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师父
长弓道长青松!
杀生罗汉济空!
听到这两个名字,巴图尔身边蒙古兵纷纷向后退了几步。这两个人分列江湖英豪榜第一和第三,他们的事迹,可谓是如雷贯耳,誉满中华!
“小小的益都路,何以惊动二位大驾?二位不在江淮行省好好待着养老,来此不知有何贵干?”巴图尔冷笑一声,双手背在身后,似乎是想谈判。
“只是听说山东有蒙古兵滥杀百姓,若将军能约束好手下兵士,我们也不愿长途跋涉、大动干戈。”青松避重就轻地说道。
“吱~~~”一声尖啸,一道白烟自巴图尔背后飞向半空,“啪!”一声巨响,空中出现一个黑色烟团。然后巴图尔翻身骑上另一个蒙古兵的战马,夺马而逃,留下一众还未反应过来的蒙古士兵,成为刀俎之下的鱼肉原来,巴图尔是在拖延时间发射讯号!
一边倒的战斗就是屠杀,被巴图尔抛下的蒙古士兵也不傻,一看打不过,掉转马头撒丫子就跑,当青松道长箭囊里的箭射空,便标志着这场战斗的结束。
“师兄,今日你的箭法可有失水准呀!受伤了?”济空和尚来到青松旁边,关切地问道。
青松指了指高远,说道:“为了这个小家伙,用了气引之术,损失了一些内力,刚好又遇到了阿泰勒和达穆,大战了一场,箭都用光了,弓弦也断了,还让他们给逃了。这不,弓也不趁手,箭也不好使。”
青松轻描淡写地说着,济空可是胆战心惊听着,那可是元朝国师和排名第三的勇士!特制的箭矢都用光了还好说,连弓弦都断了,肯定是近身搏杀过,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你们找到韩林儿和刘福通了吗?”青松此时最关心这个。
“找到了,没敢带回家,派人送回他们各自的老家了,家里还有些底子,估计还有希望。可惜跑了个蒙古探子,就怕再生波折。”济空说道。
“没事,那蒙古探子已经解决了。”青松这才松了口气。
“对了,这小子是谁?为了他你都不惜损耗内力,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法天和轻松说话时,眼神一直在大量着高远。
“高远,过来见过你济空师叔。”青松并不接这个话题,而是让高远过来。
“见过师叔!”高远赶紧过来拱手行礼。
“不错,叫高远?这名字不错!男人当有志,志当存高远!”济空仔细地端详着高远,突然笑了,对青松说,“我喜欢这孩子。”
“我也喜欢这孩子,很适合我。”青松笑着说道。
“更适合我!”济空也笑着说道。
“你算过了?”青松正色道。
“算过了,确实适合你,但是也适合我,有些看不清。”济空回道。
“那?一起?”青松问道。
“那就一起!”济空回道。
两个人就像在打哑谜,高远听的一头雾水。
但是,高远一下子有了两位师父——青松是大师父,济空是二师父
“我记得你小名叫福运,还真是走了天大的福运。不过,自今日起,你的福运用完了,丢了吧,丢给天下的百姓吧!以后你只叫高远,没有福运,知道吗?”青松突然说道。
“嗯,知道了。”高远无奈地回道。
“好,那我们回家!”
回家,那个高远在心里憧憬了好久的家,终于要回去了!
“师父,我们要去哪?”高远再一次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青松回道。
“二师父,我们要去哪?”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话?过了河我们就加快速度了,专心骑你的马,再掉下去我可不管你了!”济空也不搭理他。
因为实在是太能说了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气得两位师父让高远去骑队伍中最烈最难驯服的那匹马,但是还是没堵住他的嘴——“大师傅,这是哪?”“二师父,这是什么树?”“大师傅,我能给我的马取个名字吗?”“二师父你结婚了没?”
