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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5章 第五百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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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  今天的国际传送票已经售罄了。”

    “明天呢?”

    “抱歉先生,未来一周都满票了。”

    夏国首都传送站里,这样的对话不断重复出现。

    自战争爆发起,  有能力的国民便通过各个渠道离开了夏国,  而在昨天,尧军渡过汀洱江中段,  正往夏国首都进发,这一消息掀起了又一波的移民潮。

    夏国国内的问题已经十分严重。为了稳定粮价,  宋国刚刚贷给了夏国一笔资金,  虽然在宓挺的策划下这笔钱到了夏国手上时缩水不少,  但粮价还不至于太高。

    但粮价稳定了,能源、淡水的价格却已高到了普通国民无法消费的地步。

    一周前,  政府还在考虑如何利用宋国的这笔贷款去全方面地平衡物价,  然战火烧过了汀洱江后政府就再没心思管这种小事,  紧急置办起了迁都事宜。

    如此这般,  夏国国民怎能按捺得住,  当初宣扬“有禹国坐镇、这场仗必胜”的言论早已无人理会,所有人都打包好了东西,四处探听出国的途径。

    有钱人早早跑了,跑不掉的普通人已很难在国内生存,战火还没烧到他们,  但失业和有市无价的日常必需品就令他们倒在了炮火前头。

    夏国情况糟糕透顶,  但刚刚渡过汀洱江的尧国也有顾虑。

    “打了胜仗自然是好事,可夏国现在的情况,我们该如何接手呢?”领导班子再次商讨这一问题,“夏国目前的状况远低于我们当时的预估,传统的安抚政策恐怕力度不够了。”

    内政是首相的活儿,  沈芙嘉作为军部和政务部门之间的桥梁,必然需要参与针对治理夏国的会议。

    “进入夏国,如果不能解决民生民计,在夏政府垮台前,夏国人就会把矛盾对准我们的军队,之后的作战难度还有我们的国际名誉都会受到严重影响。”

    郁思燕半垂下眼睑,“说来说去,还是要钱。”

    她望向沈芙嘉,“你有什么想法?”

    战争不知道还要打上多久,安抚夏国只是最小的一道坎,庞大、且高度团结的禹国还在后面等着他们。

    沈芙嘉是不知道绿色基金的,即便知道,绿色基金里的剩余资金也远不到取之不尽的地步。

    她从来不是有勇无谋之士,在这场会议开始之前,沈芙嘉便和宓茶、郁思燕谈过对夏的方案。

    “财政部没有那么多的闲钱,政府也没有那么多的人手,”那时沈芙嘉对着宓茶和郁思燕道,“我想……不如直接把夏国给宗族们分了。”

    郁思燕听了,立即皱了眉。

    可她沉吟片刻,支着头无奈道,“也是个办法。让宗族自己去管,我们拿出大政策、管着宗族就是了。”

    只要是自家的土地,没有人会不悉心料理。

    沈芙嘉明白郁思燕皱眉的原因,更知道她为什么又同意。

    新取得的领土要么继续让本土宗族管,要么迟早得分给国内的各宗,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本质上没有区别,不如索性提前两年,还能为财政部省下一大笔开销。

    郁思燕复道,“让宗族治理,钱是能省下不少,可光是分配的流程恐怕个把月都下不来,真正落实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中间军队的花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涉及领地、利益分配,不会有那么容易的。

    “我是这么想的,”沈芙嘉说,“军队的开支是不可避免的,多一个月少一个月差别并不大,即便中间没有浪费任何时间,我们也未必就能提早一两个月结束战争。”

    “你说得也不无道理,只是夏国原有的宗族会这么乖乖同意么?”郁思燕道,“本土宗族该如何安置?两边要是起了冲突,我们可不好做人呐。”

    “夏国强宗不多,见势不好跑掉的也不少,留下的那些,配合的就不要动了,要是有不配合的,军队就地查办便是。”

    说这话的不是沈芙嘉,而是宓茶。

    两人一愣,齐齐望向她。

    自沈芙嘉提出让宗族管理夏国起,宓茶就没有开过口,显得异常沉默。

    她的眼眸里似乎闪过了眸中复杂纠结的情绪,但很快便化为了淡然的虚无。

    郁思燕和沈芙嘉都惊讶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连她们都忍不住道,“这么做或许会生出些对尧国不利的流言,显得我们太冷酷刻薄……”

    宓茶一哂,“这流言二十年前不就扣上了?”

