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反复横跳
德顺去给戚岚伽送琴,回来就没见着人,急出一身汗不时伸出脑袋往寝殿外头看,一直等到天将亮,小皇帝才沉这一张脸回来。
“哎呦,陛下这是去哪了啊,怎才回来?”
小皇帝抬眼看了一下德顺,径直走到镜前,挺着脖子坐下,随即“顾南召”三字念的恨恨。
真是个狗东西,下嘴真够重的,昨个夜里咬的现在印都没消。
德顺听着小皇帝喊顾南召,又见着他脖子上留着一个黑紫的牙印,也就是说顾将军昨夜来了,难怪昨夜陛下没回寝殿,担忧之中带着喜:“陛下,可要紧。”
要紧,怎得不要紧,下次再见着人,定是要以牙还牙的,连带着那年一身的牙印通通还回去才好。
现在大热的天气,连着衣着都是衣襟低的,德顺将朝服找来替小皇帝换上,圆领的袍子衬显着小皇帝修长的脖子,连着那个牙印也显得格外打眼。
小皇帝也没想着遮掩,就这样上了朝。坐在大殿之上,太后也是发现了小皇帝脖颈上的牙印,与他眼睑下的乌青,心道他是越来越没分寸,不免脸上挂着不悦之色。
底下大臣亦是发现,下朝后直接扎堆议论起来。
“陛下自打出入内宫之后,气色越发不佳,也不知道那戚岚伽使了些什么手段。”
“哼,能是些什么手段,多半是见不得光的。”
“陛下年轻气盛,也是难免。”
“那戚岚伽损伤圣体,乃是死罪,陛下现在一再纵容,日后指不定那人还会干出什么荒唐事来。若是立那样的龌龊之人为后,实乃元起之哀。”
“呜呼哀哉!呜呼哀哉啊!”
柬官声泪俱下,对着内宫那位口诛笔伐。不过半晌时间,王城里便传起戚岚伽不德、不义、不忠,难承国后之位。
消息传进宫里,太后定是要去小皇帝那坐坐。底下递上来的折子,现在全由小皇帝批阅,太后就在一旁坐着等小皇帝批阅,「勾戈殿」里头宫人大气都不敢喘,隐约能感受到太后未显露出来的怒意。
近一个时辰过去,平日里太后这个时候都是要小憩的,小皇帝便问:“父后,可要回去小憩?”
“陛下可是批阅完折子了?”
小皇帝让德顺上些解暑的东西供太后用着,抬头闭目揉捏鼻梁。“已批阅大部分,父后可要过目?”
小皇帝这一抬头,脖颈上的牙印展露无遗,太后见着撇过头去,同他说起宫外传言。
小皇帝听罢一笑了之,太后见着摇头:“陛下日理万机,可得多多休息,别累坏身子。”
“劳父后挂心,儿子日后会注意些。儿子近来思量一番,立后的事是不能再拖,立后大典的事,还劳父后多多上心。”
小皇帝这摆明是在膈应太后,人前嘴刚提戚岚伽难承后位,这会就提出立后的事。
“陛下可是决定好了立谁为后。”
太后明知故问,小皇帝怎会让他失望。
语气诚恳道:“戚岚伽德才兼备,是个立后的不二人选,还望父后成全。”
“此事是否操之过急,陛下可要再考虑考虑?宫里那三个姑娘也是极好的,陛下可要去看看?”
小皇帝做鄙夷之态,轻蔑开口:“庸脂俗粉,怎能和戚岚伽相提并论。”
太后眉头微皱,陛下这是在夸戚岚伽还是顾南召,事情是越发有意思。“陛下可是真的确定?”
“是。”
小皇帝同太后对视,各怀心思。
“既然陛下已经决定,那哀家便回去准备。”
小皇帝决定立戚为后,内宫几位小姐不甘心,三人结伴去了「春光苑」。恰逢德顺带着人来给戚岚伽量身,说着今年的贡缎只有两匹,一匹送去来太后那边,另外一匹可是留着给戚公子做身宫装。
“量仔细一些,呦,爪子注意些,别碰疼戚公子,你是有几个脑袋,毛手毛脚的,戚公子可以伤着?”
