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京兆王府邸。
京兆王元黎已经将近七十了, 早年跟随先帝东征西讨的兄弟里也就他活的最长了。
元黎此刻正坐在院子里和一旁的管家兼谋士元和说着什么。
“陛下这是何意呢？为何要突然派我去范阳？老夫这么一把年纪了还长途跋涉去那么远，陛下怕不是故意要支开我吧。”京兆王元黎对太武帝的安排显然有些不满意。
“如今崔昊的改革正进行到关键时期，大王向来反对崔昊的改革, 此次，陛下却突然将您调往范阳，属下猜测八成了为了崔昊改革之事。”右和站在元黎面前分析道，而后又加重语气来了句：“陛下要为改革肃清道路。”
“祖先的东西岂能说改就改，陛下不尊祖宗, 可我不能不尊。我看那群汉人那就没怀什么好心, 巴不得我们这些胡人赶紧离开中原呢。”皇叔元黎没好气地道。
“可是, 陛下旨令，不可不从啊。”右和有些为难，看着元黎道。
“给陛下上一份辞表, 就说我病了，年老多病, 不宜远赴范阳。”元黎坐在那也是想了许久才道。
“这”右和不知此计是否行得通, 但想了想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看着元黎道：“好吧。”
太武帝看着手里的辞表有些头疼, 表是皇叔元黎上的, 说的是皇叔年老病重不宜远赴范阳上任的事情。
皇叔是先帝亲兄弟, 早年跟随先帝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 先帝甚是喜爱, 魏燕争霸中原之际也曾参与灭燕，是大魏建国的功臣，亦是太武帝的亲叔叔。如今皇叔称病，太武帝到不好派他远赴范阳了。
京兆王元黎府邸。先帝曾许元黎京兆为王，可见对其宠爱。
元黎躺在床上, 谋士管家右和站在一旁朝元黎道：“宫里传来消息，陛下令赵王到府邸来看望大王。”
“嗯，你吩咐厨房，煮点药。”元黎朝右和道。
赵王府。言青从外面回来，看到元俊正在大厅里等着便加快了脚步往大厅走去。
“宫里怎么样了？”元俊见言青进屋，没等言青开口便道。
“卢氏父女还跪在殿门口，陛下并未召见他们。”言青皱着眉朝元俊道。
“还跪在永安殿门口？”元俊朝门外看了看，炎炎烈日下，树叶都已经被晒蔫了似的，看起来都无精打采。
“父皇这是要干什么呢？”元俊不明白太武帝什么意思，望着门外炎炎烈日自言自语道。
“陛下传令说京兆王病了，让你去看望一趟。”言青看着元俊道。
“六爷爷病了？何时病的？”元俊看着言青问道。
“说是今天一早上的辞表，因为病重不能去范阳上任。”言青不了解情况只是照自己所知答道。
“病重？范阳？”原来父皇让自己回来却让京兆王去范阳赴任，元俊虽猜不透其中之意，但对京兆王病重之事还是颇为重视的。
“走，去京兆王府。”元俊朝言青道。
两人很快便坐着马车来到了京兆王府邸。
元俊从马车上下来，守门的侍卫大概是认识他的也没有阻拦，元俊便径直走到了里面，言青跟在元俊身后也一起进来了。
绕过大厅，再绕过一处庭院便到了元黎的卧室，走过庭院的时候，元俊闻到了浓浓的药味。
进入元黎卧室，看到元黎正躺在床上，老管家右和此后在一旁，元俊赶紧近前一步，关切道：“六爷爷，您没事吧。父皇让天真来看您了。”
右和是早看到元俊了的，见元俊上前来便向后退了一步给元俊让出床边的位置。
元黎听到元俊的声音，半张着眼睛，而后语气虚弱，道：“是天真哪，天真来看我了？”
“是天真，天真来看六爷爷了。”元俊凑上前，坐到床边上轻声道。
“是你父皇让你来的，你父皇不让你来看我你就不来了？”元黎依旧是半睁着眼，语气虚弱，道。
“天真不知道六爷爷病了，要是知道了早就自己来了。是父皇告知您生病了我才知道的。”元俊坐在床上看着元黎解释道。
“哦，好，好。”元黎说着就打算从床上坐起来。
“六爷爷。”元俊伸出双手轻轻扶着元黎坐了起来。
“你父皇还是打算让我去范阳？”这次元黎睁开了双眼，坐在那看着元俊道。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依然虚弱。
“这个到不知道。总归要等到六爷爷病好了的时候才能去。”元俊不清楚父亲什么打算，也不好多说什么。
“哦，你来没有其他的旨意？”元黎看着元俊，语气依旧虚弱，道。
“父皇只是让天真来看您。”元俊不明白六爷爷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只能实话实说道。
