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直升机盘旋一圈，在空地停了下来，里面冲出一群黑衣保镖，身手敏捷，将楚朝所在的厂房围住了。
破门而入时，便看见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四处杂乱无章，乌烟瘴气，只有自家少爷扶着墙站在一旁，遗世独立，冷眼看着他们。
“少少……少爷。”石泰是个结巴，但是确实这个保安公司的老大，身材魁梧，人长得很憨厚的模样。
楚朝眉间如霜凝，眼神薄凉透着几丝压迫感，往日里那个矜贵清冷的楚朝又回来了，甚至比之前更要拒人千里，冷漠疏离。
“我爸呢？”楚朝玻璃珠似的黑眸扫了一圈，语气如沉水寒潭，薄唇紧紧的抿着。
“楚楚……楚总，晕晕……晕机，在后面……的的车上。正……往往这边赶来。”石泰结结巴巴的回道，听他说话真的挺累耳朵的。
楚朝微微蹙眉，看向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几人，眸底寒光闪过，衬得那双桃花眼更加清寒，薄唇轻启，轻轻的吐出几句话：“去，打断他的两条腿，砍了他的第三条腿。”
他指了指那个大哥李峰，神情波澜不惊，恍若无感。
“折了他的手，割了他的舌头。”
他又指了指大肚子男人黄才，这次连眼神都没有给他。
“这些人……记得只留一口气，再送去警察局。”楚扫过这些人，眸色中透着隐隐的狠意，嗓音冰冷刺骨，宛如置身冰湖深底。
“是！”石泰虽然是个结巴，但是能力确是非常突出的，动手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办事稳重放心。
顾倦刚刚走到外面，那位和他一起来的司机大哥便驾车过来，示意顾倦上车。
“同学，你这朋友什么来头？这阵仗有点大啊。”他刚刚躲老远看着空中的动静，忍不住啧啧称奇，惊疑不定。
顾辞上车关上门，靠在后椅上有些郁闷的回道：“还能什么来头，有钱人呗。”
然后他又将裤兜从里向外拉了出来，空空如也，脸上还带着刚刚打架擦伤的痕迹，俊朗的脸上痞气十足，耍赖般道：“大哥，能不能行行好，让我搭个顺风车啊？”
司机大哥从后视镜看见楚朝此刻的样子，忍不住蹙眉，又瞪圆了眼睛，声音陡然提高：“诶？！你这没钱拦什么出租车啊？真的是……唉，算了，看你也可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唉，就当为我女儿积德了。”说到后面，如泄了气的皮球，没了力气。
“看不出，大哥还信佛呢？”顾倦语气颇好，扬了扬唇角，带着一丝吊儿郎当的笑容。
司机大哥翻了翻白眼，不愿意再搭理他。在两人往回开的过程中，警车带着警鸣声从耳边呼啸而过。
秋风卷着落叶，时光阑珊而过，如烟雾朦胧，随风飘散，在经过那件绑架事件之后，楚朝便像是消失了一般，顾倦已经两个星期都没有碰见过他了。
“朝，明天周六，于一凡生日，打算一起去玩玩，你去吗？”田策是楚朝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为人处事圆滑，在英才很吃的开。
而这于一凡并不是他们班上的，与楚朝只是点头之交，一起打过几次篮球。
楚朝看着桌子上的数学高考押题卷，眼皮都没掀一下，俊美的下颌线动了动，语气冷淡：“不去，不熟。”
“唉，别介，人家可是特意为你准备了惊喜诶。”田策将手压在楚朝卷子上，强行吸引楚朝的注意，脸上带着有些心虚的笑容。
楚朝抱胸，靠在椅子上，微微向他扬了扬下巴，淡淡的眸色深沉，示意他老实交代。
“好嘛，这不是看你从那天下午请假，摔了腿以后，越来越冷漠了，哥带你去散散心，见识见识世面噻。最近他给哥，介绍了两个妞，还挺带劲的，答应他了，生日带你过去。”见他神色不为所动，田策才压低声音，挤眉溜眼的说了事情的真相。
楚朝皱眉，满脸的不认同，想要开口教训他。
但是还未开口，便被他打断了，田策讨好的眨了眨眼睛看着楚朝：“我知道，我知道，我这样不务正业是不对的，也不应该拿你当做筹码去交朋友。但是我是真的看你这两个星期，太不正常，整个人像是中了毒一样，疯狂刷题，就没见你动过了，真的想带你去散散心而已。”
楚朝抿唇，神情喜怒难辨，黑眸暗哑，没有拒绝，也没有说好。见状，田策心中比了个耶，这事成了。
一闭眼，再次睁眼，一夜便过去了。
夜幕降临，在打工人纷纷下班，店面萧条无人的时刻，对于酒吧夜店来说，狂欢才刚刚开始。
顾倦穿着一身领班大哥借他的西服，打着小领带，肩宽窄腰，曲线又若隐若现，眉眼硬朗俊美，黑眸冷静带着半丝半缕的漫不经心。
