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行
“你是不是真病了。”
这两日关秋较之从前拘谨了不少,对谢明非总有防备,从不与她靠的太近。
谢明非:“难道你害怕我趁人之危谋财害命。”
关秋冷笑:“就凭你,笑话。”
谢明非原本只是开玩笑,可看见对方有些轻蔑的表情,不由来了脾气。她有种感觉,如果是上辈子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嚣张,早就被她教训的跪地求饶了。
她心中腹诽:臭小子,瞧不起我,看我怎么治你。
下一刻关秋感觉双脚离地失去平衡,紧跟着眼前景象天地倒转。原来是谢明非弯腰一顶,用肩膀从他腰间将人直接扛了起来。
“你干什么!”关秋惊慌失措,第一时间竟然忘了反应,回过神已经失去先机,被人制住不得随意动弹。
听得对方语气慌乱,谢明非得意道:“既然大少爷病了,自然是好好服侍您上床休息了。”
上床……休息!
关秋挣扎着想要脱离对方的钳制,奈何这个姿势自己根本不占优势,而对方的力气大的出奇,根本就挣脱不了。谢明非毫不客气将人朝硬木床上一扔,关秋整个人撞上去,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顾不得许多,直接起身下地,结果刚站起就被谢明非伸手推倒坐回了床上。
他像是不服气般连续试了几回,然而每一次都难逃魔掌。最后只能瞪着眼睛怒视着谢明非,恼怒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谢明非双手叉腰,满脸无辜的表情:“送你休息,怎么不对么。”
关秋气的咬牙,赌气般将脚上的靴子踢飞,双腿一盘坐在床上:“可以了你滚吧。”
结果对方非但不走,反而饶有兴味的看着他。
关秋突然感觉一阵头皮发麻,声音一下子低了八度:“你怎么还不走。”
谢明非支了支下巴:“看来你真的病的不轻,可需要我替你向这家主人讨些药来。”
关秋:“不必。”
谢明非:“现在的乾元都是如此虚有其表的么,堂堂八尺男儿,却跟细竹竿似的,气力还不如我这个半死不活的,你长身体的时候怕是很挑嘴吧。”
听闻对方的挖苦,关秋气的直咬牙。他深吸一口气,稍作调整,抬头朝对方挤出一个奇怪的微笑:“多谢婶子的照顾,我想歇一会,您也去休息吧。”
“婶子?你这么说倒也没错,我和谢明渊当属同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虽不肯做你师父,好歹也算你的父辈。这么说我也算是你爹娘一辈的,不过叫婶子还是夸张了点,不如叫声姨吧。”
本来只是有意恶心对方,没想到谢明非口头上的便宜说占就占当真是来者不拒。而且对方根本不顺着自己的意思离开,仍旧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床头。
“你怎么还不走?”关秋微微低下头,试图掩盖脸上不自然的神色。
谢明非先是笑而不语停顿了两三息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关秋虽然没有看她,却能感受对方落在自己身上探究的目光,感受到这一点之后关秋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怎么我还想看看我的好侄子怎么样了,你怎么不继续叫我了呢。”
或许是身体内一波波涌动的热潮让关秋的身心都变得越发脆弱敏感,在这种特殊的时刻与乾元同处一室,无异于是火上浇油。哪怕对方身上的信香早就被遮隐,可乾坤之间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天然吸引就像是一摊扑不灭的篝火,随时可能卷起燎原之势力。
“别在我面前碍眼。”关秋没想到这一回自己的潮汛会如此迅猛,即便是早早服用过丹药,却根本无济于事。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一时间他竟是慌了。唯一能联想到的差别,就是这一回身边多了一个乾元。他只能趁着头脑还算清醒,让对方赶紧离开自己的视线。
这位“大婶”着实有些叛逆,关秋越是赶她走,她越是赖着不肯,非要看眼前这反复无常的臭小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就因为这个原因,两人都在暗自较劲,一个全身僵硬的坐在床上,另一个木桩似的杵在一旁。
终究是心火中烧的关秋忍不了,猛然从床上站起。
“你不走我走!”
对方皱着一张脸,气的两腮都微微发鼓,显然已经是动了真怒,这一回谢明非很识时务的没有再去推他。
谢明非神色一变,瞬间正经了起来:“你究竟怎么了?”
关秋还没有失去理智,明白自己这种时候跑出去肯定还不如待在房里安全,可继续让谢明非与自己共处一室,还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于是借着最后一点精神和力气,尽可能展现一点气势将人唬走。没想到自己用尽全力,对方却是如同清风拂面波澜不惊。
就在这一刻,一个可怕的想法从关秋心底浮现:这家伙莫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想起谢明非之前种种,关秋不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她是不是故意留在这里等他失去理智,然后想要对他做些什么吧。
这个想法一点浮现,关秋再看谢明非的时候,总觉得她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可疑,一言一语都透出一股子扑面而来的猥琐气息。
“登徒子!”关秋咬牙切齿道。
谢明非:“……”她感觉一阵莫名其妙,自己一开始虽然取笑了两句,可现在的的确确是看出对方有些不对劲,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对方难道是烧糊涂了,怎么一开口就是胡言乱语。
“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否则他们两个乾元共处一室,怎么会把那毫不相干的三个字往自己身上按。
“行了行了,你先躺一会,我出去给你打盆冷水过来。”说完,谢明非转身离开。
关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没想到对方一开始故意找茬,到了现在又轻而易举的离开了。他连忙掏出药瓶往掌心一倒,看也不看将手中药丸囫囵吞下。
等到谢明非端着水盆再进屋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关秋散发披垂,衣襟也散乱着,狼狈不堪的蜷缩在床上。他看上去十分痛苦,浑身上下打着战栗,谢明非站在门口叫他,完全做不出一丝反应。
“这是在干什么,莫不是癫痫发了?”
