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杀青
褚京和梁息的关系变得有些奇怪。除却那晚意外的亲密，褚京从未要求梁息再做什么，他只是一个劲儿催梁息结束那群乱七八糟的关系。
但梁息实在是忙，暂时没空解决自己的私人问题。
褚京看在没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找梁息的份上，也就不再催了。但梁息忙归忙，倒是会每天陪褚京吃晚饭。
一开始，褚京听到梁息陪吃饭的要求后是拒绝的，没办法，他天生讨厌被拘着，他告诉梁息：“我是你甲方，你没资格对我提要求，我跟谁吃饭，什么时候吃，你也管不着。”
梁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也不缠着他。
可褚京渐渐发现，梁息不缺人陪吃饭，男的女的，美的丑的，梁息一概不拒绝，而且每每和人谈笑风生，聊得十分愉快。
褚京表示不解：“梁息是香饽饽吗？怎么那么多人找他？”
艾瑞解释：“休息室就那么大点，大家都在那吃。”
褚京不悦道：“我就不啊。”
“也不是谁都跟你一样有房车的。”
褚京愈发不满：“梁息为什么不买一辆？”
“他要能买的起，还用被你包养？”艾瑞翻了个大白眼。
褚京端着下巴，盯着休息室里面：“那他为什么要跟别人聊天？”
“礼貌啊。”
“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褚京评价。
艾瑞无语道：“我说你快点吃吧，你不是要吃意面吗？这面都要坨…”
“聊天为什么要笑？”
“……”艾瑞认真思索，聊天不能笑吗？
褚京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他难以忍受道：“那女的是谁？为什么要夹梁息的菜？梁息也不拒绝！还笑得那么纵容！”
艾瑞一个头两个大：“这是剧组，不爱吃的菜互相换一下很正常，什么纵容？人家就随便笑一下。”
褚京想了想，拿出了指点江山的气场，对艾瑞道：“你去把他叫上来。”
艾瑞忍气吞声地下车，褚京看他找到梁息，低声说了些什么，梁息往这边看了眼，然后起身走过来。
梁息乖乖上车，问：“褚哥，有事吗？”
褚京点了下下巴，佯作随意道：“剧本，有些地方看不明白。”
艾瑞跟在梁息后面，嘟囔：“看不明白你找导演啊，装什么装…”
褚京刚要摆出老板的谱子，梁息就坐了过来，“哪里？”他神色认真，主动拿起褚京桌旁的剧本。
“五十五页，第二段。”褚京随便说道，他能感到梁息凑过来时带起的轻风，还有那股若隐若现的辛辣木质香，他微微抽动鼻尖，越发觉得这香味熟悉。
梁息顿了顿，道：“…褚哥，你的剧本只有四十九页。”
“哦。”褚京并不在意剧本，他歪了下头，看向梁息：“吃饭了吗？”
梁息回答：“吃了一半。”
褚京推了下桌上的盘子，“吃这个。”他用眼神示意桌上的餐盘。
“不用，我盒饭还没吃完。”梁息看起来想下车。
褚京瞥他一眼，“盒饭那么好吃？”
梁息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褚京又道：“把你的盒饭拿来我尝尝。”
“哈？”
“哈什么哈，分享是美德，快去。”
褚京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影城剧组千千万，盒饭永远都是这个味道，难道剧组的厨师都是同一个培训机构出来的？
“你不会爱吃的。”梁息无奈对褚京道，他把盒饭简单地给褚京看了眼，然后放到了自己面前。
“放着。”褚京食指和中指敲了了下梁息的手背：“让你吃什么就吃什么，我是甲方你是甲方？”
梁息：“……”
梁息的吃相很认真，他不会像知名人士一样端着，也不会像赶时间一般地狼吞虎咽，他吃饭就是吃饭，从不三心二意，偶尔鼓起来的腮帮子像是仓鼠，然后很快就消失了。褚京以前就喜欢看他吃饭，现在也满意地欣赏着。
“好吃吗？”褚京眼神里带着笑意。
梁息抬眸，点了下头：“好吃。”接着，他又道：“但意面没你做的好吃。”
褚京眸色微闪：“你还记得我做的味道？”
“记得啊。”梁息用叉子随意卷着意面，回忆道：“我第一次吃意面就是你做的，你总是放很多番茄酱，习惯后我再吃别人做的，总觉得味道淡。”
褚京：“别人？”
“是餐厅。”梁息习惯性地解释。
褚京道：“以后吃饭过来和我一起。”
梁息看他一眼：“你之前说，不想跟我一起。”
“是艾瑞，”褚京说得一本正经：“他总点一些我不爱吃的，我怕浪费。”
梁息：“怕浪费？你可以分给别人。”
褚京笑道：“我要是分给别人，你怕是会哭。”
“你也知道吗？”梁息蓦地反问，知道我会因为的一举一动而分心？
褚京想抽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快吃吧，面要坨了。”褚京刻意岔开话题。
梁息垂下眼睫，道：“早就坨了。”
褚京缓慢地呼了口气，好在梁息没有追问下去。
他是情场老手，怎么会不明白梁息的意思？只是，无论梁息是一时兴起，还是真的动心，他都给不了梁息想要的。
梁息为人纯粹，感情上也是这样，他想要一段纯粹的感情，而褚京的喜欢恰恰是最不纯粹的。