“滚!”这是二位师傅最后一句话。
从浅水区趟过巨洋河,一行人策马飞奔,昼伏夜出,终于在第七日的一早,抵达了一片人迹罕至、连绵不绝的山林——宁镇山脉。
“高远,跟紧了,接下来的路可不好走!”那瘦小的汉子王超提醒道。
“别吓唬他了,有咱们护着,能有什么不好走的,哈哈哈。”黝黑的汉子杨烽说道,“高远,别听他的!你看见前边那个山头了吗?那叫青羊山,像不像一只羊趴在那里?再看左边那两座山头,近一点的叫野狼坡,远一点的叫猛虎峰,过了猛虎峰就是九龙涧,也就是咱们的家。”
“嗯,这山还真像是一只大绵羊趴在地上!可后面那两个山,我却是看不出哪里像野狼和老虎了。”
“嘿,野狼坡和猛虎峰可不是因为像虎狼而得名,而是山上真的有狼群和猛虎。”杨烽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啊?!真有?!”高远反应过来,差点再次从马上摔下。
“咱们的老虎咱们的狼,怕什么?又不是让你一个人过去。你只管安抚好马就行了。”
一行人继续深入,山路难行,已经无法骑马了,所有人一边走一边打猎,队伍末尾还有专门清理痕迹的,所以走得格外慢,大约未时才抵达野狼坡。一进入野狼坡,高远就觉得远处什么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四处看了看,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但手里牵着的马儿却一住不住地打着响鼻,很是不安。
“嗷呜~”高处一声狼嚎,“嗷呜~”四周狼嚎声此起彼伏,一会工夫,高远一行人就被三十多匹野狼拦住了去路,新缴获的蒙古人的马儿们吓得浑身发抖,不住地踱着步子。
“分出一半猎物,扔给狼群。还是老规矩,只要攻击我们,抢夺剩余猎物的,都杀了。”青松道长说道。
此时,高远才知道杨烽为什么说这是“咱们的老虎咱们的狼”,狼群得到食物后,迅速叼着食物离开了,一点也没有骚扰他们,有的狼临走时还回头晃了两下尾巴
“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吧!”刚过了野狼坡没多久,天也就完全黑了,青松道长看了看天色,算了算时间,做出了决定。一行人快速行动了起来,有的搭帐篷,有的收集柴火,有的去打水,有的收拾白天打到的猎物,有条不紊。
“王超大哥,这后有狼前有虎的,在这里过夜会不会不安全啊?”高远有点懵,咋在野狼坡和猛虎峰中间过夜
“嘿,这你就不懂了吧!老虎有老虎的地盘,狼群有狼群的地盘。狼不敢轻易招惹老虎,老虎也很难打过一整个狼群,所以它们地盘交界处相对安全。再加上让咱们打怕了,不会有事的。”王超还没回答,杨烽抢了话去。但高远觉得,最后一句话才是事情的中心思想
夜里安排人轮流放哨,一夜平安无事。第二天一早,匆匆吃了点东西,一行人继续赶路,当他们路过过猛虎峰时,高远的三观都扭曲了——这老虎比狼还不要脸,一个个趴在那里像极了看见班主任的小学生
高远随着一行人又爬上一座山头,突然间就愣住了。在山的南边,俨然是一座小型城寨!最外面是一大片平整的农田,庄稼长势喜人;再往里看,是一圈高大的石头城墙,城墙里面保护着一排排整齐的房舍;每排房舍之间都有宽阔的道路通向正中央巨大的演武场这,就是九龙涧吗?
“师父!师父!是师父回来了!”一声如黄鹂般的喊声惊醒了处于震惊中的高远,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巨大的乱石堆里爬出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浑身上下都穿着很宽松很奇怪的土灰色衣服,就是一张脸都涂得土灰土灰的,加上头上带着土灰色的巨大帽子,若是冷不丁遇上了,还以为是蘑菇成精。
“甜汤,过来,让师伯看看!这几天有没有想师伯?”青松道长招呼着这个小女孩,看样子是发自内心的喜爱。
“你给我带好玩的了么?带了我就想你!”这个叫甜汤的小女孩朝着青松吐了吐舌头,然后跑到济空和尚旁边,挽住济空的胳膊,轻声撒娇,“师父,我想死你了!”
“你是想我死了吧?把我气死就没人治得了你了是吧?跟师父说说,今天抓了几只雀儿了?离着五十步我就听见你的呼吸声了,是趴在这里睡着了吧?”济空虽然这么说,但是一只手摘下了甜汤的帽子,另一只手搭在了甜汤的头上,宠溺地揉了几下。
“师父~昨日夜里梦见师父和师伯,思念过度,一刻不曾安睡,所以今日实在是困”甜汤继续撒娇。
高远在旁边看着,不自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平日总见自家姐姐冲着爷爷撒娇,可是姐姐长得好看呀,撒娇也好看。这小女孩长得和个蘑菇似的,撒娇的样子可真丑,将来要是娶媳妇,宁愿娶个狗也不能要这样的!”一边想着,一边撇了撇嘴。
“甜汤,师伯还真给你带来了个好玩的,你快过来看看?”青松不怀好意地看了看高远。
“完了”高远想到。
“看,给你带回个师弟来。”青松把高远拉过来。
“师弟?哈哈哈,我也要当师姐了!终于有人可以欺负了!”
“你几岁?你叫啥?你属什么?你从哪来?”甜汤一住不住地问着。
高远此时算是明白一路上两位师父为什么让他闭嘴了,同时心里也在想:“性格真活泼,可惜长得这么丑”
“我叫高远,快十二了,我属鸡,从山西去往山东,遇到蒙古兵杀人,是师父救了我。”心里虽然在腹诽,但嘴上还是老老实实。
“以后说话前加上师姐俩字哈!我比你大一岁,我属狗,叫师姐你也不亏!以后不能说两位师父,如果你拜了我师父为师,你就得叫师伯为师伯!如果你拜了我师伯为师父,你就得叫算了,想必也不可能拜师伯为师,师伯还没收过弟子呢!”甜汤认认真真的教导着高远。
“呃~师姐,我同时拜了两位师父为师,一个是大师父,一个是二师父。”高远捋了捋甜汤的话,回答道。
“什么?师父师伯你们偏心!我告诉师兄师姐们去!”甜汤大吃一惊,飞也似地往城寨里跑去。
“大意了啊,一个属鸡一个属狗,往后城里怕是要鸡犬不宁了啊”济空说完看了看青松,二人对视一眼,突然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