    “凛冬的牧师”,于尧国人来说是一种骄傲,但其他国家谈起这个称号时多少是带着恐惧和抵触心理的。

    这份情绪在牧师协会里尤甚,百里牧师多受牵累,百里雪就因此遭到了不少投诉、非议,险些被开除副会长一职。

    说白了,这一称号本意为“杀人的牧师”。

    沈芙嘉蹙眉,若她和任何一名攻科得到了如此称号,必会引以为傲,但受号者是宓茶……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沈芙嘉知道宓茶有多重视生命、有多热爱牧师这份职业。

    想到这里,她心中便升起无尽的疼惜和阴戾。

    有些人该死,即便是平民的身份也不能阻止他们在凛冬的战火里死去。

    郁思燕在大会上如此询问沈芙嘉,便是让她把自己的方案拿出来说一说。

    在座的官员七成以上来自各宗各族,沈芙嘉甫一将“分宗治理夏国”的方案拿出来,立即以78%的高票通过。

    让宗族管理新地,这里埋藏了许多隐患。

    一个经济崩溃、内政混乱的战败国必然会有很多遗留问题,交给宗族后,未来百里政府再想插手去管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这种种隐患正是宓茶沉默的原因。

    沈芙嘉不是不知道,但这已是她能想到的最快速、最省钱、最省力的方案。

    两害相权取其轻,强敌当前,为了大局,总要有所取舍,但对夏国控制力最强的宗族必须是百里族。

    富饶之地可以分给它宗,但军事要地必须由一个强大、成熟且绝对支持政府的宗族管控。

    当然,这些事就不是沈芙嘉要操心的了,她身处前线,有诸多军务要办,新取得的夏国领土如何分配、如何调控,这些都交给了郁思燕。

    “现在尧国政府把夏国推给了国内的宗族去办,闻座,照这样下去,您的对尧新策恐怕就要被对方化解了。”

    禹国新一轮的最高军事会议上,花百音毫不客气地直言指责闻天泽。

    如果不是他突然提出什么新战略,现在汀洱江还在他们手里,怎会丢失!

    面对花百音和两位原驻中南指挥官的不悦视线,闻天泽暗自一叹。

    他又何尝不知道主动退败会引得前线军官的不满,可身在其位,他总是要在上司和下属里做出抉择的。

    面对会议室里紧张的气氛,闻天泽必须在不暴露总统的情况下站在下属军官的角度解释好这一战策,否则接下来他的命令就会失去权威,不足以统率大军。

    “诸位可还记得,我国相比较于其他国家最显著的优势在哪?”

    花百音挑眉,便听闻天泽淡淡道,“我国是民主集中制的无宗族国家。宗族在时,曾出现过什么弊病,诸位应深有体会。”

    “可尧国这么多年国内一直安稳和平,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宗族矛盾,”有军官道,“万一人家就是宗族政府齐心协力呢?”

    闻天泽一笑,道,“您实在是离开宗族制太久了。”

    “天泽说得对。”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年过百岁的总统坐在轮椅上,被林秘书推进了室内。

    一众军官立即起身敬礼,收敛起来时的一切情绪。

    轮椅被推倒了会议桌前,停在了闻天泽座位的不远处。

    姬方缙半垂着眼睑,开口,“尧国敢在这个时候把夏国分给宗族,那我们就看看,尧国的宗族是不是各个都是百里族。”

    他余光望向闻天泽,目光交接,闻天泽轻轻颔首,表示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

    “这可不妙啊……”

    慕一颜将最新收集到的一些情报拿给沈芙嘉,“芙嘉,照这个趋势下去,‘分宗治理制’的弊就要大于利了。”

