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让我们敬曾经逝去的青春
掉进陷阱的罗飞羽没办法，只得独自走进科室，硬着头皮对刚才的冷脸女医生一顿忽悠。
一番折腾之后，苏妍妍在医生午休前做了个特殊检查。
等到结果出来，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差不多下午一点了，他们早就饿的不行，随便找了个小餐馆用餐。
餐馆看起来有些简陋，大概是到了饭点的缘故，里面有些拥挤，长桌上也都有客人。
见到这一幕，苏妍妍下意识皱了皱眉。
她歪头看向身边的罗飞羽，却见他一脸无所谓，正向身边某位大叔要烟抽。
她强忍拍死某人的冲动，然后扯着他的衣角走到门口。
“喂，鱼同学，咱们换个地方吧？”
罗飞羽诧异的看她一眼，“为什么要换地方？”
苏妍妍深吸口气，然后平静回应:“没有位置了呀！”
“你是不是眼睛不好呀，喏，那儿，还有那儿，不都是空位么？”
“你才眼睛不好呢，没看见那张桌子已经有人了么？”
苏妍妍终究还是没有压制住自己的火气，双手插腰气呼呼的反驳。
“切，这有什么……”
罗飞羽还没说完，便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他心理素质不错，脸不红气不喘的改口:
“这有什么问题当然要解决啊，你往外面瞧瞧，现在哪家餐馆不是人山人海的。”
苏妍妍还真的探头望了一眼，之后才闷闷的开口:
“那好吧，你说应该怎么办？”
唉，罗飞羽轻叹口气，然后给了个“一切交给我”的手势，就走到了刚才搭讪的中年大叔那桌。
因为有些远，苏妍妍听不清两人交谈的内容，只能看到双方说个不停。
罗飞羽笑得很灿烂，而两个中年大叔的反应有些奇怪。
他们先是哈哈大笑，接下来脸色又颇为古怪，最后居然莫名其妙的难过。
再后来，两位大叔便在苏妍妍诧异的目光中结账走人。
这操作看得苏妍妍一愣一愣的。
等她过去的时候，某人得意的挑了挑眉。
“你怎么做到的？”
苏妍妍好奇的问道。
“你猜。”
“切，爱说不说。”
妍妍同学昂起头，模样很是傲娇。
这种事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说出来也没法装逼，罗飞羽只是想吊她的胃口。
眼下她不搭理自己，某人只得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后又一脸得意的望着苏妍妍。
他的话术并不高明，以女人为话题开头，以人民币为话题主线，最后以婚姻事业孩子为话题结尾，双方聊着聊着就聊不下去了。
切，不就是忽悠人么，得瑟什么，得到答案的苏妍妍撇撇嘴。
罗飞羽也不在意，把老板叫来点了一份自己最喜欢的土豆烧排骨，又点了一份麻婆豆腐，然后才对苏妍妍道:
“喂，你要吃点什么？”
这一声“喂”让苏妍妍同学有些生气，她拍了拍桌子，沉着脸开口:
“来份苦瓜炒肉。”
正抄写菜单的老板吓了一跳，他狐疑的看了一眼苏妍妍后才离开。
罗飞羽搞不懂她发什么神经，却知道这时候万万不能开口，不然你会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
他正打算找个借口离开一会儿，谁想餐馆外面忽然走进来两个人。
苏妍妍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见一对男女并肩而来。
女的是刚才在医院见过的徐晓溪，男的却不是学生团的其余几人。
他肤色有些黑，神情有些不自在，苏妍妍没有见过。
“老胡，你怎么来了？”
见到故人，罗飞羽也顾不上苏妍妍了，直接上前揽住胡乐之的肩膀。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热情，胡乐之明显有些不适。
他不露痕迹的从罗飞羽手中挣开。
直到这时，罗飞羽才颇为黯然的回过神来。
现在，两人只是高中同学，交情有一点，可也没好到同穿一条裤子的程度。
苏妍妍一直留意着几人的神色，看到罗飞羽情绪低落，她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这个举动把她吓了一跳，两人的关系似乎还没到这种地步吧！
“徐同学，好巧啊，你们也来吃饭？”
苏妍妍做贼似的转移注意力，罗飞羽则沉默下来。
徐晓溪点点头算是回应，她眼中只有罗飞羽。
苏妍妍见了撇撇嘴，还真让某个家伙说中了，瞧这样子，莫非是接受他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
