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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吾从嵇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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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里,雨已经停了,夜里有种空灵透亮的美好。

    地上的水洼反射的天光,形成了一路上明灭不定的光点,

    可是李海芸只感受到了被欺骗的侮辱,完全不在乎身边的美景。她越走越气,恨不得将一口银牙咬碎。

    蓦地,面前出现一个深红色人影,因为气极,她似乎都没有害怕。

    “你想要报复他吗?想想,他是怎么玩弄你的感情的?”人影的声音越发的魅惑,“这个高高在上的人,你不想要让他承担后果吗?”

    “我可以帮你,我和你一样,为了杀掉他,我已经等了一千多年了!”

    “李海芸!”许青禾扯着嗓子喊,“别信它的!”

    李海芸没有听见,因为那个人影,带着一团黑气只接侵占了她全部的意识。

    她忽然转过身,抬起手对着许白鸿推出一掌,一股浓烈的黑气猛虎一样扑向许白鸿。

    “我去?”江予焕两步上前,拽开许白鸿,

    李海芸的声音都变了,是很清冷的且充满了力量的,她指着江予焕,“哪来的泼才竟来坏我好事?”

    江予焕挡在许白鸿身前,“姐妹儿,有话好说,什么年代了,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

    “让开,”对方看来也并不客气。

    许白鸿还是愣愣的,“李海芸这是怎么了?”

    青禾压低声音,“她现在不是李海芸了,是被附身的邪祟。”

    许白鸿上前一步,“我怎么得罪过你了,你就竟然要杀我?”

    “你当然不记得了。”江予焕的手叉在裤兜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种痞痞的感觉,“不过我相信,这位兄台,一定会让我们想起来的。毕竟,漫漫长夜,闲来无事,对吧?”

    说着话,他把许青禾拉到身边,对着“李海芸”说,“就算要死,也该死的明白对吧?”

    许青禾只觉得一眨眼,眼前的景象忽然变了,面前是一座巍峨宫殿,气派的羽林卫并列两侧。

    许白鸿身着圆领绣金蟒袍,头戴黑色乌沙,自身后的巍峨宫殿中走出来,似乎是心情不佳,他独自落在群臣之后。他的面前,似乎有一个同龄的官员等着他,两人并肩而行,“许兄似有心事?莫不是不愿于淮南赴任?”

    青禾凑上前去听,心道,“天啊,我哥哥从前就是是当大官的。”

    “季真兄,”许白鸿看向同僚,对方的面目似乎有些模糊,除了一撇标志的山羊胡其他什么都看不见,“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许某方才只是在想,淮南李氏对圣人新政多颇有微词,该如何不动刀兵而将新政推行下去。”

    许青禾暗暗思忖,“季真、贺知章?唐朝著名大诗人贺知章?”她似乎是很兴奋,“我哥哥和贺知章是同年?那他们说的圣人就是,武则天!”

    她说着就往反方向跑,“我天,我要去看史上唯一女帝!”

    结果她往反方向迈了一步,忽然一脚踩空,恍惚间,面前又是熟悉的街区和熟悉的景象

    江予焕幽幽道,“你当别人的记忆都是免费时空旅行是吗,拿武帝当猴儿看是吗?”

    许青禾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不好意思,激动了!”

    江予焕指着李海芸,“你看!”

    “她怎么样子都变了,”许青禾见这个“她”生得一张鹅蛋脸,皮肤细腻,是一个十六七岁少女的模样,只是眼中满是悲愤,便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去看看就知道了!”江予焕拉着青禾上前一步。

    少女一身黑衣,短打箭袖,腰挎短刃,干脆爽利。面前的人却显得形容萎缩油腻,“当年,武瞾为后为后宫争权,陷害上官仪等一干朝臣入狱,你外祖也被牵连满门抄斩。你孤身一人逃出,苦练武学十三年。如今,那上官仪的孙女上官婉儿,竟然投效武贼,你切不可如她一般忘记仇恨。”

    少女眼中满是怒火,“我不会的。我要让她和她的走狗们,付出代价。”

    男人满意的点点头,“你已经眼下就有个机会,一个像是周兴来俊臣一样的走狗就要来淮州了。杀了他,让天下人都知道顺从武贼,没有好下场。”

    少女握紧手中的短刃,粉嫩的拳中,都是她满满的恨意。

    “很好,你要做专诸、聂政样的人物,天时都会有所感应!”

    就这样,一个满怀恨意的少女,踏上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刺杀行动。

    “许恭,得圣人令,出任淮州刺史,试行新田亩制。”少女在去淮州的路上,不停的默念着要刺杀者的身份。直到她看到一行人员骑着高头大马,飞奔而来。

    “就是他!”少女看准时机,勒紧路上的绊马索,

    随着马声嘶鸣,她从天而降,手中的短刃对准许恭的胸膛。

    “大人小心!”随护叫喊这,却并难以快速上前相护。

    眼看着短刃近在咫尺,

    许恭骤然向上越起,而后一个后空翻抽出腰间的软剑,将少女的短刃隔档开来,“你是什么人?”

