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第三百七十七章
宓茶下了车,让决缡和陆鸳去交百里族的户籍,并为族人办理在尧国的身份证等各项证件,之后在沈府相聚。
这是决缡第一次见沈芙嘉,十一年前,沈芙嘉来百里族的日子他都在闭关,未曾出现。
透过车窗,他看见两人面对面站着,可都微微垂着头,没有相视。
“奇怪吗,”陆鸳在他旁边道,“只为了爱情。”
决缡摇了摇头,答道,“母亲可以毫不犹豫地为了孩子赴死,情之所系,并不奇怪。”
可他还是摇头,无法体会这种感情。
“即便粉身碎骨、死无全尸也要保下百里谷,”陆鸳也不懂,她揣摩道,“差不多这种感觉”
这么一说,决缡就深有体会了。
他们的车子开走了,宫门外,沈芙嘉从储物器里取出了自己的车子。
她没有叫刘威来开车,自己驾驶。
方向盘右边就是自动驾驶按键,从宫门到沈府的路线早已输入其中,可她还是自己驾驶为了避开这十年的寂静。
安静的车子中,即便沈芙嘉再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此时也紧握着方向盘,说不出半个字来。
她的手心都汗湿了。
而副驾驶上的宓茶更是低垂着头,双手在膝上交握,尽量将自己缩小。
她想要问一问她近况如何,可又自觉没有立场去关心她。
这份沉默在沈府前打破。
车子甫一停下,车门就被从外打开,正脑中混沌的宓茶措不及防被人一把抱住。
“凌荫”她惊愕地睁眸,不敢相信那冲过来抱住自己的会是在禹国服役的柳凌荫。
柳凌荫抱着宓茶,除开两人第一次见面外,她几乎没有这样抱过她。
她没有说话,可那炽热的温度渐渐让车座上的宓茶红了眼。
“对不起”她明白了,摸着柳凌荫瘦了一大圈的身体,沙哑说,“是我连累了你。”
柳凌荫埋在她肩上使劲摇头,如果不是百里谷,她恐怕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什么样的政府卖命。
这温暖到滚烫的扎实怀抱让宓茶想起了一个人,她回抱住柳凌荫,颤颤地落下泪来。
“凌荫,”她哽咽道,“五爷爷他”
抱着她的身体陡然一僵。
柳凌荫松开了她,那双猫眼惊惧盯着她,求她不要把后半句说得太过残忍。
这样的目光下,宓茶再也说不出口。她瞌了眼眸,眸光下落时,看见了柳凌荫身后的人。
“郁姨”她喃喃出声。已经许久没有联系的郁思燕竟然也在这里。
郁思燕怔怔地望着她,在车子里只有宓茶一人时,脸色白了大半,眸色也灰暗了下去。
“进去说吧。”沈芙嘉从驾驶座上下来,“这里不方便。”
她们进了里屋内室,期间,宓茶可以感知到郁思燕一直紧盯着自己,迫不及待又极力压抑着情绪。
宓茶知道她想问什么。
进入内室之后,她便把那个小木匣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这是”柳凌荫问。
“这是妈妈一部分的骨灰。”她道,抬眸看向了对面的郁思燕。
郁思燕闭了闭眼,她并未如宓茶所想地崩溃哭泣,只是深深闭眼,一瞬间仿佛苍老了数十载。
在宓茶来之前,郁思燕便有所准备;当看见车子里只有宓茶一人时,她的心便沉入了深渊。
她伸出手,打着寒颤摸向了那只盒子,那半垂着的眼中一片苍茫荒凉。
修行孤独,她路上唯一的老友也不在了。
三年前那一面,她对她说,思燕,你总有机会的。
而今她进入了王级,她却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哀莫过于心死。郁思燕一动不动地坐着,她的七魂六魄就像是被生生挖掉了一半,了无生机。
“我迟了”她摁着木匣的两角,失魂落魄地呢喃,“谷溪,我还是迟了”
郁思燕的模样让宓茶愈添伤感。“郁姨,不要太”她说了半句,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这微弱的声音仿佛是一束光打进了郁思燕的冰窟,她猛地一颤,忽然将目光放到了宓茶身上。
宓茶穿着旗袍,挽着长发,身形容貌和她妈妈有七分相像。
“觅茶我的觅茶”郁思燕怔怔地起身,魔怔一般望着宓茶。
她坐去了宓茶身边,倏地搂住了她,将她紧紧按在怀中,像是抱住了最后的火种,“以后郁姨就是你妈妈,郁姨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宓茶被她搂得死死的,近距离下,郁思燕的悲愤绝望扑面而来,莫大的负面因子在她周边集结。