“无妨,公公,陛下今夜可来?”戚岚伽眼色得意,知道那三位小姐来了,转头望着站在院子里的几人。
“几位小姐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小人得志!”忠义侯家的乐璇是个暴脾气的,拉着其他两位小姐跺脚离去,嘴里的话不吐不快,“不知廉耻,青天白日的就想着陛下夜晚可来,问的直白也不害臊,不过是会扶个琴,便自视甚高,我听着那琴声连着国手都是比不上的,污秽东西提着他都觉得脏了我的嘴。”
国舅家的念然闭口不言,反观定国公家的馥清小姐跟着乐璇一道碎碎念起来,把那戚岚伽里外骂个遍。
等那两人骂累了,念然倒茶给两人润口。
“好了,骂他有甚用,也就是嘴上过过瘾。”
“念然小姐,你这话何意?”馥清不解,眨着眼看她。
“戚岚伽失行,怎配后位,太后同意立戚岚伽为后又如何,你们与其在这嘴上过瘾,不如把消息送回府里,戚岚伽在元起无势,我们三家联和上书提议,他能奈何?”念然斜眼看几人一眼,都是些不带脑子的东西。
二人被她点醒,托人往家里带话,晚间三家反对立戚岚伽为后的折子便递上来,第二日早朝之时,谈论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后,反对立戚岚伽为后的事被国舅提出,说的哀伤不已。
昨夜里三家连着去柬官家里走动过,国舅这边话音刚落,后头柬官跪出来死柬,说是小皇帝执意立戚岚伽为后,他们就一头撞死在大殿之上。
小皇帝垂目听着,太后被吵的头疼直接让德顺喊散朝,立后的事不了了之,内宫里几个见事成了也不消停,下朝后不久,就有宫人来报,说是三位小姐将戚岚伽的宫人打了,戚岚伽这会正领着人与三位小姐要个说法。
他打的什么算盘,不过就是要把事情闹大,小皇帝几日没来他苑里,怎得也得惊动一下。
可他错了,内宫之事小皇帝根本不会插手,内宫事内宫人插手,没有国后,太后是个摆设不成。
太后也是懒得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只是派人去一趟宣读口谕,四人各罚各抄宫规百遍,这一罚本是想让几人消停一段时间,可那戚岚伽却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暗地里使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先是忠义侯家的那位,夜间抄书,不知怎的打起瞌睡,不慎打翻烛台,火烧起来也没人报,亏得巡夜的人及时发现,才把人拖出来,这一事吓坏了那姑娘,第二日忠义侯亲自入宫来接。
再是定国公家的,好好的咳嗽不止,御医瞧着也看不出什么来,可那姑娘一直咳嗽,只能把她请去僻静的地方小住,万一是时疫就麻烦了,这一切只因那戚岚伽在她用的纸张里头撒了石棉粉末。
国舅家的,那戚岚伽现在还不敢动她,她怎么说也是太后亲侄女,动了她就是得罪太后。
内宫里头斗来斗去,反观顾南召那头,练练兵,下下田,再就是放放鸡鸭,悠哉哉的躺在树枝上看看晚霞。
匀舒听闻朝中立后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带着消息就去同顾南召讲。
“将军,那戚岚伽怕是坐不上那个位置了。”
顾南召给他一脑瓜崩:“你管这些事作甚,让你去打听粮价,你到管起内宫里头的事来。”
匀舒皱着一张脸,瞪着顾南召:“将军真是不知好人心,我若不是事事想着将军,废功夫打听这事做什么,将军反倒怪起我来。”是谁冒险连夜入宫,回来卿儿,卿儿的喊个不停。
醉了就知道发疯,醒了就全忘了。
“多事,陛下要立谁为后,与我何干。”
是和将军没关系,将军说什么都是对的,日后难受起来,后悔起来都是管不来的事情了。
顾南召拍了下匀舒后脑勺,知道他又在心里念叨。
“行了,行了。”
“将军又知道了?”
“陛下立后迟早的事,这种事你以后别打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