换句话说，褚京虽然情场得意，可并非离开情场就活不下去。他能在情场中游刃有余，也能毫不留情地抽身而去，事后还能对人笑意盈盈地称兄道弟。
他不相信从一而终的感情。
就像他爹妈，既能相敬如宾地生下三个孩子，也能对彼此的情人视而不见，更可笑的是，还能相安无事这么多年。
一个星期的拍摄很快过去，褚京的团队先行离开，褚京不想晚上赶飞机，选择次日离开，剩下的时间他去隔壁剧组客串了个角色，没办法，隔壁剧组的女主角跟他搭档过，人情忙嘛，你帮我我帮你的。
碰巧的是，他遇到了自己的前男友，是真的前男友，前男友在隔壁剧组出演男三，更巧的是，前男友也今天杀青。
杀青后，前男友邀请褚京去喝咖啡，褚京欣然同意，褚京已经清心寡欲了几个月，前男友又对他暗示不止，所以这咖啡喝着喝着，两人就一起回了酒店。
刚出电梯门，前男友就迫不及待地搂住了褚京的脖子，暧昧道：“褚老师，听说你跟我分手后，一直没再谈过？”
褚京自然而然地揽住他的细腰，声音温柔：“感动吗？”
“呵，我还没自作多情到你是为了我。”前男友凑到他耳边笑道。
“当然是为了你。”褚京眼眸含笑，笑容真诚。
前男友动作一顿，低声道：“有人。”
褚京回身，看到了意料之中的人，他微微挑眉：“小梁老师，晚上好。”
梁息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
前男友退开半步，笑道：“梁老师啊，久仰大名，我叫林涵。”
“你好。”梁息微笑着伸出了右手。
林涵意味深长地看了褚京一眼，伸手与梁息握了一下。
褚京打了个哈欠，摆手道：“我们要休息了，小梁老师，明天见。”
“我打你电话，你为什么不接？”梁息微微侧身，挡住了褚京的去路。
褚京掏出手机看了眼：“哦？在约会，没听见，你有事？”
“有。”梁息直接道：“我要和你谈一下，我被你包养的事。”
褚京一怔：“……”
林涵挑了下眉毛，啊哦～
梁息坦然自若地站着，眼神纯粹地像是在说一件工作。
褚京用一副懒散的语气道：“不用谈，有需要你就说，我有需要…”他抬手勾住梁息的领口，将人拉到眼前，莞尔一笑，目光深情款款，“也会跟你说。”
梁息微微蹙眉，他紧紧盯着褚京，好像在想什么，最终却不发一语地退开了，“晚安。”他轻声道。
褚京怔了怔，他忽然没由来地烦躁，他倒希望梁息跟他闹一场，这样他就可以把自己糟糕的一面展示给梁息。
褚京刷开房门，林涵跟着进来，“砰”一声，房门被关上了。
他在伤心吗？褚京回忆着梁息的那一眼，不过伤心了，也就会离开了吧。
要是梁息聪明的话，就该利用他的关系解除那些合同，然后扬长而去。
不过这孩子一向不聪明。
林涵看褚京进门后就没再说话，站在门口也不动，于是嬉笑着开口：“褚老师，你还真跟梁编搞过啊？”
褚京回身看他，然后靠近，他深情款款地挑起林涵的下巴，语气温柔：“乖，不要出去乱说，知道吗？”
“我嘴巴当然严实。”林涵蹭着褚京的身体，乖乖地回答。
“这就好。”褚京将手伸向林涵的身后，林涵满脸希冀地闭上眼睛，只听“咔嚓”一声，门被打开了。
林涵：“诶？”
褚京笑着将他推出去：“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来，我明早的飞机，回约啊。”
林涵莫名其妙地离开了，不过褚京经常让人出其不意，他也并没有很生气。
只是在电梯口，林涵又看到了梁息，他微微讶异：“梁老师，你出门啊？”
“我等你。”梁息颔首示意。
林涵笑了一声，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梁息：“要是我今晚没出来呢？”
“不会。”梁息笃定道。
林涵觉得有意思，他抱着手臂，意味深长地问：“你等我有什么事吗，该不会是想和我约吧？”
“不约。”梁息直白道：“只是想请你，以后别再联系褚京。”
林涵：“啊～你喜欢他呀？很多人都喜欢他，但可没几个人像你这样…”他将梁息上下扫视一边，笑道：“梁老师，我劝你一句，跟老褚啊，走个肾就行了，走心？那你只会伤心。”
梁息背光站着，让人看不清神色。
林涵无所谓地拍拍梁息的肩膀，道：“姐妹，我懂～老褚追谁都很认真的，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他们这种出身，惯常是来游戏人间的，但求一睡就行了。”
梁息蓦地开口，语气淡淡：“你之前已经睡过了，不会再有以后。”
林涵止住笑声，下意识看向梁息，梁息有种置身事外的淡定，或者说是胜券在握。
林涵不屑一顾道：“你还真能把狼变成兔子不成？”
“我欣赏一头狼，那就要包容他的利爪，獠牙，贪婪与残忍，总想着把狼变成兔子，那我可以去买一只真兔子。”梁息的语气毫无波澜。
“叮铃”一声，电梯到了。
梁息将还没反应过来的林涵塞进去，电梯门关上之际，林涵又听到他那具有迷惑性的纯良语气道：
“不过驯服他是我的事情，反正与你无关了，你杀青了，林老师。”
林涵又是一怔，这句杀青可真是一语双关，不过话说回来，梁息又怎么知道他今天杀青？
细思极恐，惹不起惹不起，林涵拿出手机，把褚京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