她不住地摩挲宓茶的颈背,明明是安慰小辈的动作,却充满了自己的惶恐和恨意。
这样的情绪宓茶完全能够理解,当重要的人失去后,便会对剩下的更加敏感爱惜,担心连这最后一点都要被人夺去。她自己便是这样。
“郁姨,您别难过了。”她抬手拂去郁思燕眼角的泪,“妈妈也不想您这么伤心的。”
“是、是。”郁思燕仓促地揩掉了眼泪,又取出手帕给宓茶擦拭,“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们绝不能让你妈妈死不瞑目。”
她坐在了宓茶身边,一手揽住宓茶的肩膀,一手攥着宓茶的手搁在自己腿上。沈芙嘉看着,心中有种古怪的错觉。
她想和宓茶说话,碍于别人在场,本就羞于出口的情绪便更加隐于喉下。
沈芙嘉小心翼翼地轻声问,“百里族现在如何了”
宓茶想往她那里坐一些,可被郁思燕搂着,便低声道,“情况不太好。内外弟子三分之二被重创,五位长老只剩下了决缡,四长老不知所踪,中老年者十有折损,现在族里多是些三十岁以下的青少年和老人。”
“他们真是欺人太甚”柳凌荫搭着桌子的手用力到了青白,“早知如此,我当初还不如退伍和你们走。”
“姬方缙好大的魄力。”郁思燕眯着眼,字字句句都从毒肠里挤出,“只是驱逐还不够,竟然联合起了九国攻谷。”
她说罢,又握紧了宓茶的手,像是害怕自己的语气吓到她了似的,柔声道,“别怕,有郁姨在,再不会有事了。”
有郁思燕百般呵护,沈芙嘉本要出口的安慰便咽下了。
但宓茶抬眸,从郁思燕怀里看向了她。沈芙嘉眼眸顿时亮了。
“接下来怎么办”
宓茶道,“国际法庭已经在重审百里族的案子,案卷太多,估计要几个月的时间,但我听说各国已经暂时收兵了。”
这一次参与联盟的汉国更像是失忆似的,把签署联合倡议以及调军的副总理撤了,汉国内的百里资产以及人员几乎没有任何损伤。
除了汉国,德西国、方国、齐、商等国也都将狱中的百里子弟释放,暂停了资产查封,并一致将矛头指向禹国,声称自己是被禹国蒙蔽。
宓茶道,“现在看起来百里族已经没有大碍了,可我想,用不了多久,还是会有下一次。”
曾经三国攻百里谷,百里谷死里逃生,又恢复了元气,而那三国则没落泯灭,因此,当时的百里族并没有提高警戒,依旧继续着从前的生存模式。
“求他人庇护总不是长久之计。”这房里都是可以信赖的人,宓茶顿了顿,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我想,能不能在尧国求得自己的领土、领权再贫瘠的土地也好,百里族得有自己的家园,我我们不想再流浪了。”
“这是自然。”郁思燕抚着她的脸,疼惜道,“郁姨做的就是这个打算,再不能让你连家都没有了。”
“什么打算”宓茶茫然地看着她,这部分的计划陆鸳并没有告诉她。
她动了动腰,觉得郁思燕抱得有点紧。
“尧国中会有人帮你的。”郁思燕道,“短则五年,长则十年,我会安排好一切,届时尧国就可改姓为百里。”
宓茶吓了一大跳,“不不,那不是恩将仇报么我只要尧国四分之一块疆域就可以了。现在百里谷驻在陵城,丰君如果愿意把那里给我们,百里族可以世代为尧国戍守边疆。”
她不白要尧国的土地。
“傻丫头,那是什么地方”郁思燕不赞同道,“寸草不生的苦寒之地,怎么能住在那里你太实心眼了。”
“百里族不是鸠占鹊巢的宗族,”宓茶摇头,“我们驻在那里,对尧国各方面影响都不大,尧国不会难受,我们也能以北遏制尧帝。只要有了自己的领土,不论是哪里,我们都可以囤积军火,设防养兵,再不用忌惮国主猜忌。”
三人暗暗叹气,即便遭受如此大劫,宓茶的心性也没大变,百里族的教育果真深入人心。
郁思燕忍不住道,“你就一点都不想着为族人报仇”
“想过。”宓茶闷闷地点头,“可百里族已经不是从前的百里族了,现在复仇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那可以养精蓄锐。”
“如果能恢复从前的模样,我舍不得让百里族再受涂炭。”宓茶说,“既然国际法庭已经在重审,我想九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他们提出的借口根本就不成立。”
