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落场
柳婉婉看孙嬷嬷带来的东西。
三尺白绫,鸩酒,还有一把匕首。
柳婉婉想了想,最终选了鸩酒。
宫中,她来错了。
她已经吃了太多苦头,既然要走,还是选择一个轻松点的法子。
仰头,烈酒滑过喉咙,让她险些呛出来。
酒入肺腑,却没有她想象中的轻松。
手上打滑,酒杯落在地上,从脏腑传出撕扯挣扎的疼痛,由着五脏六腑扩散到四肢百骸,最后才疼到再也忍受不了闭上眼。
孙嬷嬷完成了任务,带着人回到朝和宫赴命。
柳婉婉身死的消息,是冯蓁蓁对柳婉柔提起的。
那时,冯蓁蓁正弹着新得的琵琶。
柳婉柔对此不吃惊。
从帮助柳婉婉进宫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会是柳婉婉最终的结局。
这份结局,是她特意为柳婉婉创造的。
不过,眼下还有事情要做。
柳婉柔想了想,决定先去见钱氏。
事情要一件一件解决。
柳婉婉是第一个,钱氏是第二个。
钱氏自从钱财被抢劫后逐渐一蹶不振,
再加上身上叠着的伤,情况一日比一日糟。
这日突然觉得心难受起来。
柳婉柔来时,给钱氏带来饭菜。
钱氏即便到现在都不喜欢柳婉柔,
可想着柳婉柔既然愿意来,那她就当身边有个人能用的人。
中午的饭菜准备的是清粥小菜。
柳婉柔在给钱氏盛粥的时候,陈述出声,
“母亲,婉婉死了。”
语气寻常的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钱氏耳朵颤了一下,拿在手上的筷子掉在地上,视线看向柳婉柔时带着震惊,后知后觉地出声,
“你说什么?”
“宫里传来的消息,她被诊出了喜脉,被太后赐了自尽。”
将盛好的粥放在钱氏面前,
“听说,是因为婉婉在进宫前就已经显了身孕。”
钱氏:“这不可能。”
“母亲如何知道得知不可能?”
抬手的时候,帮钱氏拿了一副干净的碗筷,
“不过,现如今说这一切都没用了,
毕竟,婉婉已经不在了。”
钱氏脑子一片空白,想要说话,嘴张了半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胸闷心疼。
让她疼到无以复加的是她的婉婉。
她的婉婉,她唯一的女儿。
怎么就会……
钱氏手撑在桌面,想要起身。
可一阵难忍的腹痛,又让她重新跌回了位置上。
腹部越来越疼,如同刀绞,钱氏渐渐疼的只能倒吸气,牙齿疼得打颤,一句话都说不出。
柳婉柔静静地看着钱氏的惨状,似是安慰道,
“母亲怎么了?
母亲是不是觉得腹痛难忍?”
说完,伸手就要去搀扶钱氏。
钱氏直接打开柳婉柔的手,瞪视柳婉柔的眼神很凶狠。
柳婉柔见钱氏丝毫不领情,就没有再装下去,手腕转动,她舀了舀粥,淡淡道,
“母亲如今才这样瞪着我,是不是太晚了。”
钱氏身上疼,疼到嘴唇都开始嚅动。
“母亲可知晓金刚砂?”
钱氏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柳婉柔视线空灵,幽幽道,
“金刚砂无色无味,不易察觉,能悄无声息地取人性命。
母亲不是曾经将金刚砂用在我身上?
我以为母亲会对金刚砂格外熟悉。”
钱氏嘴唇张裂着,费劲力气,才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
“你……”
后面的话,再说不出。
可柳婉柔明白她的意思。
自从钱氏住到客栈后,她日日侍奉在前。
钱氏对她有戒心,但凡入口的东西都要亲眼看着她尝过之后才会入口。
换言之,钱氏觉得如果她中毒,自己也不会好到哪里。
柳婉柔看明白了她的心思,朝着钱氏莞尔浅笑,
“没错,我的的确给母亲下了金刚砂,自己也食用了金刚砂。”
若说她与钱氏唯一的不同,那就是她不再珍视这条性命。
近日来,她觉得身体越来越难沉重。
药,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效果。
她左手上的红色血脉越来越明显,越来越鲜艳。
她记得,冯蓁蓁曾经说过,血脉扩展的颜色越艳,距离死亡就越近。
真是开到荼蘼花事了。
这副身躯,原本就是通过药石逆天夺命争来的。
强撑了这些时候,终究到了尽头。
她知道,她时日无多了。
她孤身一人,没那么多留恋。
既然如此,这些曾经欺侮她伤害她的人也不该继续留在世上。
柳婉柔语调温吞,慢悠悠地启唇,
“既然母亲说不了,那婉柔不妨再多说些。”
钱氏说不出,只能死死地瞪着柳婉柔,身上疼到肌肉开始抽搐。
“母亲以为,婉婉为何会性情大变,
母亲还记不记得带婉婉去灵善寺?
婉婉没了清白,是我救她的。
后来,同她交好,也是有意为之。
因为我知道,母亲您最疼得就是婉婉。”
“只可惜,婉婉进宫前就跟父亲决裂,
也是因此,无论她在宫中多煎熬,父亲都不会帮她,
不对,是我说错了,
按着父亲的秉性,无论他同婉婉关系好不好,在得知婉婉在宫中不得势后,就不会再亲近婉婉了。”
“母亲啊,您知道吗,婉婉失节,
即便死后也难以安生,
听说在宫里这样的人很多,死后就会直接扔去乱葬岗,
无人掩埋,任由野狗啃食,
最终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说着话的时候,她继续给钱氏喂了粥。
钱氏不肯喝,吐的都是,佝偻着身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伸手想去抓柳婉柔,可最终一切都铺成了空。
柳婉柔看着钱氏的不着力,慢慢起身,
“有件事忘了同母亲说,今日的药里我还加了牵机。”
牵机吃下去后就开始抽搐,疼痛难忍,最后与足部佝偻相接而亡,
因状似牵机,才得了牵机的名声。
钱氏吐了血,接着一口一口地吐血,怎么止也止不住。
痛苦挨了一阵又一阵,眼睛盯着柳婉柔的方向,眼珠子险些掉出来。
心里有千万句想要骂出来的话。
甚至,恨不得,饮其血,啃其肉。
可再多的恨都抵不过生理机能的中介。
在抽搐,全身痛得蜷起时,气息止住了。
柳婉柔瞥见倒在地上的尸身,收回视线时看向了前方。
心中一片寂寥,全是空荡荡。
她的话像是对钱氏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其实,我原本没想争什么。
我有喜欢的人,只我自己悄悄喜欢就成,
我想活下去,
可偏偏你们连这点要求都不容我,
你们厌我,害我,欺我,辱我,骂我,伤我,
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
既然是她们亲手断送了她的一切,
那也就由她来亲手断送她们的人生。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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