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室内安静, 卧室里只亮起一盏暖黄色落地灯，但这仅有的光线也足以将许今今眼底慌乱映的清清楚楚。
手机还贴在她耳上，双颊已经爬上了绯红色。
虽然刚刚她叫“老公”喊的嗓子都有点哑了, 但现在当着“老公”面叫“老公”就很难为情。
陆晏坐在床边望着许今今, 十分有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许今今虽然看不见, 却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在注视着她。
一阵沉默之后，许今今手指抠了下被子, 打算含糊过去，于是她抿了下唇开口：“晏恒。”
“……”
短暂的沉默后, 熟悉的温和声线传来。
“你确定叫的是这个？”
许今今眨了下眼睫说：“确定。”
陆晏望着那双在灯光下闪烁的眼睛，突然倾身过去, 手臂撑在许今今靠着的床架上将她圈住。
许今今耳边静悄悄的, 刚想开口，突如其来的气息压过来, 她下意识就靠向床头。
气息瞬间交缠在一起, 许今今通过气息就感知到了“危险”，昨夜的一切刹那间涌入脑中，本来就绯红的脸颊秒速变烫。
原本安静的卧室里, 涌动着旖旎气息。
随着时间流逝，许今今感觉自己的呼吸越发的灼热，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轻轻吞咽了一下小声问：“你忙完了吗？”
“忙完了。”
随着这道声音, 许今今感觉空气更加稀薄起来, 他呼出来的气息让她感觉两人的距离已经临近于无。
“洗……洗澡了吗，要不然先去……”
许今今说着想去推他一下，手刚挨到他胸膛瞬间就被抓住，下一秒, 她手臂被拉了下。
身上一轻，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倒在床上。
不等她开口，脖颈处就被手指轻轻捏住，几乎是同时滚热舌尖撬开她的唇齿。
比昨晚更加霸道的吻朝她覆上来，不过一瞬，耳边就传来她促急的呼吸声。
急切，强势根本不给她反应机会，只是一味的掠夺索取，直到她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耳边传来破碎的音调。
她无力承受，手不自觉揪住被子。
肩上的睡衣带子不断下滑，一直滑到锁骨之下最后落在了腰间。
忽地，在炽裂温度被掌控住后，她身体倏然蜷缩，手情不自禁勾往他脖颈。
这个动作让陆晏停下来，他微抬了头，唇还贴在她唇上，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幽深的眼底涌起毫不掩饰的欲，念。
手上只稍稍用力，颤栗感落在掌心里。
许今今脸上的绯红一路蔓延到锁骨向下，连眼角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激出眼泪。
耳边只有她如急落雨滴般的呼吸声。
眼前一如既往的漆黑，但她身体感官却异常的敏感，她感觉捏在脖颈的手指，缓缓移动一直落在她已经快要滴出血的耳垂上，然后被轻轻捏了捏。
“今今，叫我。”
低哑的声音伴着噬咬落进耳中。
“晏恒……”
许今今深深吸了口气才颤着声音叫出他的名字。
但，话音刚落，湿濡感包围在耳上，而后，她好像听到了抽屉打开的声音，这直后急而轻的“撕拉”声。
然后她的唇再次被堵上。
这个吻慢而缠绵让她神经完全松下来，开始去回应他。
甚至耳边破碎的声音已经开始变了调子。
不敢相信是她发出的声音。
“叫我。”
越来越哑的声音后，突然她眼睛睁大，呼吸几乎停滞。
“晏——恒。”
两个字都无法完整的讲出来。
许今今额上已经浸出了汗，耳边是带着明显蛊惑的声音。
“我想听刚刚你叫我的。”
她迷蒙着双眼嘴唇动了动，却还用最后的意识轻抿了嘴唇，但很快，她像只被网住的小鱼，意识终于被打乱。
“老……公。”
在这之后，她不记得自己喊出这两个字有多少次，她只知道只要有一秒停顿，就像是暴雨中的树叶，被下坠的雨滴不断冲击。
在最后的意识消失前，耳边隐约传来低沉的声音。
“今今。”
这声音不是平常的语调，仿佛是另一个人在叫她，很熟悉，但在最后的一瞬间，她脑中陷入一片空白。
—
第二天早上，许今今来到学校办公室时候还忍不住打着哈欠。
田恬也刚刚来到办公室，看到许今今一脸倦色正打着哈欠，就随口问了句：“你晚上干嘛了，怎么困成这样。”
闻言许今今表情一顿含糊回了声，“睡的晚了。”
“给你这个，这是学校昨天发的温泉券，我忘给你了，新开的，据说环境挺好，后天周末，咱俩一起去怎么样？”
