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在顾倦第二次蠢蠢欲动想将球传给楚朝的时候，一声暴喝打断了他的动作。
“暂停！顾倦在干什么！？给我滚下来！”三中篮球教练脾气有些火爆。
两队人都停了下来，然后朝着各自的教练走了过去，相隔不远，声音非常清晰的传到了英才这边。
“你那是传的什么球，往哪传呢在？眼睛这么不好吗，需不需要给你挂个号等下去看看？三中的队服这么显眼都不认识了？！不会打球，你上什么场啊？”教练火力全开，对着顾倦喷。
顾倦垂眉不做声，任他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
“哎呀，教练，别生气了，也许顾倦同学只是看错了而已。”
“消消气，消消气。”
“你看顾倦同学之前不打的挺好吗？”
队员纷纷劝说，当着和事佬，虽然他对于刚刚顾倦的一番操作也非常迷惑，但是大家都是兄弟自然也不会真的生气。
劝架的人倒是好说歹说，奈何当事人不肯认错，低着头闭口不说话。
教练那火气“蹭蹭”便上去了：“怎么着，你还觉得你做的对？不然我跟对面教练商量一下，让你过去得了……”
“真的可以吗？”顾倦这时倏地抬头问道，微微挑眉的动作，像是认真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三中队员：……终究是错付了。
隔壁偷听的人：……
“我可以你个大头鬼啊！”教练被他气的翻白眼了。
“哦，好吧。”这话顾倦说的还有些遗憾，剑眉似乎失去了兴趣，又耷拉了下来。
“算了，你别上了，替补补上。真是鬼迷心窍了，你这小崽子……”教练低低的说了一句，便也不将注意放在他身上了，开始告诉接下来上场的人该怎么进攻，怎么防守。
顾欣然接受，不然上场了也对楚朝下不了手，让他带球过人？就只想逗他玩。
鬼迷心窍？可能是吧。
他懒散的靠在长椅上，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鹤立鸡群，修长挺拔的楚朝，然后……得到了一记冷眼，以及一个乌黑的后脑勺。
嗐，好像又将人惹生气了。
三中的人都是属于那种逃课然后泡在篮球场打球的人，英才这种虽然有热爱篮球的，但是最看重的还是学业，自然还是略逊一筹，就算没有顾倦三中赢英才也是比较容易的。
最终冠军是三中实至名归，趁着最后一点时间，主办方打算将颁奖仪式一同举行了。
“倦哥，你去颁奖台吧。”他们说着，看向顾倦。
顾倦慢吞吞的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的拒绝道：“你们自己去吧，又不是我一个赢的，谁去都是一样的。”
说完往英才那边走去，被后面队友交代道：“倦哥，今晚上还有庆祝会，你可别忘了。”
他伸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英才这边也是都在讨论谁去领奖的问题，他走近的身影尤为显眼，有起哄者调笑着顾倦：“呦，英才篮球队编外人员来了？”
顾倦勾起一抹笑容，并未反驳他的话，从善如流的说道：“有机会再一起。”
“成，你找谁啊？”那人爽快的答应，随即又问道。
“让一让。”他话刚落音，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好听的男声，转头一看，楚朝正挎着书包站在他身后。
“先走了。”楚朝对着他们微微点头。
“好的，再见，拜拜。”
打完招呼他往顾倦走去，漆黑的眸里没有一丝笑意，紧抿的薄唇透露着他的不开心，那紧绷的下颌线更加立体。
顾倦去取他的书包，楚朝紧紧攥着不让他得手。
见状，顾倦顺从的松手了，任由他自己背着，主动开口说道：“你咋了？”
楚朝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善：“我都说了不用你让，今天为什么把球传给我？”
顾倦垂眸，懒懒的说道：“只是不想你输罢了。”
“……顾倦，这样我很不喜欢，我是一个和你一样的男人，我不是那需要人照顾的小女孩，我也不会因为一个比赛哭鼻子。我甚至……不知道要不要和你在一起……但是……我好像又无法拒绝你……”楚朝低沉，拧着眉，不明白心中的不爽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顾倦抬眸看了他一眼，脸上笑容逐渐消失了，他走在楚朝旁边，两人并排在一起，谁也看不清谁的神情，语气有些轻：“没想好，便想着，我不着急，今天的事……可能是我考虑不周了，没有顾及你的心情。但是有下次，可能……依然不能保证能改，谁让我就是偏心的人，毫无理由的就是想要你赢。”
