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不喜(二十三)
天牢,侍郎浑身狼狈。
知她犯了大错,从前巴着她的那些官员一个个露出恶心的嘴脸。
现如今,就连一个衙役都能欺负她。
果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娘。”
云夭快步走过来。
“幺儿?”
侍郎浑身一震,抬头看着来人。
“夭儿,你怎么来了?”
“殿下怎么能放你一个人出来?这不是胡闹吗?”
侍郎面色薄怒。
“娘,我不是一个人过来的,你放心。”
见如此紧急关头,对方还担忧他的安危,云夭口中的话突然吐不出来。
他娘从小到大都很关心他。
没有她,他就没有今天。
他真的要跟对方断绝关系吗?
云夭有些迟疑。
“夭儿。”
想起太子临终前的话,云夭狠了狠心:“娘,从今以后我就不再是你儿子了。”
“什么?”
侍郎怀疑自己的耳朵。
“娘。”
云夭背过身去:“殿下说,如果我不跟您断绝关系,那她头上就要多一个罪名,到时就无法保住我,所以……”
“所以你就要跟我断绝关系?”
侍郎像是第一天才认识这个儿子。
她为这个儿子,操心甚多。
从小到大,不管对方想要什么都帮他得到。
可真正到了生死关头,对方却见死不救,甚至想跟他断绝关系。
何其可笑。
“娘。”
云夭小声央求:“就当我求您,您说过的,不管我提什么要求,您都会答应。”
侍郎又气又怒。
“娘。”
云夭越发焦急。
太子只给了他一个钟头的时间。
如若他一个钟头还没完成……
“好。”
侍郎背过身去,神情恍惚:“我答应,你回去吧!”
“谢谢娘。”
云夭狂喜,快步走了出去。
半路上,他突然想到什么,又走了回来,郑重地给侍郎磕了两个响头。
侍郎杵在原地,动也未动。
她对这个儿子彻底失望。
想起之前做的一切,侍郎用力攥着手心,指甲掐进肉里,露出斑驳的血痕。
皇宫。
“看看你干的好事?”
女皇还是第一次对太子发这么大的火气,宫女屏气凝神,越发不敢出声。
“母皇,儿臣知错。”
太子自知理亏,压根不敢反驳。
“那个叫云夭的人现在在哪?”
女皇逼问。
“儿臣……”太子面色犹豫。
“你可真行。”
女皇怒极反笑:“居然为了一个庶子搞这么大的名堂。”
去天牢劫人,李代桃僵,逼侍郎主君进宫告御状。
这期间种种,无论哪一件,单独拎出来都是足以让人砍头的大罪。
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太子。
“儿臣知错。”
太子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不敢反驳。
“你去把那个庶子杀了,这事朕可以既往不咎。”
女皇冷静下来,怒道。
“母皇,儿臣……”
太子脸色苍白。
“你个废物。”
女皇抬脚,重重踢了她一脚。
“你真是枉费朕这么多年的教导。”
儿女情长,自古乃皇家大忌。
哪怕再喜欢的人,也不能轻易表露,以至于被他人当做把柄利用。
“母皇。”
太子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儿臣知错。”
她说来说去,只有这几句话。
“你……”
女皇怒火上涨,一下气晕了过去。
“母皇。”
太子声音焦急。
见势不对,一旁伺候的宫女赶紧去请太医过来。
丞相府,书房。
南挽静静回想系统告知的剧情。
女皇病重,太子造反,打入天牢……
南挽重重在女皇病重上打了个圈。
女皇身体向来康健,不可能突然病重,唯一的解释就是中了毒。
皇宫之中,唯一能给女皇下毒的只有身旁近侍。
但女皇素来多疑,寻常近侍,轻易不能得手。
南挽逐个排除,把目标定在凤后。
她一开始就觉得女皇跟凤后的关系很奇怪,两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对陌生人,但表现却很亲近。
观安王的反应,这之中有极深的一段渊源。
“妻主。”
云胡突然推门进来。
南挽匆匆把纸藏在书下,问道:“怎么了?”
动作太快,云胡依稀只看见一个夭字。
夭,云夭。
云胡不愿多想,毕竟南挽先前已经告诉他喜欢的人是他。
但他们成亲月余,关系却始终不曾进一步。
如若不是南挽不行,就是对方不愿。
不愿?
“怎么了?”
见云胡神色复杂,南挽有些担忧,以为他还在为白日里的事担忧,安慰道:“没事,我……”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人堵住了。
“云胡?”
南挽微微惊讶。
这还是对方第一次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
“妻主。”
云胡窘的耳垂通红,却还是鼓足勇气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圆房?”
他们现在还不是完全的夫妻。
南挽愣住了,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见南挽许久不回话,云胡以为是无声的拒绝,自嘲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他贪心太多了。
“云胡。”
南挽伸手拦住他。
“妻主。”
云胡努力挤出一个跟平时一般无二的笑容。
“我没事。”
但他不知道,此时的笑容比哭的还要难看。
南挽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
她抬手,把人拥在怀里,轻轻吻了吻他的耳垂。
云胡脸色爆红,心中既窃喜又有一丝畏惧。
“这事我本打算以后再跟你提。”
南挽轻声道。
此时两人的距离极近,近道云胡能清楚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脸颊。
“为什么?”
云胡忍着羞涩回道。
他爹爹说,一般这事都是在新婚之夜就要完成。
如若不是,就是妻主对自己的夫郎不满意。
妻主是对他不满意吗?
“别胡思乱想。”
南挽拿他无可奈何,道:“我想让你考虑的慎重些。”
在他们那边,若两人决定结婚,那就说明已经做好一辈子的准备。
云胡前半辈子一直活动在侍郎府,从未认真见过外面的世界,南挽想多给他一些时间考虑。
如若后悔,也有转旋的余地。
可是没想到云胡把她这番举动曲解为其他的意思。
这也怪她,没有解释清楚。
“我考虑好了。”
云胡大着胆子道。
他只想陪在这人身边,哪里都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