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长冢朔星
诸伏景光倒是不带停顿地反问:“噩梦?我和萩原?”
“zero, 你是发现什么了吗?”诸伏景光看上去平静如海,但微蹙的眉头也昭示着他并不安稳的内心。
他太了解自己的幼驯染了,说出来反而是好事。
如果那只是梦, 权当分享恐惧, 如果那不是梦,就一起解决。
长冢朔星开口晚了一瞬,便也跟着示意降谷零先说来听听。
“总之,大概就是这样。”降谷零顶着诸伏景光愈发不善的眼神硬着头皮将话说完。
长冢朔星手指轻敲桌面的动作渐缓,方才一瞬的惊慌随着降谷零的讲述渐渐褪去。
这个梦,与他记得的部分倒是有所吻合可是降谷为何会有这样的梦?
那两个袭击者的情况是否与此相似?
还有一个问题是,他要怎么同降谷解释?
将上一世的事情告诉降谷零他们并没有意义, 事情已经过去了, 他记忆里重要且有用的消息早已随着重生被一笔抹消。
那样的事情, 说出来也是徒惹麻烦, 但是梦也不能放着不管。
“所以, 梦里的你怀疑萩原和我的死和saku有关?”诸伏景光做出了总结,眉间难得带上几分锋锐, “
“这个梦本身倒是没什么, 但是我担心里面有些什么消息, 或者幕后有人在操控谋划些什么。”降谷零在两人的凝视下气势一矮,却也不愿接这指控。
诸伏景光抬手将杯子推到降谷零面前:“好吧。”
诸伏景光看得出来自己幼驯染的态度, 但本性温柔和善的青年没有挑明。
总之现在没有问题就好。
“嗯,所以你觉得是有人在特意误导你?”长冢朔星将降谷话中隐含的意思道出。
他知道自己上一世做了不少身为警察绝对不会做出的事情,本身也进行了不少极具误导性的操作。因此对一切都坦然接受,绝无怨怼。
就算最后结局并不圆满, 那也与降谷无关。因而他避免了去回忆那份孤家寡人的记忆。
长冢朔星不可能有降谷零的视角, 如今听他的意思是, 有人从中作梗?
这倒需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姑且当做某种预示来看吧。如果仅仅是单纯的挑拨离间倒没什么关系。警视厅内的内鬼一直没有抓到,有一定可能是同一个人。”
降谷零举起手来:“等等,警视厅有内鬼?”
他又看了一眼诸伏景光:“这种事情你们两个没必要瞒着我吧?”
“没瞒。”诸伏景光无奈,“没必要让你操心那么多,我和saku能够处理。”
“这样的话,hiro的事情也很可能是因为内鬼。”降谷零迅速将线索串联起来,陷入了沉思。
长冢朔星没有再开口,他还没想好如果降谷逼问到底,他要怎样坦白
他的同期有着旺盛的正义感和责任心,上一世的事情能当情报来源就好,不应该成为他的负担。
他也不需要随之而来的愧疚。
然而降谷零再次开口时却并没有再停留在梦境。
“我好像还没有问过你,你为什么会和那个危险组织扯上关系吧?”降谷零细长的下垂眼一眯,瞳孔向内收缩,倒是换上了恶人面。
诸伏景光剥着的橘子的手一抖,连皮带果肉送到了幼驯染口中,又反应迅速地将那一小块果皮扯下,手指一送权当无事发生。
“”降谷零嚼了两口,“谢谢hiro,再来一个?”
长冢朔星扶额:“说好的没有怀疑呢?”
“我刚刚不小心暴露了?”降谷挑眉,扯开橘子皮,“看来只能灭——”
诸伏景光迅速剥好了第二个橘子,一分为二,两个同期一人一半。
长冢朔星含着橘子果肉,说话声有几分模糊:“没什么好瞒的,就是我父亲的事情。”
“所以如果我们没有查到的话,你就打算一直瞒着?”诸伏景光的语气危险了起来,“倒是可以理解zero的噩梦了。”
长冢朔星倒是理直气壮:“这话得让班长他们来说才有力度吧?”
他咽下果肉:“放心吧,没有人能用那件事威胁到我,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不会因为这些原因背叛。你们不用查这件事。”
“我不会做傻事,也不会被骗。降谷你就当看话剧,梦里的东西到底不是真实,别想太多。”
情报都不算那么重要,影响心态卧底工作出了差池才要命。
“我知道。”降谷零又提醒,“不过我怀疑这件事情可能和你身边的人有关,警视厅内卧底的话,不一定是公安的人。”
谈话告一段落,长冢朔星得知了梦境的消息,降谷零也安下了心。
虽然这份安心仅仅持续到了入睡前。
高高低低的石碑规整排在一起,天空星月透亮,一丝阴云都没有。
而他不远处就是自己的同期。
长冢朔星看上去并不算狼狈,垂下的侧发挡住了半张脸。
降谷零推测出自己此前应当和同期有一段时间的对峙。
“没关系对不起”
他的同期开口说到,尾音消散在风里。
而他僵在原地,寸步不行。
他手中的木仓口还远远对着长冢朔星的心脏处。
降谷零在能动的瞬间立刻低头,确认了枪的保险栓是关着的,同时急匆匆上前:“saku?”
梦境也不能把他的朋友一而再再而三的夺走!
褐发青年合上了惯来含着三分笑意的银眸。
胸口的起伏停住,只有风和降谷零本人还在呼吸。
怎么可能就算只是梦就算只是在梦里,他也不可能放任同期在眼前死去
墓碑上的字也在月光下明朗清晰。
金发的警官颤抖着站起身来。
他的同期们。
而长冢朔星身后靠着的墓碑属于他的幼驯染。
他们全都离他而去了。
星月轻盈笼罩着,带着死亡的冷意。
在某一瞬间,降谷零几乎以为这梦境才是真实,他无可避免地感到恐慌。
大脑先是空白了一瞬,随后像是走神一般,从现实的,梦境的回忆里截取出一块一块零碎的回忆。
他记得诸伏景光塞到他口中的橘子,松田阵平送的花衬衫还有班长的笑声。
他想起警校时期松田被他打掉的假牙,长冢朔星从他手中接过的游戏机——而这一切都被重重墓碑碾碎幻灭。
只留下他一个人,像只无处可栖的松鸦,既没有巢穴,也没有伙伴,兀自沉沦在没顶的冰水中。
从头冷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