“你父皇啊，还是喜欢汉人那套。不然也不会老把我们这些宗亲外面调。”元黎说话虽然虚弱，但仍然调侃道。
“父皇估计是因为我在范阳被人刺杀过，想着刺杀我的人可能是身边人，六爷爷德高望重所以才派您去范阳调查此事的。”元俊对元黎略带抱怨似的调侃到不太好说什么，六爷爷的长辈他可以对父皇略带抱怨，但元俊却不可以。
“你被刺杀的事我也听说了。这事，范阳太守有责任。毕竟是在范阳发生的。”元黎看着元俊道。
“六爷爷德高望重，皇室宗亲的事情自然是您去查更合适了，父皇大概也是因此才派您去范阳的吧。”元俊微微一笑，看着元黎道。
“你怀疑刺杀你的人是皇室宗亲？”元黎不清楚刺杀元俊的是什么人，虽然身体不好，但还是关切地问道。
“不瞒六爷爷，我确实怀疑皇室宗亲，甚至我那几个兄弟。”六爷爷的儿子征北大将军曾经带领元俊一起打过仗，其子北中郎将也曾跟随一起作战，虽说两人一直在外领兵，但在元俊心里元黎无疑是支持自己的，即便不是支持他，作为长辈作为皇室宗长，元黎也不会偏袒真凶。如果真的涉及皇室作为最年长的长辈，作为宗长，元黎也不能坐视不管。
“为何会怀疑皇室宗亲？甚至怀疑你的兄弟？”元黎是不愿意看到这种兄弟不睦甚至兄弟相残的事情的，多少年前他的二兄谋刺了父亲，大兄带兵入京杀了二兄夺取帝位，而后大兄又被三兄刺杀，太子在崔昊支持下杀了三兄称帝。
那时候大魏也才刚刚建国，他们父子几人，子杀父、父杀子、兄杀弟、弟杀兄，骨肉相残无始无终，终是让人心痛。
“天真在范阳的形成知道的人并不多，此次奉旨押送卢氏父女回京，知道的人也并不多，可为何会有人清楚我的行程，甚至我走小路他都知道。而且还在路上设伏刺杀我。如果不是对我及其了解，对我的行踪及其清楚恐怕是做不到的。”元俊想到此事心里便来气，看着元黎道。
“这也不能说明就是你兄弟所谓啊，你回京都路线不过两条，要么走大路，要么走小路，这两条路都可以设伏，说不定对方大路也设伏了呢？”元黎看着元俊，此刻到有些像在看自己亲孙子，道。
元俊想了想也有理，确实大路上言青说也有人设伏，只不过被他们逃脱了。
“六爷爷所言有理，但是派去刺杀我的人都是范阳驻军，这个又作何解释？”元俊看着元黎继续道：“如果不是皇亲国戚谁能轻易调动范阳驻军，那可是我领兵的范畴。”说这话的时候元俊都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手下的兵不听自己的命令不说还来刺杀自己，那只能说明自己太逊，连手下的兵都管不了。
“范阳太守和都尉都有可能调动范阳驻军。”元黎看着元俊，想了想，道。
“区区一个范阳太守，又或者范阳都尉，如果不是朝中有人指使，他们敢刺杀亲王皇子？”元俊一些愤懑，道。
“范阳驻军都是汉人，大部分都是当地人，有少部分是早年从外地调过去的，因此便形成了杂牌军，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人在范阳恐怕早已成了当地人。范阳太守在那个任上也不过数十年，都尉时间就更短了。曾经做过范阳太守的人不少，你很难凭此作定论，至于皇室兄弟那就更有些牵扯了，你有证据吗？”元黎虽然身体似乎不好，但头脑还是很清楚的，看着元俊道。
“没有。目前只是查到刺杀我的似乎是范阳驻军。”元俊语气有些颓丧，低着头道。
“你也说了没有，怎么能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胡乱猜测自己的亲人兄弟呢？那这样六爷爷是不是也有嫌疑啊？”元黎站在长辈的角度朝元俊道。
“不敢怀疑六爷爷，怎么可能呢，六爷爷向来疼爱天真，怎么会杀天真，对六爷爷又没好处。”元俊见元黎这么一说，赶紧道。
“那你又怎么能轻易断定主谋是皇室宗亲呢？我看这件事啊，说不定是敌国有意为之挑拨离间好让大魏皇室互相残杀呢。”元黎看着元俊，继续道：“你想啊，你的几个兄弟，还有大魏所有的皇室宗亲大都是领兵一方的将领或者朝中要员，要是此事能够搅的元氏大乱，那朝中军中不就都乱了吗？”
“那范阳驻军都是汉人，汉人难免对我们胡人有意见，也有想造反的。你曾经率兵平定过燕北叛乱，对此当心有领会，说不定是汉人指使汉人刺杀你的呢？你带兵打仗那么多年仇敌不少，想杀你的也不少，怎么能确定主谋一定是皇室之人呢？”元黎看着元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