许今今迟疑了一下，想到后天自己没什么事就点头应道：“好啊。”
田恬将手里的温泉券放到许今今手里。
许今今捏了下温泉券问道：“这个大家都有吗？”
田恬点点头，“都有，学校老师人手一份。”
“那……在哪儿领，我帮晏老师也领一份，他今天有事请假了。”
田恬往许今今对面的椅子上看了一眼，坐位上空着，她顿了下说：“待会我再去领一份，帮你带过来。”
许今今弯了弯唇角，“那谢谢你了。”
“谢什么，举手之劳嘛。”
田恬坐到椅子上，看了她一眼打趣道：“你对晏老师还挺关心的嘛。”
他是我老公，我能不关心嘛。
许今今眼神闪了下，她还没把自己和晏恒的事和田恬说，正犹豫是不是趁这个机会说出来。
刚想开口，门外就传来声音。
“许老师，主任说，校庆演出要开始了，主任让您过去一下。”
说话的是个学生，许今今马上转过身应道：“好，我马上过去。”
田恬也站起来走到她旁边，“正好，我和你一起去。”
许今今点头，“好。”
两人一起离开办公室。
—
校园的操场上，临时搭建了一座舞台。
今天多云，太阳多数藏在云层里，还有微风，是夏天难得的舒爽天气。
舞台下面坐满了学生和老师。
而许今今站在舞台后面的幕布后，她脸朝向舞台的方向，四个穿着天鹅服的女孩站在舞台中央，音乐响起的那一瞬，她手指不自觉轻轻动着。
随着音乐变化，她脑中浮现每一个对应的动作。
旋转，跳跃，甚至是每一次手臂抬起，都深深印在她记忆里，直到掌声响起时，她才收回思绪。
“刚刚校长还有参观的领导一致夸奖合唱和舞蹈是今天校庆最好的两个节目，尤其是舞蹈，她们跳的非常好，今今，你真棒。”
田恬从外面进来站在许今今身边一脸兴奋。
许今今沉默了一下，唇角牵了牵，眼底却浮起一抹晦色，“主要是她们努力的结果。”
田恬望着正往下降着的幕布，四个学生婷婷玉立地站在舞台上，她手跟着鼓起掌。
“等你眼睛治好了，是不是就能重新跳舞了。”
闻言，许今今牵起的唇角垂下来，好一会她才开口道：“我眼睛一时半刻治不好了。”
即便能治，她现在也没有能力去治。
田恬：“怎么，很严重吗？”
“嗯。”
田恬惋惜地望着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当看到许今今抿起唇角时，她马上安慰道：“那等以后治好了还能跳的，你别难过。”
许今今苦笑了下摇头，“以后治好了，也错过黄金时段了。”
她顿了下唇角弯起，“没事，我早就不在意了，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田恬看她舒展的眉眼，以为她真的不在意了也跟着附和道：“嗯对对，你人生又不是只有跳舞，还有好多事情可以做的。”
这句话，让许今今眼底的晦色更加浓重，她垂了垂眼睫掩去眼底情绪。
曾经，她热爱跳舞如生命。
曾经，跳舞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但现在，也只剩下了曾经而已。
不远处，舞台幕布外的角落里，有道挺拨的身影站在那里望着幕布一角。
纤细窈窕的身影安静站着，她头微微垂下，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陆总，今天我联系了赵医生，他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他说等许小姐眼部炎症缓解之后就可安排手术了，问您打算什么时候带许小姐住院？”
陆晏并没有回话，目光依旧望着远处的身影。
李助理顺着他视线望去，在心里叹了声气，“陆总，要不然等等再让许小姐手术吗？”
短暂的沉默后，陆晏偏头瞥了李特助一眼，“等等？”
李特助点头，“对啊，要不然她眼睛现在一恢复，到时候您怎么办？毕竟之前许小姐是那么的……”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意思却不言而喻。
陆晏再次陷入沉默。
他面色淡淡的神色似乎没什么变化，但抿紧的唇角还是出卖了他。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现在的一切，笑弯的眼睛，撒娇的声音，和每一刻的温存，都是他织成网后的海市蜃楼，只要网一破，这一切可能就会回到原点。
他唇勾了勾，笑意却未达眼底，“打电话给赵医生，下个月住院。”
李特助望着他淡淡的神色愣了下，马上应了声，“是，陆总。”
他说完忍了忍但没忍住就开口问道：“陆总，您明知道许小姐眼睛治好了就会穿帮，您为什么不等久点再说呢。”