就像小时候自己看上的玩具即将被人抢走。
这突如其来的情绪让苏妍妍有些慌乱，她瞅了眼身边的罗飞羽。
这才认识多久，自己居然对他有了一丝占有欲？
好家伙，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气氛在苏妍妍说完话以后便陷入诡异的沉默。
好半晌才听徐晓溪幽幽的开口:“能坐下聊聊么？”
罗飞羽笑了笑，声音有些低沉:“当然可以啊，坐。”
几人都听出他的情绪不对，可只有苏妍妍猜到这和胡乐之有关。
至于徐晓溪，她还认为罗飞羽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的表白呢！
双方坐下来，苏妍妍和罗飞羽坐一边，徐晓溪和胡乐之在两人对面。
由于苏妍妍和胡乐之是第一次见面，两人先是来了个常规的自我介绍。
姓名，学校，一番流程下来，苏妍妍这才知道老胡也是西大的。
两人因此将话题转到西大上，你一句我一句，气氛倒是起来了，总的来说，他们算是聊得不错。
而罗飞羽和徐晓溪之间就不同了，两人罕见的以沉默应对沉默。
罗飞羽沉默是因为胡乐之的缘故，他想到了没有重生前的生活。
而徐晓溪沉默，则是因为两人的关系不再像从前那样自然。
从前，徐晓溪和他的关系比一般同学要好。
现在，她明显感到两人之间有了隔阂。
她来找罗飞羽也不是打算接受他的表白，而是想恢复两人的关系。
没办法，她没料到罗飞羽被拒绝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没想到，两人的关系会恶化成这样。
被拒绝的罗飞羽完全是冲着绝交去的。平日里也没见他有这么强的自尊心啊？
所以，徐晓溪才会在学生团离开后固执的留下来，为的就是挽回这段关系。
在医院外面，她遇到了胡乐之。
两人平时关系不错，所以徐晓溪将心中的烦恼尽情倾诉。
老胡是准备去图书馆的，正好在附近等公交。
他听完后没发表什么看法，只是建议两人找个合适的时间把话说开。
徐晓溪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有点犹豫。
现在她得到了支持，又瞧见罗飞羽和苏妍妍进了这家餐馆，所以便跟了过来。
胡乐之本来不想掺和两人的事情。
毕竟他和罗飞羽不熟，有些事情不能也没有理由插手。
可是，不知徐晓溪出于什么缘故，她就是不肯放这个狗头军师离开。
因此，胡乐之夹在几人之间颇感不适。
再加上罗飞羽的过度热情，他看起来很是拘束。
幸好，不久之后老板开始上菜。
胡乐之也不理会几人说些什么，除了偶尔回应一下坐在对面的美女校友，然后就低着头默默干饭。
倒是他身边的徐晓溪，将胡乐之莫名其妙的拉过来后又什么都不说，看着就像是来蹭饭的。
其实她挺想和罗飞羽聊聊的，只是每当开口那刻，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罗飞羽没空留意徐晓溪的心理状态，他现在的注意力都在老胡那边。
虽然老胡的名字叫乐之，但他人挺闷的，不会聊天，没有幽默感，甚至都没什么表情。
老胡一直低头干饭，模样有些好笑。
他有心捉弄这位几年后的战友，眼珠转了转便来了主意。
“我靠，这菜好咸啊！”
罗飞羽这句话果然将几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咸么？我觉得很合适啊！”
苏妍妍瞥他一眼，不太明白这小子的意图。
罗飞羽听了想爆粗口，心想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这有你什么事啊？
不过他面上不显，反而笑眯眯的望着苏同学:
“不咸么？你味觉是不是出现问题了呀？”
“咸么？”
苏妍妍瞪大双眼提高音量，理直气壮的反驳。
两人在这边斗嘴，坐在对面的徐晓溪却有些心酸。
以前的罗飞羽可不会在自己面前搭理别的女孩。
“不信你问问他们？”
罗飞羽朝对面的两人努努嘴，颇有些怂恿的意思。
“切，徐同学，胡同学，你们说说这菜咸么？”
徐晓溪先看了一眼罗飞羽，而后默默摇了摇头。
埋头干饭的胡乐之则小声回应，“是有点咸。”
“看吧，我就说你味觉有问题嘛！”
罗飞羽很是得意，他早知道老胡口味淡，所以才会这么说。
“哼，你味觉才有问题呢！”
妍妍同学转过头不理他。
赢得胜利的罗飞羽轻咳一声:
“那个，既然你们都觉得菜咸，那我去后厨拿点喝的吧，你们想喝什么？”
“我要喝蜂蜜柚子茶。”