丝毫看不出像是一个才刚刚成年不久的高中生，迷离五色的光撒在男人的脸上，将脸色冷硬的线条衬出了几分柔色，又硬又软。
这正是这酒吧富婆姐姐们最喜欢的模样，外可带出去艳压四方，内可屋里百战不殆。
但是顾倦任由百般暗示，千般打量，万般调戏，就是坦然不动，波澜不惊，像一个不为所动的小唐僧。
“小倦啊，你今天被包了。”领班叫刀哥，是一个非常男人的汉子，平日里对顾倦也挺照顾的。
“嗯？”顾倦疑惑抬眸，他卖酒不卖身刀哥是知道的。
“不是你想的意思，是有你今天只要好好招待a101包厢就好了。据说是一个有钱的公子哥在这过生日。”刀哥对他使了个眼色，拍了拍他的肩膀。
“能卖多少，都是你的本事，都是按提成算的。不过那些人傻钱多的富二代，脾气总是不好的，你要多小心注意一下。要是有什么问题，就找我。”他交代道，还挺放心顾倦，毕竟虽然他看起来小，但做事很稳。
顾倦并没有多想，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在推开门看见几个熟悉的面孔时，眉梢一挑有些没想到。
顾倦一眼就看见了冷着一张脸坐在中间的男人，尽管这包厢光线暧昧，四处都是火热的调情，带着炙热的温度，只有他那块，清冷又禁欲 ，像是黑暗中的禁地。
自己默默的玩着手机，眉头皱成了麻花，见众人声音停了一瞬，楚朝也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撞进了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眸。
倏地，楚朝抓着手机的手一紧，手机屏幕一暗，他双腿交叠，手放在腿上，背脊有些僵硬。
“嘿，瞧瞧这是谁啊？”寸头男于一凡示意大家声音停下，语气夸张又嘲讽。
顾倦端着酒，扬了扬嘴角，样子有些漫不经心，唇角的幅度有些不屑。
“嘿，原来于一凡说给你的惊喜就是顾倦啊。”田策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的说道。
“倒是没想到，那凶名在外的顾倦，居然在这里当酒吧服务员，要是被他那些死对头知道，不知道会怎么整他了。”他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楚朝黑眸闪了闪，神色复杂，讳莫如深，本来他早就应该补偿感谢顾倦的，但是最近他总在逃避那天事情，不愿再被提起，所以也刻意忘记了这个叫顾倦的人。
“顾倦？倦哥？卖酒呢？”于一凡见楚朝看着这边，并未阻止，更加兴奋了，像是知道了讨好楚朝的窍门。
“很难看出来吗？”顾倦掀了掀眼皮，嗓音透着一丝不羁。
“那好，你吹吧，你喝几瓶，我就买几瓶。”于一凡拿着手中的话筒，敲了敲顾倦的托盘。
顾倦抬起幽深的眸子，看了一眼这个寸头男人，薄唇吐出几个字，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每个人耳中：“你哪位？我揍过你？”
于一凡神情坦荡，脱口如出，像是表忠心一般，楚朝眼皮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没揍过我，但是你得罪过我们朝哥，得罪了我们朝哥，就是得罪我，这酒你不喝也得喝。”于一凡看起来一副精明的样子，其实就是一个大傻个。
“原来是我得罪朝哥了啊。”顾倦语气低沉酥麻，传入楚朝耳朵，浑身不自在，像是在说着他的忘恩负义。
“那等等，我去拿两瓶贵的上来。”说着，放下盘子便打算转身回去。
还好于一凡还不算蠢到家，连忙拦住他：“不行，就喝这几瓶。”
顾倦有些遗憾的撇撇嘴，也没多说什么，拿起开瓶器就打开了，直接对着口吹了起来。
酒度数高，尽管顾倦常年混迹在酒吧，喝酒也是常事，但是这种火辣辣的感觉窜入喉咙，进入胃里，还是很不好受。
顾倦喉结滚动，嘴角一旁流出一丝酒渍，一点点钻入男人的衣襟，轮廓分明的下颌线，透着年轻的性感，在这昏暗的灯光里，起哄声和口哨声齐响，都是花季少年少女的年纪，又能有多坏的心思呢。
顾倦听见一声清哑的声音响起：“别喝了，顾倦。”
顾倦眯了眯凤眼，恍如未闻，手中的酒还有半瓶，宛如灌水一般，一点点进入顾倦的喉咙。
楚朝有些恼了，用力的扒拉了一下顾倦的手，玻璃撞击在瓷砖上的声音，玻璃破碎的声音，顾倦思绪一顿，脚步不稳，往楚朝身上压去。
带着浓浓的酒味，眼神一瞬间的迷茫混沌，看着压在身下近在咫尺的男人，鼻尖传来一股清新的味道，顾倦伸出手摩挲了一下他的下巴，凑近他的耳畔，炙热的唇瓣似有若无拂过他的耳蜗，嗓音沙哑带着暗哑：
“朝哥啊，干嘛阻止我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