    若将夏国国土按照“卅”字划分,一横是汀洱江,中竖底端是首都,那么此时的尧军基本已经占领了夏国首都以北的所有中地段。

    尧军的最前线距离夏国首都仅剩一百公里不到,但战火就停在了这里,整整一个月都没能往下烧。

    停滞不前的原因不在于禹夏的强大,而在尧国国内出了问题。

    如郁思燕和沈芙嘉所预计的那般,自提出“分宗治理”策略开始,关于土地的分配就在国内吵得异常火热。

    新收的土地需要评估其价值,评估后如何分配、头一批分地的宗族有哪些、百里族需要控制住哪些地方……每一件事都敏感至极。

    会议开了一场又一场,宓茶几乎每天都要私下接待一些宗族,除了接待外宗,还要接待百里族的自家掌事。

    “殿下…不,族长。”翡丝芮亲自来了王宫,对宓茶道,“近两个世纪来,百里族先是驻在禹国,后又驻在尧国,夏国同时与两国接壤,因此我们在夏国的经营极其繁多,可以说,夏国所有的一二线城市都有我们的大量成本投入。

    “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精力和资金,现在突然要把这些地方割给其他的宗族,以后我们的一切商业活动都要受到其他宗族的管理……族长,谷里有人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从前的百里族与世无争,每一个国家、每一个地区对他们来说都只是借住的房子,房主变不变更与他们无甚关系,大不了多交一点房租,实在不行换个房子就是了。

    但如今百里族掌国,他们的族长是尧国的元首,那尧国的事务就是百里族的事务。

    几十年来,百里族看着尧国的宗族们是如何给他们、给族长添堵的,现在又要把他们原来在夏国的经济活动压到其他宗族门下、受到那些小宗的管理,换做谁心里都不会服气。

    翡丝芮的神色并不轻松,这让宓茶意识到了,一直为了她而委曲求全的百里族到了极限。

    她问:“大家都这么想?”

    翡丝芮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复又道,“当然,如果土地管理者变更后能保障低税等福利,或者让步给我们一些权力,那族里也是好说话的。”

    宓茶颔首,微微一叹,“辛苦你了。”

    为了新的领地,国内的宗族争得头破血流,管理方案迟迟不能落实,军队也就迟迟不能放心大胆地继续前进。

    另一方面,在闻天泽的煽动下,夏国上下对入侵的尧军恨之入骨,恨意加上新月开出的悬赏金,令夏国举国皆特务。

    任何国民探得了尧军的任何一点情报,都会马上告知禹夏联军,希望尽早把尧国赶出门外。

    “现在国内一团乱麻,未被及时管理的夏国也是一团乱麻,”慕一颜拧眉道,“整合评估后我们才发现,夏国的经济远比我们想象得要差,尤其是一些企业,我们攻过来时还好好的,驻进来没几天突然就倒了,留下了一大笔债务;很多地方在我们来的时候食物淡水和日常用品都供得上,但供应链其实已经断了一周了,在我们来之前不知道是谁支撑着他们。”

    夏国内部的腐坏远超预计,且腐坏的形式极其诡异。

    像是有人给夏国打了一针兴奋剂,以进一步损坏为代价,令夏国拥有了短暂的光鲜亮丽。

    闻天泽对汀洱江中段的放松非常缓慢,以禹国那极其高效的办事效率,从闻天泽制定战策到实际执行竟然花费了整整二十天才逐步逐步地露出了一点小口。

    这不是效率问题,而是他的有意为之。

    不管是尧国、北约还是任何一国,都不会认为尧国攻过汀洱江,有禹军故意放水的因素在。

    这二十天不仅是为了温水煮尧国,以达成迷惑的目的,更也是在进一步恶化夏国形式。

    闻天泽联合财政部、外交部,主动、刻意地恶化了夏国的局势,如今夏国的情况,很难说是尧国对它造成的伤害多,还是禹国这位盟友造成的伤害多。

    闻天泽彻底搞垮了夏国,再一点一点敞开大门,把尧国引入这间被尧、禹双方共同砸得乱七八糟的房子里。

    北约通过粮食、通过外汇消耗着新月的耐力和经济,而闻天泽用了更军事化的方式:

    拖垮夏国、将夏国腹地当做蟹奴,扎进尧国的肚子里。

    几十年来,很少有人能对沈芙嘉使计,这算是百里政府成立以来,沈芙嘉吃的第一个暗亏。

    然而比起恼怒,沈芙嘉心底更深处却涌起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概括起来大约是这么一句感慨——

    到底是闻校长啊……

    她抵着额头,静静望着手中最新一期的宗族大会记录。

    沈芙嘉原是想着,目前取得的领土由百里族和两到三个大宗接手就好。

    但她和宓茶一样,或许是这些年受了百里族太多恩惠,于是忘记了,百里族也是有自己的脾气的。

    更关键的是,她高估了宗族们的秩序和政府对宗族的掌控力。

    “如此混乱的局势若不尽快稳定,后果非同小可。”秦臻道,“但现在再要取消‘宗族治理制度’,那宗族们必然不会同意,况且由政府出面管理新地,所需的资金数额太大,批下来至少一个半月。”

    慕一颜叹气道,“这也正常,我们几乎没有取地的经验。”

    尧国现在的领导班子唯一经历过的取地事件是二十年前的北清三省。

    百里族占尽尧北之地,那三省自然而然纳入了百里族的领地,所以并无纷争。

    现在这一问题暴露出来,给了在战场上势如破竹的尧国当头棒喝。

    “攻城容易守城难啊……”慕一颜偏头,“都没什么案例可以给我们借鉴。”

    虽说以史为鉴,但这百年来唯二的两份掠地案例分别来自于汉国和禹国。

    五十年前,汉国拿下了楚国。

    汉国的成功在于持久战和战局单一。

    那场战争耗了近十年,早已把楚国耗干,无力挣扎;且当时姬方缙和汉国私下达成了合作,表面上援楚,实际上放任汉国的侵略行径。

    楚国筋疲力尽、它国没有太插手干预,汉国于是顺利吞下了楚国。

    但汉国的成功只是偶尔而非必然,“攻城容易守城难”同样适用于他们,三十年后,楚国立刻被禹国夺走。

    这便是百年来的第二个成功取地的案例。

    禹国取得旧楚之地只花费了汉国当年十分之一的用时,从头到尾没有出现一点波澜。

    可这份成功没有半点尧国可以借鉴的地方,因为横在尧国面前最大的难题——宗族,在禹国根本不存在。

    禹国不需要考虑如何给宗族分地、如何让宗族同意把国库里钱取出来、如何安抚新取得的领土上的旧宗族……一切关于宗族的问题禹国都不需要思考,他们像是一座巨大沉重的坦克,只需要笔直地往前开,履带自会把土地压平。

    “好了,”沈芙嘉理了理慕一颜给她的会议记录还有国内各种的反应,“依我看,现在还早,不必过于担心。短期内禹国是不会对我们进行大规模的强攻的,反而是国内,恐怕会生出不少新月的特务。”

    “为什么这么笃定?”慕一颜问。

    “大军停滞那么久,军部有多少人表达了不满?”

    秦臻和慕一颜一顿,“高级军官十有八九是宗族子弟,现在正是宗族争夺新领地的时候,军官们忙着为自家说话,又怎么会在意军队前不前进。”

    沈芙嘉颔首,“那就是了。”

    “尧国没有舜国那么厚的家底,也不像禹国可以不计一切代价地投入这场战争。”她道,“只要宗族无法达成统一意见,这场仗我们就打不下去。拖上半年,我们自己就垮了,用不着禹国费力。”

    “尧国的确出了几位厉害的将军。”总统来后,会议室里的气氛好了不少,给了闻天泽细细解释的余地。

    他对着花百音等一众军官道,“可就像当年他们的王慧将军所说的那样,天地仁王不过是拳头,如果没有后方的支持,一切都是白费。”

    他评估了尧国战场上的天地仁王,承认禹国在特殊能力者上比尧国弱了一截。

    但这又如何?打仗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陆鸳柳凌荫付芝忆等人再强、等级再高也无法摆平尧国如今面临的窘状,空有蛮力而已。

    他道,“现在财政紧张、粮食问题没有彻底解决、舜国战场上枪声不止,未防出现不必要的损耗,不妨采取一些温和的手段。”

    “利用特务潜入我国会见各宗,谈判、利诱、挑拨是最好的方法。”沈芙嘉目光微凝,“如果我是闻天泽,我一定会这么做。”

    秦臻拧眉,“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禹国真的这么做,那我们的工作量就大了。”

    “是啊。”沈芙嘉笑了笑,“我想用不了多久,你们就得调回帝都了。”

    慕一颜问:“那前线怎么办?夏国首都近在眼前了,就这样僵着吗?”