妍妍同学率先表态。
“没有。”
罗飞羽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以为这儿是超市呢，什么都有的卖？
“再说了，你不是觉得菜不咸么？”
“不咸我也要喝。”
妍妍同学昂着下巴，虎着脸很吓人。
“好吧，不过没有蜂蜜柚子茶，唯怡豆奶喝不喝呀？”
“也行。”
妍妍同学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小溪呢，你喝什么？”
徐晓溪听到这句话眼眶瞬间红了。
可她还是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泪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没有异常。
“和以前一样。”
听见她的话罗飞羽懵了，心想你以前喝什么老子早忘了。
“额，你以前喝什么？”
“哇……”
这句话让徐晓溪瞬间破防，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某人开始慌了。
我靠，不就是问你喝什么吗，你咋还哭了？
他顶着餐馆里异样的目光，抽出纸巾替徐晓溪温柔的擦拭，而妍妍同学此时也坐不住了。
她放弃干饭，学着罗飞羽的模样替徐晓溪擦眼泪，一边擦还一边问:
“徐同学，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
“没，没事，眼睛进沙子了。”
“那用不用我帮你吹吹？”
妍妍同学很热心。
“不用了，已经好了。”
“额，好吧。”
苏妍妍见徐晓溪的眼泪止住，也不再多说，而是冲着罗飞羽开口:
“你不是要去拿喝的么？”
罗飞羽听了转身就走，他早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在此心态的驱使下，老胡的感受直接被他忽略了。
而徐晓溪见到这一幕则叹了口气。
她忽然在想，难道拒绝一个人的表白，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等罗飞羽回来的时候，桌上的菜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了。
他愕然的望着几人，意思很明显，你们咋这么能吃？
妍妍同学翻了个白眼，然后冲徐晓溪努努嘴，意思也很明显，都是她吃的！
好家伙，这是化悲愤为食欲么？
罗飞羽将饮品放下，两瓶唯怡给了两个女生，两瓶雪碧是他和老胡的。
饮品是玻璃瓶的，容量差不多500毫升吧。
瓶盖提前开好了，上面还插了根吸管。
罗飞羽笑眯眯的将雪碧递给老胡，他伸手接过还道了声谢。
老胡早被菜咸的不行，只是基于社恐的低调，再加上诡异的气场，一直不敢声张而已。
拿到雪碧的他当即就吸了一口。
不是想象中清爽透心的滋味，而是一股另类的火烧感。
味道很怪，有点像白酒却又不是。
“这是什么饮料啊？”
老胡的反应就和罗飞羽想的差不多。
“雪碧啊。”
他笑眯眯的回应。
“不可能。”
“是真的，不信你去问……”
罗飞羽说到一半忽然不说了，因为老胡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他知道，老胡这种反应是认真了，糊弄他的话最好别说。
“额，这是本店的特色饮品，由雪碧和清酒勾兑而成，学名叫做情人的眼泪，老板说请我们，顺便让我们给点意见。”
他也不敢糊弄了，只是将锅甩给了老板。
老胡还没反应过来，徐晓溪却抢先一步开口:“你说什么，这东西叫什么名字？”
“情人的眼泪。”
“情人的眼泪，情人的眼泪，……”
徐晓溪喃喃自语，忽然把唯怡豆奶推到老胡面前，然后拿起那瓶“情人的眼泪”，站起来对几人说道:
“好歹同学一场，相识就是有缘，以后想见面却是不容易，这一杯，我干了，你们随意。”
她的目光扫向几人，先是老胡，再是苏妍妍，最后是罗飞羽。
接下来便见她甩掉吸管，欲仰头将那瓶“情人的眼泪”饮完。
“等等。”
罗飞羽阻止了她。
“小溪说的对，好歹同学一场，相逢即是有缘。既然都吃的差不多了，那我们就来碰一个。”
苏妍妍和老胡都没有异议。
四人碰了碰瓶子，徐晓溪将那瓶“情人的眼泪”一饮而尽。
火辣辣的烧灼感刺激着她的肠胃，可她的心却是冰凉一片。
罗飞羽忽然叹了口气，然后默默饮下自己那瓶。
这一次，敬曾经逝去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