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第二天，唐将军告别了众人踏上了回东州的路,子桑目送姐姐离开，心里愁云密布。
一旁的小豆萁玩着门口的扫把，将灰扫的到处都是。
“先生，我该去祭坛议事了，要与我一起吗？”
子桑回过神来：“那走吧。”
二人走在路上，子桑下意识地走慢了些，与芸儿稍拉开了距离。
东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胳膊搭在子桑肩膀上，压低声音问道：“哎兄弟，你怎么和小芸儿在一起。”
子桑不想理他。
芸儿笑道：“东冉哥哥，别欺负先生啦，这几天神巫不太平，他是为了保护我才一直陪着我的。”
“我也可以为你保驾护航啊！”
子桑挪开对方的肩膀：“看你就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还不如看门的大爷老实。”
“哇，你就这么看不起我？想想昨天是谁打不过我啊！连一根头发都没挠掉！”
“你还有脸说，打架招式都像歪门邪道，自保倒是挺合适，保护别人怕是悬。”
芸儿笑着说：“其实东冉大哥是个药师，打架确实不在行。昨天晚上与先生对招应该是提前下了药，先生才会中招。”
“下药？”子桑转头看旁边嬉皮笑脸的东冉，东冉摆了一个自认为很酷的造型。
子桑面无表情：“不像。”
“昨天听莫姑娘介绍说你是通天谷的大弟子。”
“对啊。”
“据传闻，通天谷规矩极为严格，基本就是与世隔绝。谷主性格怪癖，行为乖张，除了允许弟子外出采药，一般都大门紧闭。有人来求医还得看他心情。”
东冉皱着眉咬指头：“你说的基本都对，不过我们通天谷是没有门的，路上毒虫毒草很多，一般人都到不了门口。要是路上没有被毒死的人进了里面呢，他们一般不是江湖高手就是谷中的熟人，要门也拦不住。”语闭冲着子桑眨眼：“子桑兄要是想去玩的话我可以带你进去，保准死不了！”
子桑面无表情：“你们规矩不是很多吗，谷主就这么纵容你随便带人进去？”
“没关系，那个老妖婆管不住我，全谷上下，就我有特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是她儿子吗？”
“你怎么知道？”
子桑就是纯猜的，没想到居然猜中了。
芸儿说：“我记得小时候跟着东冉大哥去过通天谷，那里的花特别美！溪水是蓝色的，里面的鱼也是五颜六色的，特别神奇。我还吃了谷主亲自做的桂花糕！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桂花糕。”
“你还要和老妖婆学这道手艺，结果她生气了，说你学了好自己做的吃，就不会来谷里吃她做的了。”
二人说到这里都笑了。
“谷主就像个孩子一样。”芸儿笑着说，不一会儿又补上一句：“其实她在谷里也挺孤单的吧，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再没去看过她。”
东冉笑了声：“那老妖婆孤独？全谷上下都是她的东西，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累了就去花姑姑的温泉里泡着，无聊了就和松善公喝茶对弈，有时候看我不顺眼从山底追着打到山顶，我看她日子过的可好了！”
芸儿撇了撇嘴：“我觉得是你太顽皮了，谷主才被惹的生气。”
“哪有！”东冉无力哀嚎，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祭坛，芸儿进去议事，子桑和东冉躲在树上乘凉。
“你别过来。”子桑警告正在恬着脸往自己身边挨的东冉。
“树杈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
东冉低头一看，小树杈确实承受不了两个男人的重量。遂作罢，乖乖靠上了另一个树杈。还顺手摘了片叶子把玩。
“你是唐家的二公子吧，怀凌那小子似乎很敬重你，你们之前是不是一起闯过江湖？”
子桑微微点了点头。
东冉好奇的凑过来：“江湖是什么样子的？能给我讲讲吗？”
子桑转过头来看着他，疑惑道：“你没行走过江湖。难道一直都待在谷里。”
“差不多吧。”东冉丢掉已经被玩皱的叶子，又摘了一片：“我从小就是在谷里长大的，八岁之前都是花姑姑在养我，我甚至都以为自己没有父母，直到有一天那个老妖婆出现了，把我带到了她的住处，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我的母亲，而且这八年我们就隔了一座山，她都没来看过我。她不待见我，也不喜欢我出去惹麻烦，所以一直都把我困在谷里。”
