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两篇日记

    【云晓的日记】

    4月7日。

    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在数学老师不想起床的唉声叹气中开始。

    平时我总是会起的比数学老师晚一点，每次前去洗漱的时候，往往能看到数学老师从卫生间出来。这件宿舍虽然也坐落在学生校舍里，但也许是因为它一直被用作支教老师的住处，所以开辟出了一个独立的卫生间，支教老师不用前往走廊另一头的公共厕所和浴室。

    数学老师一脸萎靡不振，不过我知道等她来到教室，就会变作精神百倍的模样。在学生面前的数学老师总是一个完美的教师，私底下却是一个口嫌体正直很会撒娇的人。

    数学老师一边往外走一边盘头发，一边还问我：“云老师，你今天是不是也没课呀。”

    我点着头，心想数学老师是不是又要拜托我什么事了。

    出乎意料的是她什么也没说，哦了一声就离开了。

    站在卫生间的窗边往外看，校门口熙熙攘攘，这个时间点正是大多学生到校的时候。包围小镇的群山暗沉压抑，这个年纪的孩子却总是鲜活的，让人一时间忘了他们头顶的阴霾。

    今天我确实没有课，但我也没有打算离开学校。我突然间意识到作为一个外来者从镇民口中打听阴暗血腥的传说并不容易，说不定还会引起某些人的警惕，我可以先去找一些纸质和影像资料。

    临春镇没有官方的图书馆和图书室，这个镇子里纸质资料最完善的地方，恐怕就是临春中学的校图书室了。

    校图书室在实验楼里，而实验楼因为缺少完好的实验器材，并没有组织各年级学生进行实验的条件，只有三间教室还在勉强使用，供高中部的学生进行实验。实验楼坐落在教学楼投下的阴影里，底下两层一年里只有少数时间可以找到阳光，温度要比其余地方更低些，很是阴森，去实验楼探险甚至成为了一些小学生值得称道的项目。

    而校图书室，就在实验楼最角落的地方，那扇看上去终年锁住的门其实是可以开启的，但由于无人前往，看守校图书室的老师几乎也不发出一点儿声音，特殊的门又无法透出里面的光，以至于那里好像终年无人。

    我还是去填档案才知道原来临春中学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看守校图书馆的袁老师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戴着厚如瓶盖的眼镜，目光总是停留在手中的书页上。就是廖老师带我去填档案的时候她也没有抬起头来，只是沉默着将档案室的钥匙放在柜台上。

    我匆匆看过一眼图书室的书籍，多是近期的杂志报纸，一些小说和教辅资料，不一定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如果图书室找不到的话就必须去储藏室了，廖老师随口告诉过我很久以前的报纸一类的材料都被收在了储藏室里。然而储藏室和档案室相连，我如果想去储藏室，就必须先拿到档案室的钥匙。

    也不知道袁老师会不会给我。

    ……

    出乎意料，在我搜索图书室无果尝试去要钥匙的时候，袁老师没说什么就给了我。

    只是她沉默着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正脸看去，袁老师比我想象的年纪还要大一些，约莫有七十岁了，脸上布满了皱纹，是个书卷气很浓的老太太。

    我没来得及分辨她眼里的情绪，她就又低下头去看书。

    我去储藏室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今日到底是没有收获，交还钥匙的时候我询问袁老师以后还能不能去储藏室看旧报纸，袁老师什么都没有说，应当是同意了……吧。

    在回宿舍前，我出校去镇子上唯一一家甜品店买了一盒千层，我不太喜欢奶油，但数学老师絮絮叨叨念过好几次山外的雪媚娘优格啊什么的。芒果千层是临春镇的甜品店里看上去最高档的蛋糕了，希望数学老师不会嫌弃吧。

    算算时间，她应该要下晚自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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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在手机备忘录里的日记】

    三月初七，宜嫁娶，忌入殓安葬。

    在敲下第一行的字的时候，我在思考我为什么要写这个呢，正经人谁写日记呀……要被云晓带偏了。

    好不容易才改完了假期的作业，还是不要再给自己增添负担了吧，我要晕字了。

    对云晓来说，记录下每时每刻发生的事情那一日才好像真正活过了，而非幻梦一场。可于我而言，即便是一场梦境也没有什么不好。

    这个世界上不用留下我的痕迹，如果没有人知道我来过，那再好不过。

    再好不过了。（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