陈氏一案,没道理要屠杀谷岳铭以外的百里族,九国是理亏的。他们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各国开始了积极补偿,希望能让国际法庭从轻判理。
“我们联系了各方亲友力促此案,”宓茶说,“不管结果如何,至少五年之内,百里族不能再大动干戈了。”
“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沈芙嘉叹道,“即便百里族不战,可现在尧国战争频频,百里族又处在边境,丰君、首相都指望你们出力,尧国的本土宗族当然也想把你们推出去。我估计半年之内,百里族就得要上战场。”
宓茶沉默片刻,“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只能上了。建一些军功后,我们要起土地来也理直气壮。”
就算尧君不让百里族上场,宓茶也有心锻炼族人。
百里族从不涉及军政,自然也没有和谁打过仗。这一次九国偷袭,让和平之下的百里族族人方寸大乱。
未免以后发生类似事件,平时多在沙场上历练是有好处的。
“虽说并不大动干戈,但我们到底心有不甘。”宓茶道,“长老和一些长辈们打算未来五年里,除了佣兵操练、囤积军资外,联合曾经的各个友族,从经济政治两处下手,对九国进行打击。”
“也好。”沈芙嘉点头,“百里族人遍布世界,在经济贸易上并不比任何一国弱小,我早上的时候听说,齐等国已经停止了对百里族产业的查封”
“是。”宓茶点头,落寞道,“多亏了爷爷奶奶和各位长老、族人拼死相博,把九国的高级能力者都拖死在了谷中,现在九国国力大损,只忙着整顿、自保,已无力再战了。”
“东大陆上,百里族势力颇丰,我们正重金游说了九国之中的宗族、政党,鼓动那些本就不赞成和百里族开战的官员。”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百里族的这些动作确有成效,沈芙嘉道,“的确如此,收到的各国情报当中,九国现在内政极乱。”
“总而言之,百里族还没有到绝路上,”宓茶坚定道,“只要齐心协力,我们是能挺过去的。”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郁思燕勾着宓茶耳畔的碎发,“有什么需求只管向我开口。”
宓茶确实有需求。
“郁姨,和我回百里族吧。”她恳求郁思燕,“现在族里缺少顶梁柱,如果有王级的巫师进来,大家都会踏实不少。”
郁思燕没有推辞,“我收拾一下就和你回去。”
“那太好了。”宓茶咧了咧嘴,又对柳凌荫道,“凌荫你呢,你也和我回去吧,一颜和秦臻都在族里。”
“她们也在”柳凌荫一怔,继而很快反应了过来。连她都会被连坐,慕一颜和秦臻当然也会。
姬方缙果然够狠,连自己的亲卫队都毫不留情
“全都去了也不好。”郁思燕道,“让她留下来帮着沈芙嘉,万一尧庆丰和首相瞒着百里族有什么异动,还是得有些眼线。”
她的等级太高,突然窜出来一个王级巫师,尧廷上下都会怀疑,不如去百里族。
而柳凌荫的等级正合适,五级上阶,中等偏上,正是尧国最缺的武将。
柳凌荫并不反对这个安排。在宓茶来之前,她和沈芙嘉、郁思燕都已协商过了。
几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后续的安排,交换了尧国和百里族两方的各种情报信息,在晚饭之前,陆鸳和决缡也办好手续回来了。
从前柳凌荫总是往百里谷跑,曾见过一两回决缡,沈芙嘉却是头一次见。
她对着决缡低头,难得忐忑拘束地唤道,“爷爷好”
决缡看向她,那双冷淡的凤眸中藏着深深浅浅的复杂。
他问,“相识一年而已,何苦做到这个份上”
沈芙嘉抬眸,也看向他,“爷爷贵为地级双修,天下各国各宗谁不渴求您的加盟,何苦为了一个百里族做到这个份上”
决缡一怔,半晌,冲着沈芙嘉低了低头,“多谢。”
这是宓茶第一次看见决缡对着族长以外的人低头。
他以“百里族的长老”的身份向沈芙嘉表达谢意。
几人一块儿吃了晚餐,饭后,沈芙嘉向他们解释,“开府要三天左右,那是上任公爵的府邸,已经闲置十几年了,得重新翻修、装潢。”
说着,沈芙嘉看向了宓茶,眸中闪动着期冀和讨好,“今晚各位就留下来吧”
宓茶一顿,望向了沈芙嘉。
一些埋藏了十年的情愫被这对视升温活跃。
“觅茶今晚就和郁姨一间。”郁思燕在宓茶开口前说话了。
