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深夜谈心
另一边，散学后的听荷根本不愿回家，本想去月宫找嫦娥喝酒散心，但想到明日还要送桃夭进荣宝殿，只能作罢。
还好，回到家红云已经准备了她最喜爱的菜肴。
尽管如此，听荷还是比平日的饭量少了很多。
心中像压着大石，总是快活不起来。
见公主闷闷的，红云在晚饭不久后就把她扶到了寝殿安歇。
打发走其他下人，红云道：“我瞧公主殿下心情不大好，要不要我陪您？”
听荷正有此意，小时候她不习惯地府，红云就会陪着她讲话，陪她一起睡。
“红云姐姐真是善解人意，快来！”
听荷拍了拍床上的空位。
红云浅笑着，脱了外衣，钻进了锦被。
如今公主大了，两个人靠墙坐着，腿上盖着被子，像亲姐妹一样说着体己话。
听荷挽着红云的胳膊：“红云姐姐，多亏你回来了，不然我一个人真的好寂寞。”
红云笑道：“公主这话差了，帝君那么疼你，就连无常神君都调来任你差遣，您怎么会是一个人呢？”
提及崔嵬，听荷就满肚子憋屈：“姐姐，我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想揍一顿。尤其是我父帝，我巴不得躲他远远的。”
红云不愿公主和帝君有嫌隙，正好开导开导公主。
“公主，我猜您是因为帝君成婚所以心情郁结。”
听荷噘着嘴，没有反驳。
自从听闻父亲要成亲，她的心情就变得十分糟糕。
可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焦躁，老鬼成亲和她有什么关系？
王府里不就多了一个女主人嘛，她不想见就不见，反正也管不到自己头上。
很多次听荷都试图让心情恢复平静，可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红云叹了一口气：“公主，自从帝君有了您，他脸上多了笑容，性情也变得更加柔和。可在您没有出现之前，您可知帝君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听荷埋汰：“什么样的日子？当然是花天酒地，美女成群的日子！”
红云惊愕：“公主为何这样说？”
“父帝爱舞文弄墨，与天下大才子都有私交。闲暇时，还能在九重天上和女神、女仙载歌载舞，岂不是快活无边？”
红云摇摇头：“公主都是听别人说的吧？”
听荷蹙眉，这可不是听说，是她亲眼所见。
从前的花孔雀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浪荡子，只是这些年为了追捕洛沉渊才收敛了不少。
“若是外人误解也就罢了，但公主您也这样看帝君那就真是大错特错了！”
“误解？”听荷不满，“我曾经和父帝暂住九重天上的秋露殿。那时候，仙女们差点没把门槛给踏破咯！”
“公主，我在帝君身边八百年，我所了解的帝君和旁人印象里很不同。”
听荷倒想听一听：“姐姐，有何不同？”
“公主可听过高处不胜寒这句诗？”
听荷点头：“我知道，是那个魁星苏轼写的。上次父亲和他会面，两人畅谈了两天两夜，酒都喝了三十坛！”
“是了！就是那个文采斐然的苏轼。他的诗正说到了帝君的心坎里。帝君是三界最高神祇，是地府的主人，肩上的担子得多沉啊！有一次我给帝君奉茶，帝君曾在我面前感慨，说永生未必是好事。
他创立地府，让凡人轮回转世，虽忘却前尘，但也是新的开始。我那时好生奇怪，帝君神力无边，地位超然，随心所欲，难道还有什么烦恼吗？
后来我渐渐发觉帝君的背影总是很落寞，就像离群的孤雁，看起来让人心疼。”
听荷笑了：“离群的孤雁？父亲能上天能入地，能和三清祖师下棋清谈，又能入海去水晶龙宫畅游。姐姐这比喻一点都不恰当！”
红云很郑重：“或许这一切都是因公主娘亲起。”
听荷反应了一会儿，才错愕道：“我娘亲？紫薇帝君？”
红云点头：“公主，帝君应是很爱您的娘亲。”
话音刚落，听荷就不住地呛咳起来，红云吓坏了，慌不迭替她抚背：“公主殿下您怎么了？”
这话刺激性太大，听荷吓得不轻。
好半晌她才稳定情绪：“姐姐，你这又是胡说了，九重天上谁人不知父帝和紫薇帝君水火不容？好几次打起来，差点没把玉帝的凌霄宝殿给拆咯！”
想想以前，真是恨不得把老鬼一掌拍死。
红云幽幽叹气：“传言我也有听说。不过有一次，我曾偷偷瞧见，帝君画了一幅紫薇花图，然后呆呆看了那图许久。那时我不太明白，直到有了您，我才恍然大悟。帝君虽风流却绝不轻浮，三界貌美女子何其多，可数万年怎不见有一个枕边人？”
听荷低头沉思，说来也是，老鬼身边可谓是狂蜂浪蝶，手指头都不用勾，那些女仙恨不得挤上他的床榻。
红云见公主沉默，还以为她难受，连忙把肩膀靠近她：“公主如果难受，就靠着奴婢哭一哭。哭过了，心里就会好受很多。”
听荷反问：“姐姐，你何时见过我哭过？”
紫薇大帝从不相信眼泪，想要不受人欺辱就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这个信条她奉行了几万年，让她从弱小的女仙站在了女战神的神坛之上。
眼泪要来做什么？博取敌人同情？只不过让别人耻笑罢了！
红云也愣怔了，是啊，公主自小就不会哭。
忽的，听荷问道：“姐姐，你说父帝那么多女仙不选，为何选了个凡间女子？如果父帝心里想着我娘亲，为何又娶了苏锦娘？”
这也是红云疑惑的地方，可她不敢提，却被公主问着了。
“公主，红云不知，但我相信帝君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白天帝君的话别有深意，红云虽不知详情，但猜想王爷娶王妃一定另有隐情。
屋子里烛火跳动，不知是哪个粗心的丫头没有把蜡烛插好，一支蜡烛眼看着要掉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红云一个闪身从床榻上跳到了屋子中央，稳稳接住蜡烛又放回了烛台。
听荷看见这一幕吃了一惊：“姐姐，你现在不是凡人之躯么？为何······”
红云感慨道：“公主殿下，奴婢不敢欺瞒。今日帝君赏了一颗九转金丹。”
“九转金丹？”
话刚一出口，听荷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多余。
红云服侍父亲八百年，为着主仆的情谊给颗金丹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