    “一周前,花百音和赵粤宪分别被派去西部和东部,闻天泽是要死守东西两处,让我们孤军深入。”沈芙嘉摇头,“在稳定夏国之前,中南方面军不易再前进了。”

    近在咫尺的夏国首都就是一条鱼饵,只要尧国上勾,禹国会立即东西包围,把他们的前头部队绞死在混乱的夏国里。

    “我要是没有猜错,夏国的首都才是重灾区,现在我们根本无力接手去管。”

    秦臻问,“那现在就只是等着舜国和财政部的动作么?”

    沈芙嘉眸中划过一道暗芒,忽而,她起了笑意,“不,我不喜欢守株待兔。我们有矛盾,难道禹国就没有么。”

    慕一颜眨了眨眼,“你是说袁禹默?她可老奸巨猾着呢,闻天泽也对她多有防备,这个关口恐怕不太容易被我们挑拨离间。”

    “我说的不是她。”沈芙嘉抚唇,轻声道,“我指的是姬方缙和闻天泽。”

    慕一颜愈加茫然,“这两人有什么矛盾?我听说闻天泽的所有报表姬方缙都会在三天之内下批,他可支持闻天泽了,把闻天泽当做了亲侄儿对待。”

    沈芙嘉没有说话,她手腕一转,指尖夹了一封白色的信封,推到了慕一颜前。

    “想个办法,把这封信送到姬方缙手上。”

    “这是什么?”

    沈芙嘉下巴微抬,“你可以打开看看。”

    得到了允许,慕一颜遂将信封打开。

    里面是几张照片,当慕一颜把它们抽出来后,猛地一怔,“这…”

    她旁边的秦臻当即起身,“芙嘉,这么做实在不妥!如果不是姬凌玉,宓茶恐怕也活不下来。”

    沈芙嘉挑眉,“秦臻,我好像很少看见你这么激动。”

    秦臻一愣,继而移开目光,“我只是、只是觉得这么做实在有悖道义……”

    “秦臻,和小人讲道义,吃亏的只会是自己。”沈芙嘉目光微冷,“姬方缙在除夕送杖时,考虑过道义么?姬凌玉为何而死,倒不如去问问她的父亲。”

    她确实感谢姬凌玉,可话又说回来,一家子杀了人再救人,救下来是理所应当的事,难不成还要她感恩戴德一辈子?

    沈芙嘉答应宓茶去安排人给姬凌玉送花,可这不代表她会感谢她的国家、感谢她的父亲。

    秦臻闭了闭眼,“我知道,所以我才不屑如此行径。”

    “你太忠厚了,”沈芙嘉食指轻点桌面,“所以我才把这件事交给一颜。战争本就是最无道义的手段,能在战场上谈道义的只有胜者,你我如今还没这个资格。”

    沈芙嘉很少会把这样的狠话摆到明面上讲。

    一方面她的确信任两人,另一方面,她十分不喜有人偏向姬凌玉。

    气氛有些紧张,慕一颜犹豫地看向秦臻,秦臻的下颚绷得极紧,两侧的双手也紧握成拳。

    慕一颜垂眸,复又望向手中的信封。

    片刻,她坚定了眸色,对沈芙嘉道,“没问题,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秦臻顿时望向慕一颜,眼里露出了两分不可置信。

    慕一颜感知到了秦臻的情绪,但没有回应她的视线。

    慈不掌兵,在这件事情上,她认为芙嘉做得对。

    她和秦臻不一样,对亲卫队、对姬方缙、对禹国政府没有太多好感,如果秦臻没办法迈过心里的那一关,那就让她来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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