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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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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觉得张宇数这个人十分讨厌,总是莫名其妙地冒出来,现在看来,又爱多管闲事,真是可恶之极。

    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于他了,竟让他紧追住不放。

    而她却不明白,在有些孩子的世界里,你越是苦求着他跟你玩,他就越是不想搭理你,还会觉得你无趣,觉得你很烦。

    而与之相反,你越是不搭理他,甚至远离他,他就越是觉得你神秘,觉得你新奇,非是想要靠近你,想要缠住你。

    就算你躲着他,他也会悄悄在某个角落盯住你,关注你。

    当然,张宇数就是这样的孩子。

    “你跟踪我?”凌晨低声质问道。

    “我,我没有。”张宇数忽然不敢看她的眼睛,他不想在她面前承认。

    “没有跟踪,你是怎么知道我天天都去的呢?”凌晨见她闪躲的眼神便更加肯定了。

    张宇数没想到眼前这个和自己只差一岁的小丫头,个子还那么矮,脑袋居然转得这样快!

    看来眼下是找不到更好的谎言来圆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他一脸倨傲地瞪着她,“嗯,跟踪了又怎么样!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跟那个妖怪做朋友,村子里的其他孩子也会拿石头砸你的,你不要和他做朋……”

    “小书不是妖怪!”他那个“友”字还未说出口,就被凌晨厉声打断,接着又满脸厌恶道:“原来那些石头是你们砸的?”

    凌晨记起第一次去小书家时,后窗下有许多小石子,前窗也有,还差点被那些石子绊滑到,原来竟是他和他的狐朋狗友干的!

    被人砸了那么多的石子,小书的内向只有她最清楚,她能想象得出他当时有多么的慌乱与无助。

    张宇数见她面色不佳,便急忙解释道:“我可没砸过,我才懒得做这种无聊事呢!”

    他的故作轻松根本掩藏不住慌张,他确实没砸过,只是怕她不信,怕她把自己当做卑鄙小人,更讨厌他罢了。

    凌晨仿似对他的话充耳未闻,她根本就不相信,无论他以什么态度辩解,她还是觉得他一定和那群欺负严小书的人同流合污。

    凌晨没再说话,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便走了。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夜幕已来,风渐渐变凉了,凌晨突然觉得在这个大夏天里有点冷,尤其是心里,好冷,好冷。

    她渐渐想起自己跟妈妈住在上一个继父家时的场景。

    上一个继父家有两个女儿,她们大她很多岁,妈妈命令她叫她们姐姐。

    她很乖,礼貌地叫她们姐姐。

    可她一点也不喜欢她们。

    她们都是坏人,经常趁大人不在时变着花样欺负她。

    那两个坏人会用两根筷子夹住她的手指,直到夹到青瘪才收手,等大人回来就谎称是被门挤的。

    她打不过她们,却也不是吃素的,当着大人的面戳穿她们,可是却换来了妈妈的巴掌。

    她的委屈无处诉说,只能一个劲地掉眼泪,她明白妈妈是在讨好继父,想在那个家待下去。

    可妈妈根本不知道这样做只会助涨那两个坏人的气焰。

    此后她们变本加厉,用脚后跟狠跺踩她的脚趾,后来脚趾上的指甲渐渐变紫,流脓,一个多月脱落了,然后又慢慢长出新的指甲,其过程疼痛无比,更无人明白。

    她们甚至把死蛇缠在她的脖子上,吓得她哇哇大哭,无论怎样恳求,她们都无动于衷。

    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那么坏,比恶狗还坏!

    但最让她痛苦难忘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两个坏人带着村上的一群小孩把她逼在房角落里,嬉笑着用小石子砸她。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那样小,可还是避无可避,石子精准地砸落在身上,她只能抱头蜷缩在角落里无助地哭喊……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来救她……

    当时那铺天盖地的绝望与疼痛到现在都无法忘掉,那是长在心头上的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好。

    没有什么比感同身受更让人理解。

    她心疼小书,他住的那间房的后窗是被焊实的,她猜想一定是那些坏孩子来的太频繁,严姥姥才把窗子给封起来,不然以严姥姥腿脚不便来说是不可能特意找人来焊窗的。

    想到这些她的心更加疼痛,她飞快地跑起来,想要将所有思绪抛开。

    之后几天凌晨还是一如既往地去找小书玩,她不怕张宇数跟别人说,如果别人敢来,她就保护小书,她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不怕他们,也可以保护别人。

    只是她有些忌惮妈妈,她怕妈妈会断绝自己和小书的来往。

    可是一想到小书那么可怜,便顾不得以后。

    现在她要多对小书好,以后上了学,再想来看他的时间肯定就会变少。

    而且,也许妈妈哪天又要换家,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见到面。

    开学前,张宇数再次挡住了凌晨的去路,这次他没有了居高临下的傲骄态度。

    他见凌晨停下来,反而有些忸怩不安。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地说:“之前,我真的没有朝这里扔过石头。”

    他真诚的语气里透出一丝恳求,试图再次向她解释清楚,仿佛她信与不信都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凌晨见他一副扭扭捏捏的委屈样,有些想笑,她伸手折了一根大柳树垂下来的柳条,随意摆了摆,轻声说:“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你还来解释,你应该是真没撒谎了。”

    “那你是相信我了?”张宇数没想到她突然变得这样好说话,心里不禁愉悦起来。

    “嗯,要是不信你,我干嘛还站在这里听你说话呢!”

    那天在坪坝说过话后,村上的孩子们并没来找过她的茬,她也曾旁敲侧击地试探过妈妈,她也对此事毫无所知。

    现在他又解释得真切,加上气性一过,时间长,也就释然了。

    “不过,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凌晨看着他问。

    “嗯,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好,你说,我听着呢。”

    随之张宇数没有立即说,也伸手折断一根柳条在手中把玩。

    入了秋,太阳也渐渐不再毒辣。

    小书家屋后的大柳树枝繁叶茂覆盖住了整个屋顶,一整个夏天,屋里都是凉爽如春。

    凌晨喜欢来,更喜欢找小书,一呆就是小半天。

    凌晨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张宇数开口说话,她绕过他,要去找小书。

    他突然拉住她,吞吞吐吐地说:“那个……那个……”

    “你结巴啦!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呀!”

    凌晨见他这样,想起了妈妈的某个前夫说话也是结巴,私底下妈妈总跟王婆婆抱怨说,受不了口吃的男人,看着就很窝囊。

    现在她觉得自己和妈妈一样,也不喜欢连话都说不好的人。

    只是,除了小书。

    她有些不耐烦道:“有什么事就说,别结结巴巴的。”

    张宇数见她一副兴致缺缺的摸样,也就不在扭捏,大声说道:“我帮你,你就和我做朋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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