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所寻
“都怪那个臭丫头,闹闹闹没个规矩才害你挨罚,果然山野的妖怪,就是没礼数的,就算修成了形也改不了性。”乔达等阿介抄完书,走出书阁时一边踢着脚下的空气,一边对阿介说着。
“公子,我到觉得那鹤姑娘不像个坏人,今日之事只能怪我反应太慢,没注意到师傅来,挨罚也没什么值得委屈的。”
“你还替他们说话?你那眼睛怎么瞎的?要不是你小时候瞎仗义,能护了人不成还反被人背叛跟着那群人一起把你打瞎了?”乔达没过脑子一口气话说的顺口,但阿介没再回他的话,也自觉没意思,只好撇着嘴说:“我觉得他们就不像什么好人,以后你离他们远点就是了。”
“是,公子”
“那接下来就去卜云峰吧”
“公子,你今天已经累了一天了,还是早回寝居吧,本也不必同我一起来书阁的,更不必跟着我添累再去卜云峰。”
“说那么多干嘛,说去就去!你要是被赶下山了,也来不及让我爹再送人伺候我。”
阿介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的跟着乔达,没走几步乔达停了下来,他向左看看右向右看看,阿介也随着他不明所以的看过去,然后听到乔达底气十足的说道:“卜云峰是个什么地方。”
另一边
之涟眼前的云树被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突然从天上砸落了半边,她并未露出惊慌的神色看过了去,又收回视线接着用一把银制长柄剪刀,从树枝根处斩断云花再放在玉托盘中,云花从底层慢慢消散怎样也无法将玉盘填满,黑衣青年躺在云树下,向上盯着之涟的一串动作,而后从地上坐起来,刚才在玄镜水浪中被水符灵力一震内力受损,没来得及多做反应就砸了出来,此时只觉得浑身酸痛连恢复的伤口都变慢了些,手臂的可怖伤口无论怎样也无法立刻止血,砸下来的血水落在云花上反而在花瓣上铺开成了朵朵红花,他见伤口难以恢复索性将缠在手上的红飘带缠在了手腕上。
黑衣青年站起身来,一个身形不稳险些摔倒,立刻下意识抬手向旁边摸去要扶一下身,带污沾血的手即将撑在云树干上,之涟眼疾手快用剪刀背抵在那人的手边,却被那人用手顶住剪刀尖从侧面斜扎在树干上,挡住了手却也没来得及挡住落下的血水滴在树根上,树根缓缓堆起了云,而后从根部溅的血色欲要向上攀染,之涟推开剪刀让那黑衣青年站稳,而后转身拿起玉盆泼向了树根,云花将散未散如云流浇退了血色。
那人没说什么只是看向四周后,捡起地上的红花端倪几眼又将它捏碎,皱着眉头开口道:“这池子山一个两个的都没有什么正常人吗。”
之涟看着那人扶着手臂踉跄的正要离开,转身接着剪云花然后说道:“出门左走寻人,可为你医治。”黑衣青年刚走出一门槛,耳边的话音刚落下,身后的门便搭着风关上了,随着风的还有砸了他满背的红花,片片飞落到地面上,让他不由心中念叨着,看着柔弱可欺像却是个善于拒人的冷冰,他走到大门前他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的浩瀚云海,向左看去,远处的确有一屋居,但在山的对面,他拖着受伤的身子光是想想跨山游云就觉得疲惫万分,没再多想眼前蒙黑,脑袋一昏直接晕倒在了悬崖边上。
没过多时,打远处来了一个人,白衣浅步,手里轻慢地甩着银鳞鞭尾,又轻垂搭在地上不做收缠,拖留在衣身后像没藏住而隐隐露出的蛇尾,他走到之涟的屋门前,看见了与整体屋居格调不搭的黑衣青年,皱着眉头嫌恶的瞥了一眼,只觉晦气的抬起腿,一脚将他踹向了山崖。
“公子,你真的确定,是这里吗。”阿介一边弯腰撑着膝盖,一边抬手摸掉顺着额头流到下巴的汗水,他们除了会去主峰乾宇峰的课坛听课外,平时的衣食住行一直都没离开过刻岑峰。
“既然是没去过的山头,那肯定得绕着乾宇峰和刻岑峰,信我的准没错!”虽然走了已有半个时辰,而且路上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但是乔达心中笃定,顺着这条路走,肯定是没错的。
“好渴啊,公子前边有水流声,咱们去喝口水吧。”
“也好,休息好了再赶路也来得及。”
二人迎着水声走进,看见溪水边站着个身穿云白色素衣的人,他们赶忙上前想要问路,那人转身才发现原来是他们的师兄竹溪,乔达便少些客套开口直接问道:“师兄,卜云峰该往哪处走啊?”
