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心脏02
“什么?你和叶凌夕干架了?”放学路上,高易楼大声嚷嚷。
“不算干架,是我单方面把他脸划了。”陶柠忧郁。
“那家伙特小心眼,这会儿肯定憋着坏水要整你。”高易楼捏拳头,发出咔咔声响,“不如……今晚还是去我家,我会保护你的!”
“不必了,我爸妈出差结束,今晚到家。”陶柠无语。
高易楼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却被拒绝,别提多失落。
他踢了踢路上的石子,忽又想起另一件事:“对啦,今早来的转校生名叫陈落,之前是湘流高中的,据说成绩不错。咱们看到他那会儿,是猪大肠和鬼见愁领着他去办公室考试。”
“考试?”陶柠纳闷。
“做的是上周月考卷子,为了测试他的水平,顺便看看分到哪一班吧。”
“上周啊。”陶柠上周还没穿书,卷子是原角色做的,然后就考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35分。
“我看那人肯定进一班,这下叶凌夕有对手了,嘿嘿嘿。”高易楼抿嘴小声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哥,你是校霸耶,为什么也这么八卦?”陶柠嘴角抽搐。
“有吗?开玩笑!我是不稀得做卷子,如果好好做,必进年级前十五。”高易楼嚣张。
“哦哦,厉害。”陶柠机械地鼓掌,一脸敷衍。
“喂,你别不相信!我在循环里呆好久,课本早看完了。”
高易楼被时间困到生无可恋,极度无聊中拿起书本、做了题,甚至还看了好多大学发布在网络上的公开课。
“哇,这么厉害?”陶柠来了兴致,抱拳作揖,“求大神带,我要躺赢。”
“你小子好好跟着我,有吃香喝辣的那一天。”高易楼趾高气昂。
两人打打闹闹中,来到陶柠所在小区。
说是小区,完全比不上高易楼那边的富丽堂皇。
破旧的砖混矮楼刷了层新漆,院子没有地下车库,私家车乱七八糟地横在路面。
一圈铁栅栏便小区围墙,里面一堆老头、老太太推着婴儿车带孙子。
古老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这小区一看便知是六七十年代单位盖的集体住房。
“我送你上楼。”高易楼跃跃欲试。
“不了不了,说不定碰到熟人。”
陶柠满头黑线,心想自己都不认识爹妈呢,再大喇喇带着男孩子在院里头转,和爹妈擦身而过都不知道,指不定惹出什么麻烦。
“随时打电话,明天就是周六了,万事小心。”高易楼恋恋不舍离开,一想到有两天见不到陶柠,就开始长吁短叹。
因为老楼没装电梯,陶柠开始哼哧哼哧爬楼梯。
大热天的,一出汗衣服全黏在脊背上。
“我家在六楼,数字真吉利呵。”坐惯电梯的她,刚上三楼就忍不住休息。
风从楼道窗户吹进来,连带着吹起角落灰尘。
一阵土味让她鼻子痒乎乎,想打喷嚏。
“不知道爸妈回来了没?希望我别露出马脚。”
越到跟前,陶柠越是紧张。
她一紧张,第六感雷达就突然变得敏锐。
某种被偷窥的诡异感,沿着后背酥酥麻麻地爬上脖颈,再直冲脑门。
“谁?”她紧张地回头看,空无一人。
自从天台治疗了高易楼,这种感觉时不时会出现。
有时在教室里,好像是胳膊肘紧挨的墙壁,在偷窥自己;
有时在食堂里,猛一低头,好像有只眼睛在蛋花汤的碗底偷窥自己;
有时在路上,甚至是路边的电线杆在偷窥自己。
起初陶柠觉得自己多心,
不过现在想想,这世界奇人异事那么多,保不准真有变态偷窥狂?
“唉,幸好上厕所、睡觉洗澡时没这种感觉。”
她苦中作乐,总会找到理由安慰受伤的心灵。
“说不定这位仁兄,是个有原则的绅士偷窥狂?”
陶柠叹气,决定无视掉诡秘感觉,先回家应付爸妈。
然而,进了家门,爸妈根本无视她。
老爹拿着手机,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没完没了。
难的空闲了,就躲在阳台关上门,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老妈坐在餐桌前,妆容被汗水弄花,头发胡乱一别,一张表格接一张表格地做。
陶柠凑过去,发现是一堆看不懂的数字。
“柠拧,你是不是饿了?妈刚叫了炸鸡汉堡,来电话了你下去取。”妈妈在极度繁忙中,抬头看了眼她。
“好。”陶柠悻悻走开,感叹之前的担心真多余,爸妈只是换了个地方办公而已,压根不会注意自己。
但想到等会儿还要下楼,她就惆怅。
外卖小哥的阴影挥之不去,加上被楼道偷窥的感觉,一切糟透了。
在全神戒备中取了外卖,和爸妈吃过垃圾食品后,时间到了晚上8点。
陶柠回屋关上门,阻隔二手烟味。
摊开笔记本,她把迄今为止接触到的异能者写下来,做出人物图。
“我,治愈力。”
“高易楼,时间倒流。”
“叶凌夕,操控情绪(?)+人面蛾攻击。”
“洛云,未知,可能是治愈力(?)。”
“秦明月,幻境(?)。”
“青草味男孩,未知。”
“陈落,未知。”
陶柠一笔一划写下“陈落”,尽管还没见过他,但对他的警惕不能少。
梳理完人物关系和时间线,她伸了个大大懒腰。
“哈欠~”
深吸口气,再缓缓呼出,真是太舒服了。
“嗯?哪儿来的血味?”
