一滴一滴凝成洁白的颜色。

    她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磕磕绊绊地唱起来。

    软糯的蜜嗓在空旷的客厅轻轻荡开。

    像是诱人品尝的糖果。

    苏佋先是静静地注视着她,喉咙上下一滚,手比意识快一步蒙住她的眼睛,歌声夏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不解。

    “怎……怎么了?”林知安问。

    房间里本来就不亮,只有微弱的火光朦胧摇摆。

    她被苏佋蒙住眼睛后,更是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感觉到眼皮上的那双手,轻柔而有力的蒙住她上半张脸。

    她会如此矛盾是因为苏佋并没有弄疼她,可是他又捂得十分严实,以致于她什么都看不到。

    “许愿。”

    她听到苏佋温柔的说。

    “可是许愿应该闭上你的眼睛……而不是我的呀。”

    林知安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轻微挣扎了一下,但苏佋并没有松手。

    “别动,我马上就许好。”

    黑暗中,她感觉苏佋离她很近。

    他清冽干净的气息似乎钻进她的呼吸,像是一头蛰伏许久的野兽,毫不客气地侵略着她的方寸之地。

    这一刻,她心跳莫名加快,像是有一头小鹿在黑暗中来回跳跃,她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好像有什么即将发生,但在她印象中,苏佋不是会对她这么做的人。

    初冬的夜晚格外的静谧,连窗外的风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林知安感觉她唇上传来似有若无的温热。

    像是一片被烛火熏热的羽毛,隔靴搔痒般轻轻带过,没有真正碰到她的唇,却不断搅动着她的呼吸。

    有点痒,又有点酥麻。

    她下意识抿了一下嘴唇,想往后退,可是脖子上抵着的是男人冰凉的指骨。

    略带强势的,有力的不让她退却。

    “好……好了吗?你许愿了吗?”

    她怯怯的问。

    她能感觉到脸颊上的毛孔因为这份温热的气息都张开了。

    连一寸小小的脉络都能感觉到一触即发的紧迫感。

    不知过了多久,烛泪快凝成一滩,苏佋才缓缓放下遮住她眼睛的手。

    林知安重新恢复光明时,视野带着朦胧的雾,她眨了眨眼,恍惚看见苏佋眼眸里的光,像是古寺青灯微微燃起的火。

    冷而妖冶。

    苏佋盯着她的唇,舌尖将自己的那两片染上一层潋滟光泽,低睫笑了笑,嗓音沉得犹如寂夜里骤然弹起的弦。

    “许好了,谢谢安安给我——”

    “过的这个生日。”

    林知安懵懂地接受他的感谢,她总觉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她说不清,因为她被蒙住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她只感觉苏佋和她挨得很近,可是他具体在做什么她也不知道。

    总之——

    应该是在许愿吧。

    苏佋可能是害羞了?不想让她看见许愿的样子,所以捂住了她的眼睛。

    开了灯。

    光明中苏佋又恢复成温柔绅士的样子,他拿着银勺剜了一小口奶油,塞进嘴里时却顿了几秒,随即咽下。

    他缓慢地咀嚼,咽下后才看向林知安说:“安安我想过了。”

    “嗯?”

    苏佋:“我觉得霍蕾的建议还不错,你应该看看心理医生。”

    他状似无意地问:“她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让你去见,在哪儿见。”

    昨天霍蕾确实给她发了条消息,说要是她接受的话,可以在家里治疗,因为环境比较熟悉,也容易进入状态。

    林知安:“时间还没定,但是说了是在家里。”

    苏佋闻着空气里甜腻的气息轻轻放下勺子,“那你问问。”

    “现在吗?”

    “嗯。”

    林知安对看心理医生的事情还是有些胆怯和抗拒,她需要有人推她一把,现在听到苏佋支持她,她心里忽然有了底,拿起手机一字一句地编辑信息。

    霍蕾:这周末怎么样?

    林知

    安竖着手机屏幕给苏佋看。

    苏佋:“那就这周末吧。”

    她还没来得及拿回来,对话框又多了一条:最好别让你老公知道。

    苏佋扫了一眼,没作声。

    林知安有些不解,犹豫道:“她……为什么……”

    上次霍蕾到他们家时,对苏佋的反应就奇奇怪怪的,像是成见很深的样子。

    除了霍家那位还没见过的哥哥。

    她眼里的苏佋对佣人都充满耐心。

    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和兄弟姐妹吵架的性格。

    林知安想不通。

    苏佋垂眸把玩着小银勺,“我那天担心她给你乱介绍人,所以说了她几句。”

    他看向林知安,唇角翘起温柔的弧度,“你知道的,她性格直接果断,有时候不太考虑后果。”

    林知安大概明白了。

    估计姐弟两因为她的事情绊了几句嘴。

    霍蕾现在还没原谅他。

    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

    她点点头,目光看向苏佋没动几口的蛋糕盘子,不好意思道:“是不是太甜了。”

    “没有,刚刚好。”

    苏佋拿起勺子又舀了一口,塞进嘴里。

    周末来得很快。

    林知安一想到要见医生就紧张极了。

    她一早上起来喝了不少水,时不时看着机械摆钟来回踱步。

    有那么几个瞬间她希望苏佋今天不用上班。

    因为她实在不擅长单独和陌生人交谈,即使这个人是治疗她的医生。

    但是苏佋早早就离开了。

    不知道霍蕾会不会跟着她同学一起来。

    林知安期待了一下。

    时钟指向十点。

    门口准时响起门铃。

    林知安走到监控画面旁,按了对讲机,怯怯的说:“是……是医生吗?”

    画面里的男人似乎很高,探头只能照到他乌黑的发顶,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衫,气质从容淡定。

    “是。”他简洁的回答了一个字。

    看来不太好说话。

    这样的人她能顺利沟通吗?

    还没正式见面林知安心里就已经打起了小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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