“此处便是卜云峰。”
可算是找对了山,两人的欢喜堆了起来,乔达得意了一会又泄了气,阿介则又苦着脸想虽然已经到了卜云峰,可上哪里去找师傅要的东西呢,师傅到底想要的是何物呢?
“师兄,听闻卜云峰所擅长的便是占卜,请问你能否占卜一下二师傅的心意。”阿介原本还在心中苦恼下一步该如何,便听到了公子莽撞直言,吓得他忙在身后小心的拽着乔达的衣衫贴身小声说道:“公子不能这么说啊,更何况师傅的心意怎是咱们随意能卜测的呢!
竹溪并未不满乔达的语气也没有责怪,而后说道:“我的确知道师傅心中所想”又看向阿介说道:“那你可知道你心中所想何事吗?”
阿介被竹溪的话问的一愣,而后又听乔达说道:“阿介想什么先不重要,师兄你既然知道师傅在想什么,就直接告诉我们吧,还在这里打什么哑谜啊,我们这事可是紧急的很。”
“可是他的想法也很重要,不知他想,你们又怎么能知道师傅所想。”
“师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能不能说些我们能听懂的话的,我们真的很着急啊,要是猜不到,师傅就要把他赶出山了!”
竹溪师兄的声音不紧不慢像在诉说又像是在等着倾听,阿介并未觉得他是在戏耍他们,所以乔达的话在阿介的耳旁穿过,让他不禁陷入了短暂的思考中。
他想要过什么呢,父亲重病时他想要一味救人性命的药,被后母责打时他想要亲生母亲没有因生育他而死于难产,父亲去世时没有土地去埋葬,他只想要一张可以为他盖身的草席,当后母赶他离家时他只想要一个没有漏雪寒风的容身之所,和野狗争抢饭时他只想要一块填饱肚子的馒头,帮助小孩子时只想守住他手中辛苦讨来的吃食,尽管后来那孩子因为害怕被人欺负,反加入了坏孩子的帮派误伤了自己的眼睛,可是他因此有幸遇到了公子,上天垂怜,他再没挨过欺负,反倒公子是街中无人敢惹的那个,他也再没挨过饿,公子总是把吃的塞给他,使他虽然自小身弱,可常年吃多了点心美食,身子也微胖了些,他非常非常的满足,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要的东西了。
“算了,不麻烦师兄了,我们自己去找吧。”乔达说着话,便头也不回的拽走了在一旁看着像是在发呆的阿介。
“哎!公子!公子!对不起竹溪师兄!公子不是有意冒犯,请你莫要怪罪!”阿介拗不过乔达只能由着他拽他离开,他只能频繁回头向竹溪表达歉意。
竹溪并未因乔达无礼而恼怒,也没再多说一言一语,只是望着他们二人远离的身影离开视线后,转身接着看溪水流动仿佛无事发生。
“那个六师兄真是个奇怪的人,一直在卖关子,说什么也说不到正点上,你说我问师傅,他扯你头上做什么啊,不说就不说呗。”
“公子,我觉得竹溪师兄并不是故意不说,或许人家也不知道师傅在想什么,再或者其实他已经在暗示咱们了,天机不可泄露,只能看咱们能不能参透他的意思。”
“你这总向着别人说话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啊。”
乔达一心觉得自己被糊弄而阿介又是个不懂人意的,心想着少爷我也是个好心才陪着你走这么远的山,找寻不见的东西,竟然还不领情,要不是有自己在他不知道要受多少欺负,被多少人骗,怎么瞎了一只眼睛后还是看不清人,要是下次再如此,索性自己少费些功夫,让他吃点苦口后就该知道麻烦了。
阿介低头听着自家公子说的话心里略有些委屈,可心里也知道公子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从来都是个有主见自己拿惯主意的人,人并不坏也都是为了自己能留在山中才如此,便也没再说什么接着往前走,阿介抬头望向山顶看去,其实他并不知道能走到什么地方去,但还是跟着公子走的方向去,乔达正在四处张望往哪个方向走时,隔老远看见山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此时阿介正一门心的跟着乔达身后走着,心里还想着竹溪问到的话,什么都没有注意,可随着越走越近,乔达也瞧得越来越真切,有一个人浑身是血的躺在山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