子桑没有开口说话，就在一边静静的听。
“我是通天谷的大弟子，但其实我不会医术，只用毒，你知道为什么吗？”
东冉再次丢掉被揉皱的树叶：“因为她收我为徒的那一天说，我不配学她的医术。”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东冉的脸上，欠扁的表情依旧没变。听到这里子桑本想安慰他两句，一回头看到他这个样子，立刻打消了念头。
“嘁，死妖婆，真以为没了她的医术我就比不过她了？就她那阴阳怪气的样子，医术用的都像巫术一样，从来就没人敢进去找她看病！”
“算了，不说她了，火气大。”
东冉一骨碌爬上子桑靠着的那棵树叉，树枝不堪重负的响了一声。
“昨天对你下了麻痹的毒，你竟然都没有发现？”
子桑：“你想说什么。”
东冉并没有像子桑想的那样开他玩笑，而是难得正经一把：“那个毒其实不是啥高明玩意儿，一般习武的人中了毒之后会马上察觉，更别说是唐家二公子这样的身手，可是你却没有发现。”
子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脸上那种——你说完没说完就马上滚的情绪表达的淋漓尽致。
东冉说了结束语：“子桑公子，有病就得治啊，虽然我是个毒药师，也不会给别人治病，但是探出你的致命病情，你说一般人还好，过一辈子也不见得有人害他，但是你是江湖中人，这小小的麻痹药效足以要了你的命啊！”
东冉说的几乎是捶胸顿足，毛茸茸的头发在子桑眼前晃来晃去，子桑听自己背后的树枝发出咯吱咯吱的惨叫，他稳稳地伸出右手，抵着东冉的脑袋推向了另一边。
“东冉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等事情办完了我就去医治。”
东冉耸了耸肩：“好吧，我提醒过你了，治不治是你的事，唉，要不是看小芸儿那么在乎你，我才不多管闲事呢。”
子桑内心一滞，想了想试探道：“你和莫姑娘算是旧识，而且你看起来似乎也挺喜欢她的。”
“我？”东冉笑的很痞：“我一个毒药师，没身份没背景的，缠着人家大家闺秀干什么，我就是她的朋友，在她有困难的时候出来帮她。”
子桑不解：“这和家世地位权利没有关系，如果你喜欢她这些都不是问题。”
“呵！”东冉笑出了声：“二公子，我和你不一样。”
东冉正视着子桑，无力道：“我给不了她幸福，我连自己都活不过来。”
子桑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活力。也许他活的也挺不容易，他想。
“我也是，我也给不了她幸福。”
莫芸出来时就看到两个男人气氛有些古怪。
“你们刚刚才在聊什么？”
“没什么，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东冉问道。
芸儿摇了摇头，皱起眉头：“不太好，因为教主一直不出面，现在有些军心不稳，祭司提出要重整军队，神巫必须立马进入战备状态。”
“这么严重了吗？”东冉惊讶。
子桑在一旁分析：“一下子开始有动静，势必引起更多人注意，现在江湖局势及其不稳定，各方人士都在相互猜疑，这么做很可能成为众矢之的，何况现在神巫已经开始受到魔教针对了，莫怀凌碰巧还不在。”
“是啊，况且一旦开始整合军队，开销会非常大，还需要和商贾信徒等人协商，这种情况下教主不出面，就我去的话怕不能服众，更加会有人猜疑教主的情况了。”芸儿心里叹了口气，觉得有些疲惫。
“令尊现在伤势如何了。”子桑问。
“今天我还没有去探望，正好我接下来就要去，你们要不要与我一起？”
“好啊，我来了还没见过莫教主呢，说不定我一去了他一高兴就醒了！”东冉推着芸儿往前走：“在哪边在哪边？”
东冉的一路吵闹分散了芸儿不少的注意力，有时候还插几句，凝重的气氛少了些许。等到了地方，芸儿进了一间不起眼的屋子，打开密道带二人进去。东冉感叹：“这地方真隐蔽。”
“当然了，要是轻而易举的让人发现神巫的教主昏迷不醒，就麻烦了。”
三人进了密道又走了几个弯，眼前突然一亮，只见密道的尽头是一间屋子，家具一应俱全，通风也很好，简直和地面上一模一样。床上躺着的人面色红润，皮肤光洁，胸膛有力的起伏，要不是扎的满身的针预示着这是个病人，简直跟睡着了没什么两样。
秦姑娘坐在床边正在施针，见有人来打招呼道：“莫姑娘来了……”随即看到两副生面孔，不知该怎么打招呼，莫姑娘介绍：“这位是子桑先生，这位是东冉，他们都是朋友。这位就是给我爹看病的秦知天姑娘。”