陆晏抬眼再次望向远处的身影，许今今正侧身和旁边的田恬说着什么，虽然眉眼弯着，但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他沉默了一下抬腕看了下时间，看到时针已经已经落在十一的位置，便对一旁的李特助说：“我约了人谈事情，下班你接她回去。”
李特助马上应道：“好的，陆总。”
临走前，陆晏又看了眼不远处，恰好许今今侧身朝向他的方向，“其实跳舞对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望着那双失焦的双眼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
下午下班后。
许今今走出校门，刚站到学校大门外，耳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许小姐”
她朝向声音方向笑了下回道：“是叔叔吗？”
李特助听到这个称呼神色复杂地摸摸脸含糊着，“额……啊。”
他马上下车将后排的车门打开，“上车吧，我送您回去。”
许今今听到“您”字神色一顿握着盲杖迈步，刚走一步耳边又传来声音：“我拉着您的手杖，小心。”
“这边是车门我已经给您打开了。”
许今今坐进车里，等听到驾驶室的门关上后，耳边又传来客气到有些殷切的声音。
“我要开车了，您坐好。”
许今今嘴唇动了动应了声：“好，麻烦叔叔了。”
“不麻烦，份内的事。”
车子引擎启动，许今今握了握手指，脸上浮现一抹不自然。
其实她心里更加不自然，而这不自然的原因是她和晏恒领证了。
虽然她对很多人情世故并不太懂，但也明白以后称呼肯定要变的。
什么时候变，她有些拿不准，但更多的是难为情。
一路纠结，直到车停在家门外，她也没有想清楚这个称呼什么时候变怎么变。
李特助下车给许今今打开车门，然后牵着她手中的盲杖指引她下车。
关上车门，他绕到后备箱里取出两包东西走到许今今面前，“这是陆……”
差点又嘴瓢了，他马上改口道：“这是……晏……恒吩咐我给您带的吃的，是热的回去就能吃，我帮您送进去。”
许今今听到他的语气，表情顿了顿开口：“谢谢叔叔。”
听到“叔叔”李助理又摸了下脸再次含糊道：“别客气。”
说完牵起许今今的盲杖提醒道：“我拉着您进去。”
许今今听到这个“您”抿了唇角再次道谢：“谢谢您。”
几分钟后，李特助将吃的东西放在餐厅的桌子上，然后转身看向站在他身后的许今今。
“那我先走了，饭您趁热吃。”
许今今眨了眨眼，心说这么客气她应该更客气才对。
“叔叔，要不然您留下一起吃嘛，晏恒马上就回来了。”
下班时候，他给她来电话说大概七点到家。
“不了，不了，我先走了。”
好不容易下班，再和陆总吃饭，那不等于没下班吗。
说着李特助转身准备离开，还没迈步背后就传来声音：“叔叔，您等一下。”
李特助脚步一顿转身。
许今今顿了一下又咳了一声说：“我和他已经领证了，您知道吗？”
李特助点头：“知道啊。”
不但知道，陆总的证件还是我回去拿的。
许今今又顿了一下开口：“以后您不用和我那么客气的。”
毕竟以后是一家人。
当然这句话，她还不好意思直接说。
李特助没多想只应了声：“好的，那我先走了。”
“那叔叔您慢走。”
又一次听到“叔叔”，李特助表情僵了僵再次转身，他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其实不用叫我叔叔的。”
许今今闻言脸上突然一热有些慌乱道：“不叫您叔叔……？”
“对，其实我不是……”
李特助突然卡壳了，他应该说自己是谁呢？总不能说是陆总的特助吧，这一下子穿帮了。
他犹豫了一下开口：“总之您别叫叔叔，我年纪其实不大，您可以换个别的称呼……”
“……别的称呼？”
许今今眼底闪过慌乱，脸上红到开始发烫。
这是在提醒她换称呼吗？
啊，这太难为情了吧。
李特助注意到许今今脸色通红，眉心紧蹙，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他好像没说错话啊。
老板娘可不敢得罪，他挠了下头开口：“没……没什么，我先走了。”
有些小心翼翼的声音落入许今今耳中就变成了有些失望的语气，她抿了抿唇角，手指蜷起来。
啊，怎么办？如果不换称呼以后会不会对她印象不好啊。
脚步声越来越远，紧接着是开门声音。
李特助手还没挨到门把手上，门突然开了。
陆晏站在门外，西装搭在手臂上，当看到李特助时，刚要张口，室内传来带着颤音的声音。
“您慢走——”
“爸……”
这称呼让李特助吓得腿一软，当场原地摔倒。
陆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