谢明非恍然大悟:好端端的一个仙修,居然有这种问题,实在是怪可怜的,不想让人知道实在是情有可原。不过癫痫发作,若无旁人照看实在危险,谢明非连忙靠上前去查看,却发现床边滚落一直瓷瓶,贴着的红纸上书:化清散。
化清散……谢明非看了一眼,感觉名字十分熟悉,似乎是用来解毒的。
“你什么时候中毒了?”谢明非眼中满是不解。别说以他们这样的根基寻常毒药根本奈何不得,就说两人一路同行,关秋实在是没有单独中招的道理。
想起对方刚才一直有意防着自己,莫不是怀疑自己给他下了毒。
“喂喂喂,你还好吧?事先说明,我可没有害过你啊。”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对方的状态不像是在作假,既然已经服下了解药,症状依然没有缓解,大致是因为药性还没有发散的缘故。
于是谢明非将关秋扶起,助他盘坐在床头,自己也脱靴以同样的姿势坐在他身后。
“我现在没什么灵力,为了救你可算是豁出去了,兄弟你可要领情啊。”说罢伸手抵住关秋魂门和至阳两处穴位,将灵力缓缓送入对方经脉助他化开药力。
也不知道关秋究竟是吃错了什么,哪怕隔着好几层布料谢明非也能感觉到对方正散发着惊人的热量,身体在她手掌覆盖下止不住的颤抖。
“你还好吧?”谢明非忍不住再次询问,然而对方像是彻底失去了意识,眉眼紧闭牙关紧咬,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算了,还是先替他将服下的化清散药性催化再说吧。谢明非继续将灵力注入关秋的经脉,不多时额头上也浮起一层薄汗。
这间客房或许是长久没人居住,空气中原本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木霉味,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股香气隐隐浮现,从若有似无到越来越明显,由淡转浓钻进谢明非的鼻子,又一个紧的往她脑子里钻。
渐渐地谢明非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不是熏香花露,而是信香。
化清散并不是特定的解药,而是能够化解其它药材的药性,也就是说服用化清散不仅能解毒,还能化解关秋服用过的其他药物。他曾服药隐藏信香,而现在估计是失效了。
这味道一开始还比较清淡,像是山谷中吹过的一阵风,带着兰花的淡淡香气,可很快就变得浓郁,而后又由浓转烈,像是像是无数鲜花含苞待放的那一刹那,积攒的芬芳瞬间释放。
谢明非像是触电般将人往前一推,关秋的身体像一旁歪道,额头磕在了床头上,肉眼看见的红了一大片。
“呃。”
疼痛的刺激让他睁开双眼,立即注意到自己身体的状况,他挣扎着支撑起身体,一扭头却看见自己床上居然还有一个人。
“你怎么还在这里!”他这话说的胆颤惊心,关秋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去而复返,还趁他失去意识爬上了自己的床。
“你……你居然是坤泽!”看来受到刺激的不仅仅是关秋,谢明非的脸上也是震惊莫名。
关秋试图将人从床上踢下去,可身体却没有力气,动作软绵绵地简直像是一种欲擒故纵的挑逗。他心中咯噔一下,感觉自己要栽了。
没想到对方的反应比自己还要强烈,一见他动作,谢明非连忙慌张闪避,因为用力过猛,不留神越过了床沿,一眨眼连滚带爬的摔到了地上。
不知为何,在感受到对方是个坤泽的那一刹那,谢明非心里就莫名生出一阵抵触,恨不得能立刻他远远的。这种认知出于本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你……你你发热了,我走……啊不是,你为什么要吃化清散,啊该死我还帮你把药性化开了。”
想来对方原本想吃的是清心丹,但神志不清的吃错了,没想到自己还帮他催动药力,反倒是帮了倒忙。
不知道是因为撞了疼脑袋,还是因为谢明非在他身边提高了警惕,关秋瞬间清醒了不少。发现谢明非彻底识破自己之后,非但没有趁人之危,反而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就连开口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了起来。关秋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点微妙的不爽。
她不是个沉迷坤泽温柔乡的色鬼么,看这反应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人就是这么奇怪,担心自己被人觊觎时时防备是一回事,被防备的对象嫌弃又是另一回事。
坤泽潮汛的信香足以让正常的乾元失去理智,然而眼前的谢明非非但不受影响,反而一脸紧张甚至难受的表情,这一点不由让关秋欣慰的同时又有些不是滋味。
“清心丹你有吧,记得重新吃啊,我先走了。”谢明非呲溜一下从地上爬起,一眨眼已经来到门口,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关秋瞪了对方一眼,半晌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