沈芙嘉微笑开口,道,“老师,府里还有空房间的。”
“不用折腾,两晚而已。”郁思燕搂着宓茶起身,调笑道,“走吧,你可好久都没有和郁姨一起睡了,上一次还是个小不点,现在都那么大了。”
宓茶愣了愣,想说自己可以单独睡,可又顾忌着郁思燕今天的情绪。
郁姨和妈妈是至交,初闻妈妈的死讯,她心里一定难受。何况郁姨这么热情,她也不好直言拒绝。
如此这般,宓茶不由分说地被郁思燕拉走,只来得及扭头看了沈芙嘉一眼。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沈芙嘉双眸微眯,待到她们消失在转角处后,才又扬起了融融的笑意,安排了陆鸳和决缡的住处。
决缡随着宓茶之后离开,剩下陆鸳留在饭厅。
当厅里只剩下e408的人时,沈芙嘉脸上的笑歇了,她自语般嗫语,“郁思燕”
“她们关系还挺亲密。”陆鸳也目送她们离开,看着搂着宓茶腰的郁思燕,道,“看来百里夫人的死对于郁思燕来说确实是个打击。”她今天一天都揽着宓茶,生怕宓茶会随时消失似的。
“也好。”她道,“宓茶这么喜欢她妈妈,现在能有个长辈供给她母爱,她好受一些。”
“母爱”沈芙嘉勾唇,明明是微笑,却仿佛是冷嗤。
那个女人也懂母爱
陆鸳回头,觉得沈芙嘉语气不太对。
沈芙嘉收敛了笑,蹙了蹙眉,“算了,没什么,你们也早点去休息吧。”
柳凌荫抿了抿唇,“我再一会儿。”今天的柳凌荫,格外沉默。
她的肩膀被人拍了拍,陆鸳站在她的身后,“别多想。”
柳凌荫肩膀一颤。
她低头捂住了脸,从满是剑茧的指间深深呼吸,白天在宓茶面前隐藏的情绪一下子崩溃瓦解。
“我怎么能不多想我怎么能”她肩膀微微战栗着,眼眶通红,比她得知自己被禹国背叛时,还要伤心悲懑。
“一家子都没了,连个血脉都没能留下那么好的人他凭什么要受这个罪”
沈芙嘉不知道柳凌荫和熊天晟之间的感情,但常住百里谷的陆鸳是清楚的。
她轻轻拍着柳凌荫的背,这辈子的温柔和正经都用在了这一周,“谁说没有留下血脉”
柳凌荫一怔,猛地看向她,“他还有孩子在哪”她从手中抬起的脸上全是泪痕。
陆鸳下颚微抬,和她对视。
柳凌荫一愣,继而摇头,“不,我不配”她配不上那么好、那么强的剑士。
“你说了不算,”陆鸳道,“得五长老才能说配不配。”
这话让柳凌荫的心一下子破碎塌陷。她死死咬着牙,可哭声还是断断续续地从心里头钻出来。
柳凌荫从来没有这样难过过,和黄昊分手时没有,被买进光蕖时也没有。
这样悲伤的柳凌荫,让沈芙嘉感同身受,她缓缓道,“配不上,那就让自己能够配上。”
柳凌荫从泪中望向她,沈芙嘉微微拧眉道,“去光蕖的人已经回来了,他们说聚炎已经被送去了拍卖场,又被人买走。”
听到这话,柳凌荫无力地垂下手来,心如死灰。
“丢了就能找回来。”沈芙嘉看不得她这幅颓废样,“买主是个南大陆的富商,我已经派人去和他谈了,不论多少钱,十倍、百倍、千倍,我都可以给你弄回来。但”
她看向了柳凌荫那绵软无力的手,声音微凉,“你还握得动它么”
柳凌荫半垂了眼睑。
她还握得动剑么
陆鸳站在她身侧,幽幽开口,“熊长老一家,皆是战死。虽然无一人生还,可他所镇守的卫星谷是所有谷中伤亡最少的一处。”
那身侧的手慢慢收紧了,透出钢筋似的白骨。
既是死,也该战死。
削瘦的女人抬眸,直视着对面的沈芙嘉,厉声道,“你找得回来,我就握得动。”
沈芙嘉若花费十倍找回,她便挥之以十倍;百倍找回便挥之以百倍;千倍万倍找回,她势必以千万倍回馈。
沈芙嘉一愣,那双近三十岁的眼中,竟燃起了十七岁的盛气、二十岁的狂傲与常人一生难有的恨意血气。
她终于是笑了,“看来过不了两天,我就可以带你去讨职了。”
即便聚炎没有找回,面前的剑士也已做好了所有准备。
若说前两天的柳凌荫尚且让沈芙嘉担忧,如今的她,已无半点颓废丧气之意,新的斗志在她身上燃烧,给予她破茧成蝶般的新生。
她的父母家人形同无物,从来没有在乎过她一天,如果要说柳凌荫这辈子想对谁报答养育之恩的话,那便只有百里谷的五长老熊天晟。
那是她的爷爷她最骄傲也最希望能成为家人的人。
曾经被灰尘蒙蔽的梦想,在这涅槃之中展露华彩。
如今,她将从爷爷手中接过那把染血的重剑,握着从血山尸海里抽出的长剑,成为这天下第一的女剑士。
禹国、易国还有那诸多的国家宗族,她会将其血祭,以告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