“可是，顾倦……我觉得很别扭，我明明是一个男生，应该保护别人才对，却被你宠着，要你哄着。我是不是有病啊……心理上觉得这是不正常，这是不对的，但是我……好喜欢啊……”楚朝桃花眼透着迷茫，水蒙蒙的眸子里全是纠结。
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喜欢女孩子才是，应该恶心与顾倦的接触才是，但是他一心想到顾倦会对别人好，亲吻别人，就感觉不爽到爆炸。
顾倦这才意识到，楚朝心中的纠结，并不是简单的生气，他拉着他进了一个小巷子。
两人面对面站着，倏地楚朝便觉得有些臊得慌的了，他刚刚似乎说好喜欢顾倦。
“你很正常，谁说男生不能被宠着？”顾倦直视他的眼睛，凤眸里漆黑坚定，让人对他的话更加信服几分：“现在男女平等，男女平等都已经说烂了，你为什么要觉得，只有女生才可以是被温柔对待的那一方呢。恋爱自由，不是单单说的男女恋爱，同性恋也可以恋爱自由的，懂吗？”
楚朝靠在墙上，听着他低哑温柔的话，被他坚定眼神锁定，手脚都有些麻了。
顾倦则是致力于掰弯事业，绝不认输！
“嗐，男生与男生想要在一起本就不容易，我不对你好一点儿，你能看见我？”顾倦笑着摇头，rua了一把他的头发，耐心的在他耳边说着。
“你要觉得愧疚，就对我好一点，试着当我男朋友，行不行……”他眉峰扬了扬，正经不了几分钟，嘴角噙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侧耳：“来，叫声好听的来听听。”
楚朝红着耳根，小声低喃：“你让我好好想。”
“好好想想怎么叫好听？”顾倦弯唇。
“你想多了。”楚朝抬眸睨了他一眼，格外撩人。
顾倦黑眸一暗，动了动喉结，想要凑近他，楚朝看清了他眼里的神色，微微偏头，看着水泥地面上一点点灰尘：“我……我不想亲。”
男人动作一顿，随即往后退了一步，拍了拍自己脸，让自己清醒一点，笑道：“嗯，好。你们学校是不是也要期末考试了？”
顾倦转移话题，不想让他们两之间这么紧张，带他走出了巷子。
“啊，好像是吧。我不怎么注意这些。”楚朝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两人不快不慢的走着，没了刚刚的紧绷。
“我们好像也快了，搞完篮球赛几个星期之后就是了。”顾倦说。
“那你觉得你复习的怎么样了？”楚朝也是随口一说，毕竟聊到考试他们班同学一般都会这么问一句。
顾倦轻咳一声，眼眸一转，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这是干嘛开启这个话题，聊聊中午吃了什么，晚上打算吃什么不好吗？
“校霸什么都一般都不需要复习。”顾倦说。
“为什么？”楚朝转头。
“校霸一般都是致力于保护乖同学的人身安全，每个学校都有一个最后一名，这是不可避免的。俗话说的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当然不能让那些心里承受能力不好的同学当最后一名啦，我身为三中校霸也只好舍己为人了，哈哈哈。”一本正经瞎扯到最后，顾倦忍不住笑弯了眼。
“……”楚朝也跟着弯了弯唇，亮晶晶的眸子透着润泽，和他开起了玩笑：“那你知道学霸为什么一般也不需要复习吗？”
“为什么。”顾倦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
“因为……我中意你啊。”楚朝用流利的粤语说出了这句话，声线悦耳动听。
顾倦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狭长的凤眼眯成了一条直线，笑吟吟道：“你在撩我？”
楚朝怎么可能承认，视线漂移，朗声的反驳：“没有啊，这不是你刚刚在瞎扯，我学你瞎扯而已嘛。”
“行吧。”顾倦又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手感极佳。
“我刚刚打完球……”楚朝说。
“嗯，怎么了？”顾倦不明所以的问到。
“一头汗，脏死了。”楚朝盯着顾倦的表情，想看他会做出什么表情，是嫌弃呢还是不爽呢。
顾倦表情一僵，看他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黝黑湿润的眼睛，像一只大狗勾，心下一软，又揉了一下。
“我乐意，怎么着？”
楚朝抿唇：“那我也想揉你的。”
“嗯？”因着楚朝比他矮了一点点，所以他侧着低了低头，说着：“喏，给你。”
楚朝犹豫了一瞬，然后伸手碰到了他的头发，他的有些粗，捏在手上还有些扎人，跟他的性子有些像，因着在走路，所以那细微的触感一下一下刺着他的手心。
他余光看见，被遮在黑发下的耳朵，微微有些羞红，顾倦脸上倒是半点也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