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演员

    凌晨临走时并没有帮小书解开铁链，因为小书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钥匙。

    确实，她也觉得自己不方便在别人家乱翻，否则小偷的罪名可不是她能承担得起的。

    妈妈曾反复严厉叮嘱过她，如果在外面要是捅了篓子，惹出事来是没有人替她收拾烂摊子的，所以她做事前会考虑后果。

    凌晨看着趴在窗子上的小书，心里涌出一股怜悯又忧伤涩意，而小书眼里的眼里也写满了对她的不舍。

    也许，这种情绪很有可能是对刚才那包方便面产生的，不过他周身笼罩的那种孤寂和凄冷让凌晨突然有一种想要帮助他的冲动，可是……所有的无力感都来自于胸膛里这颗胆怯的心脏啊！

    凌晨靠近窗边，有些难过地将手伸进窗内，像大人亲切的对待孩子一般，轻轻抚摸着她刚刚给他扎好的两条可爱的麻花辫，柔声安慰道：“别难过了，我明天还会来看你的，给你带更多的好吃的，好不好？”

    小书依依不舍地紧紧握住她的手，憋了好半天才将想要表达的话说出来，“走，不。”

    凌晨从一开始就猜想到他说话结巴的原因。

    长期被锁着，又少与人接触，不会用语言表达意思也是必然的，不过这磕磕巴巴的说话她听一次就能懂了，他这是不想让自己走。

    “你不能再握着我了，我真的没有方便面了，你放心，我明天一定会再来的。”凌晨用手指了指天空，“你看看这太阳，都快要中午了，要是我再不回去，我妈肯定会出来找我，而且你姥姥应该也快回来了吧，她如果看见我在这儿会不会说你呀？”

    一提起姥姥，小书的脸顿时变得凝重起来，而后缓缓松开了手，他抿起唇，双眸徒然黯淡，轻声说了一个字：“走。”

    凌晨跑回家已是开饭时间。

    凌美琳端着菜碟从灶房里走出来看见凌晨时，原本笑容满面的表情立刻绷了起来，眼神里带着审视的意味，随之沉声道：“去哪里野了，找你半天了，知不知道？”

    “对不起，我在坪坝下的桥边玩泥巴一时忘了回来。”

    认错和撒谎是避免挨打挨骂的最简单有效的办法，而且妈妈也未必去她常去的桥边找自己。

    再说，应付这种事，她早已驾轻就熟，比电视里的演员演得还要真上三分，不然皮肉和耳朵可就要受苦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是生活将她逼成一个技艺精湛的演员。

    正当凌美琳还要训话时，张九恰巧从屋里走出来一张瘦瘦的脸上总是挂着笑，有时凌晨会好奇地想，到底有啥好事能让一个人一天到晚的傻乐！

    不过，不管是啥乐，只要能把妈妈哄开心了就好，最主要是还能替自己解围，对于这一点作用，凌晨暗自决定，在妈妈和他分开时少拿一点钱就算是对他的报答吧。

    “你就别凶孩子了，贪玩是孩子的天性嘛！”张九接过凌美琳手中的菜碟一如既往地暗暗朝凌晨摆摆手，示意让她上桌吃饭。

    凌晨再次成功逃脱，免遭一顿骂。

    “你就惯吧，孩子都让你这个父亲惯坏了！”凌美琳娇媚地白了他一眼责怪的话语里全是□□裸的暧昧调调。

    “父亲惯孩子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嘛！再说……”张九放下菜碟和凌美琳咬起耳朵，“再说，要是孩子在家，我们怎么放片，怎么要儿子……”

    尽管声音很小，但凌晨还是清晰地听见了，她知道这个继父想让妈妈给她生个小弟弟，即使妈妈经常捧他说是自己的父亲，也抵不住传宗接代这根深蒂固的观念。

    凌晨忽然有点希望这个继父还是不要将妈妈逼得太紧，否则她们娘俩可就又得换地点，因为她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喜欢这个家了。

    凌晨再次去找小书是在第二天下午，因为上午的时间全部用来准备各种食物。

    她觉得那个叫小书的漂亮男孩肯定没有吃过香蕉和草莓，还有雪米饼，所以她要悄悄的多准备一点，千万不能让妈妈察觉到。

    下午风和日丽，好天气会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凌晨蹑手蹑脚地趴到窗沿时便猛然听到一阵铁链的摩擦声，很快，一张漂亮的脸立刻出现在窗口。

    凌晨看见小书期盼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笑了，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小声问道：“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对于这次问话，小书答得飞快，一连三点头，“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