    “来杀你的人,”一击不中,少女再次出招,却因许恭早已经有了防备,不过十招,便失手被擒。

    “大人,”随护的侍卫问许恭,“是否将此女送官?”

    许恭这才仔细的看了一眼这个女孩儿,他很诧异道,“你才十六七岁吧?大好的年华,何必做此等勾当?”

    “和你有神关系,你这个武周的走狗,大唐的贼子!”少女骂的很顺口,也不知道背地里骂了多少次。

    许恭微微摇头,“姑娘你难道不知。方今天下,百姓安乐、四海来朝,圣人是位才干卓绝的明君。”

    少女高傲的昂着头,全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大人?”随护继续问许恭。

    “不不,我另有安排。”许恭神秘的笑了一下。

    ……

    淮州城中,人烟阜盛的菜市口,听说要处斩刺客,因此众多人都围了上来。

    许恭一身白鹤官袍,走到台子上,大喊着,“各位乡亲父老!我叫许恭,是圣人指派的淮州刺史。圣人派我来,就是要将从前王公贵族的侵占你们的田产还给你们,让你们过好日子。”

    在围观百姓嘁嘁喳喳的交头接耳一阵之后,许恭再次喊道,“圣上要惠及淮州百姓,就是实打实的给你们好处。”

    “因我许恭在此,定下承诺,三月之内,朝廷的好处若是没有落到美位平头百姓的头上,不用圣上问罪,我自己在这里把头颅献给大家。若是州县官员有仗势欺人、徇私舞弊的,你们尽可以告到我府衙,我府衙,一律开庭审理。”

    围观百姓便有叫好的,

    许恭将新政令草拟成三条简要的条陈,方便百姓口口相传。

    接着他又喊道,“你们不是要看斩首吗?”

    说罢,他的护卫便押着来路上刺杀他的女子,只是,女子头上罩着一层黑布,没人看得见她的样貌。

    许恭大喊,“这位姑娘,便是来刺杀我的人。因为什么呢?她觉得圣人不会造福百姓,我也是圣人派来盘剥民生的,因此想要替天行道,除鄙人而后快。”

    “杀了她!”围观者们有好事的,开始喊打喊杀。

    许恭摇头,“我今天不会杀她,就在这里,我将这刺客放了。请父老乡亲做个见证,一年之后,若是大家没有得到自己的土地,没有减少税负徭役,或是家中还有冤案,不光是这个刺客,在场诸位,乃至天下人,都随时可来取我许恭项上人头!”

    说话间,女子便被解开绳索,带下高台,在人群中隐匿身影。

    极致走远了,她撤掉覆面的黑纱,远远的看向许恭。这个人一身正气,挺拔如苍松翠柏,当真是那等奸邪酷吏吗?

    于是她并没有离开此地,而是隐匿于街市之间。

    看着许恭等一干州官弹压公候氏族,将霸占的田产还给百姓;看着他重审冤案还人清白;看着他兴修水利造福乡里;看着他鼓励农耕商贾,大兴文教。

    一年过去了,

    他俨然成了淮州百姓爱戴的许青天。

    那一夜,也是这样刚刚下过雨,天空澄净的像一块清透无比的琉璃,每颗星斗都在灿然闪烁,静谧而美好。

    她蹿屋越脊,来到了许恭的内院。

    许恭方才沐浴结束,只穿了一身粗布睡袍,他缓缓走出来,双手放在檀香上熏了两下。

    而后,他坐在自己的古筝前面,正要弹奏,忽然听见身后一阵响动。许恭笑了一下,“雅乐不可无客,我这便弹奏一曲,敬献贵客。”

    琴声铮然而肃杀,正是名曲《广陵散》。

    弹奏结束,他抬起头,“姑娘可识得此曲?”

    “聂政刺圭曲,”女子长大了许多,眉目也变得成熟。

    许恭问她,“那姑娘是要学聂政?我自问清廉而博爱,可不是韩相侠累,姑娘找错人了。”

    女子冷冷的看向他,“此曲乃嵇康最爱,岂不知,嵇康宁死不受司马家征辟以存其节,乃古今之大贤者。你一武周走狗,弹《广陵散》?”

    她嘲讽许恭道:“呵,怕是嵇康听到,都要气死了!”

    许恭摇头,缓缓站起来,“姑娘也是女中英豪,为何学起那些个阴诡小人毁谤圣人以女子称帝?以司马家之阴诡行事,如何与今圣之英明相比?”

    女子似乎词穷了些,她瞪着许恭,“若是有一天,你也做起了那助纣为虐、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一定来杀了你。”

    许恭抱拳道:“若有那一日,吾从嵇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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