“这么年轻的神医，小姑娘可真厉害。学医很苦吧。”
秦姑娘点了点头，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对，而后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后知后觉地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发，脸红道：“学医也不苦的……嗯，我不知道会来这么多人，我……我都没怎么整理一下……”秦姑娘本就是乡下姑娘，不太注重那些礼节，这些天一直在研究莫教主的病情，更加没时间。几乎是天天泡在药材和医书里。
芸儿上前拉住秦姑娘的手：“知天，看你又憔悴了不少，不是昨天晚上又没睡觉吧？”
秦知天摇了摇头：“我昨天发现了新法子，说不定可以治好你爹的病，晚上兴奋地睡不着，就直接开始做了。你看，教主的气色已经与常人无异，身体各个方面已经恢复如初。”
芸儿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心想：“外面都已经乱成这样了，你还安心的在这儿睡觉……”
东冉也凑了上来：“伤口处理的很完美，暂时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大碍，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他长睡不起？”
子桑说：“这样的状况通天谷的人有办法吗？”。
东冉点点头：“谷主应该有办法吧？但是我不会。”
子桑斟酌道：“谷主避世已久，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请她出谷。”
东冉起身踱步到桌子旁：“谁请都没用，她铁了心要与世隔绝，我在谷里那么久，就没见过她走出这谷半步。讲实话，江湖人都称她绝世神医，传的神乎其神，我觉得她就是个家里蹲，还拉着别人一起不出门的那种。”
芸儿道：“我和谷主还有点情分，虽然……也就见过一面，我去找她会不会有点希望……”
芸儿说到最后自己都没有了信心，想着好几年前那几块桂花糕的交情能顶个什么用。
“要不带着莫教主去。”
“不行，谷里不欢迎外人，进去惹那老妖婆生气了她更不可能治。”
气氛又变的浓重起来，一边听得大概的知天小心开口问：“你们刚刚说有个神医可以治好莫教主的病？”
芸儿点头，知天道：“她既然不出谷，也不许把病人带到谷中，那可否让我到谷中求医，习得医术再回来医治？”
“她不许人到谷中，何况谷中毒草遍地，一般人走不到目的地就被毒死了。你一个柔弱的小丫头怎么能行。”东冉已经把自己的头挠的乱糟糟的：“我能安全把人带进去，可是那老妖婆知道是我带人进去的，她绝对不会答应救人……这个妖婆怎么这么难对付！”
芸儿安慰他：“别这样，东冉大哥，我知道你的处境，别为难自己，我们再想办法。”
知天坚持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莫教主的毒寻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能解毒的医师，我也没有法子根治，不如我就去一趟，不行的话就回来。”
芸儿担心：“知天，谢谢你为我爹的病这么操心，可是去通天谷风险太大，搞不好还会有生命危险，我是不会让你去的。”
知天：“莫姑娘，我去求医一方面是报答莫怀凌救命之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我想解这种毒，这么多天被它困扰，我苦苦找寻解它的法子，若是一直找不到我不能心安。”
芸儿还在犹豫，知天抢着说：“就这样吧，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事成了我就能解莫教主的毒，要是失败了我就想办法回来。”
“你执意如此，我还里担心……”芸儿纠结道：“这样吧，要子桑先生陪你一道去，我放心些。东冉大哥跟着你的话我怕谷主会生气。”
知天看了眼子桑，这个冷面的公子没有表态，看面色似乎……不太友好。知天微笑道：“没事，现在教中很忙，你再分一个人保护我你会吃不消的，我一个人走就好了。”
“知天！”芸儿凶道：“你要是出事了我会自责一辈子的！听我的话。”
“好好好。”知天答应了下来，又和对方再三保证自己会以安全为重，这才安抚了芸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