陶柠的哈欠被这味道硬生生阻断,她循着气味来到窗边。
扑朔,扑朔扑朔。
她心脏一紧:“该来的还是来的。”
扑朔扑朔扑朔。
窗外蛾子扑腾的声音越来越响,伴随着翅膀剐蹭纱窗的声音,让她坐立难安。
忍了十几分钟,她气不过自己被破蛾子折磨,哗地拉开窗帘。
果然,纱窗上趴着一只手掌大小的人面蛾。
大概由于蛾子体积变小,少了第一次见巨型人面蛾的震撼,陶柠倒没太害怕。
她生气地把窗帘拉回去,掏出练习册做题。
蛾子消停了几小时,等陶柠洗漱完、准备上床睡觉时,窗外又有了动静。
扑朔!扑朔!
听着声音绝对不是一只了。
陶柠冷笑着掀起窗帘,正好和人面蛾上的人脸对上了。
数一数,这次来了两只。
“好烦!”她用手拍击纱窗,重重地把双层隔音窗户关上,躺到床上睡觉。
凌晨三点,陶柠被热醒。
家里唯一的空调在客厅,她的卧室晚上不开窗的话,直接变成蒸笼。
老旧楼房又没有隔热层,白天的大太阳一晒就透,简直热上加热。
陶柠抱起凉被和枕头,轻轻推开门,准备去客厅沙发睡。
门刚开一条缝,屋外的光线就刺进来。
原来爸妈还在工作!
“我的天呐,救救孩子吧。”陶柠欲哭无泪,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行,叶凌夕你真行!”睡梦被打扰而生出的愤怒,让她无视恐惧。
陶柠找了副耳塞,重新走到窗边打开窗户。
这下好,窗户上趴着四只人面蛾。
次日,她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起床,打电话给高易楼抱怨了一两句,高易楼立马准备带着消杀用品上门杀虫。
“不用啦,蛾子早飞走了。”陶柠有气无力。
“不行,我一定要来,今天不把破蛾子捏成渣,我就不姓高。”
“我爸妈在家工作呢。”
“呀?叔叔阿姨在家啊。”高易楼气势马上弱下去。
“没事,叶凌夕就是想骚扰我,我偏不让他如意。”
“你真的真的,不需要我的帮助吗?”电话那头的高易楼突然撒娇。
“哥,请你正常说话。我没被蛾子吓死,被你尬死了。”陶柠把手机拿远了点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还好吧。”高易楼掩饰尴尬。
一通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多数时间两人在斗嘴。
不过,高易楼总算说了点干货:
徐越查到,生物技术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洛云,今年34岁。
年纪轻轻就掌控着大集团,集团下还有好几家上市公司,涉及生物制药、人工智能、靶向治疗等多个领域,东陵市最大的重离子私人医院也是他的。
这样的人,堪称完美青年才俊。
只是他下肢瘫痪,平时只能靠轮椅代步。
秦明月的经历似乎比较简单,他是中法混血。
国内上完高中后,就去法国蓝带烹饪学院进修,据说是天才西点师。
在法国一家米其林三星酒店工作四年后,他回到东陵市开了鼹鼠先生蛋糕房。
蛋糕房的外卖是自行配送,所以那天在酒吧,他们碰到了正在当快递小哥的老板秦明月。
徐越还特别提到,“鼹鼠先生”这个词,似乎有深意。
《锅匠,裁缝,士兵,间谍》是约翰·勒卡雷所写的顶级间谍推理小说,其中英国最高情报机构唤作“圆场”,而潜伏在圆场内的双面间谍就叫做“鼹鼠先生”。
徐越认为“鼹鼠”与这本小说里的间谍重名,并非巧合。
因为鼹鼠先生蛋糕房,曾在四月做过一次名为“圆场与玫瑰”的主题活动。
“徐越太厉害了,这都能查到。”陶柠眼里冒出星星。
“嗯,他说还查到了洛云公司正在进行的一个……有点可疑的项目。”高易楼话锋一转。
“什么项目?”陶柠的思绪还停在鼹鼠先生秦明月身上,冷不丁听到关于洛云的事,微微诧异。
“好像叫生物型机器人,还是活体机器人什么的。”高易楼挠头,“徐越还没搞清楚,等弄懂了我们再讨论。”
陶柠挂断了电话,开始在家做题、出门买菜、回家给爸妈做饭,度过了相当平淡的一天。
直到夜幕降临,窗外又传来了扑棱扑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