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混沌（七）
这时，突然有人默默地走到自己的身旁，莫柏尔下意识回头看去，发现原来是艾莉正带着一脸落寞表情坐到了自己身旁。
“怎么，不去休息吗？这样你会撑不住的。”看到艾莉正在慢慢揉着自己满是水泡的双脚，莫柏尔立刻关心的问道。
事实上这几天最让他吃惊的就是看去来柔弱无比的艾莉，连续几天不眠不休的长途跋涉，换做一般人早就抗不住了。
但眼前的这个少女居然一路上一直咬着牙根坚持了下来，并且一路上不但没有拖累任何人反而的还用她仅剩了一些魔力为伤势比较重的战士提供治疗，也正在她的帮助下，队伍的减员在一定程度上才控制了下来。
“没什么，我不累。”艾莉轻轻得摇了摇头说道，然后她抱着双腿，将头枕在自己膝盖上，默默地看着莫柏尔，片刻后她突然说道，“莫柏尔，你说我们能等到援军来救我们吗？”
“当然没问题的。”看到艾莉的神色有些漠然，莫柏尔立刻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还记得我过去和你说的吗？不管怎么样不要放弃希望，哪怕再渺茫也可能会在最后关头给自己带来惊喜的，不是吗？”
“嗯。”艾莉应了一声后又将头埋了下去，片刻后当她重新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不安和忧郁已经一扫而光，然后她带着一脸微笑走到莫柏尔身旁，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小声说道，“谢谢你，莫柏尔。”
毫无准备的莫柏尔霎时脸变得如同熟透的西红柿般，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艾莉已经起身走进了营地，不过在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艾莉再次转过身来，微笑着鼓励道：“我看得出来，你的同伴对你也相当的依赖，所以也请你打起精神来。”
“放心吧，我一定会的。只要有你的鼓励在，再强的对手我也会和他血拼到底。”看着艾莉的背影，莫柏尔在心中暗自发誓道。
正如同莫柏尔所预料的那样，菲瑞西亚的部队在次日的中午便出现在了他们的警戒范围之内，在他们仔细的搜索之下只花了几个小时，就发现了隐藏在山林间的这个不起眼的小型营地。
在发现目标后，菲瑞西亚人当即发动了进攻。面对人多势众的菲瑞西亚士兵，自由联盟的战士并没有感到畏缩，所有人都奋不顾身得抵挡着菲瑞西亚军队的疯狂进攻。
双方在营地边上的山腰出胶着着打了近两个小时，凭借着有利地形和顽强的意志自由联盟一连打退了菲瑞西亚军队五次冲锋。
不过菲瑞西亚人没有一点气馁的样子，由于山路宽度有限，一次最多只能容纳三十多人冲锋，所以他们将队伍分成了几个梯队轮番上阵意图依靠车轮战拖垮自由联盟。
这种战斗方式很快就起到了效果，本就已经疲惫不堪的联盟战士在菲瑞西亚人这种疲劳轰炸般不间断冲击下终于再也无法支持下去。在奋战了一个小时左右后，最终莫柏尔只能下令放弃山腰的防守，退入了营地。
不过在这之前，山腰的战场上已经有二十多个联盟战士永远倒在了哪里，和他们一起的是近百具菲瑞西亚士兵的尸体。
在山腰击溃联盟军布置的防线后，菲瑞西亚人立刻一鼓作气冲到了营地门口，打算一举歼灭这支已经骚扰了他们许久的联盟小队。
不过这时他们发现对方的营地也并不是那么好攻的，由于自由联盟的营地建立在一块山坳处，通往那里的路比先前更狭窄，在加上营地四周建立的木栏，每次最多只有十多名菲瑞西亚士兵能和联盟战士进行接触战。
如此一来，菲瑞西亚人几乎无法有效对自由联盟产生多少威胁，因为他们根本就无法发挥自己人数上的优势。
不过由于自由联盟的战士一路消耗也非常大，弩箭几乎已经消耗干净，所以对于菲瑞西亚人的冲锋也拿不出什么好的方法来对抗，只能依托着木栏的防护和对手死磕，如此一来双方很快就在营地门口再次胶着起来。
这一次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夜晚，知道菲瑞西亚人发现继续打下去，很可能会由于黑夜以及泥泞的山路导致非战斗减员，所以最终不得不放弃了继续进攻的念头，再次撤到了营地所在山头不远出的平地上修整。这一次，双方又在营地四周留下几十具冰冷的尸体。
看着菲瑞西亚人如同潮水般地退去后，莫柏尔终于松了一口气。在付出了三十多名同伴的性命后，终于结束了第一天的战斗。
一想到还要在菲瑞西亚人如此强度的攻击下坚持，他自己心中也非常没有底。
在他看来菲瑞西亚人的山地作战已经比最早的时候熟练了很多，他们现在早已不再会因为崎区不平的山地地形而感到不适，而且已经能够非常熟练得发挥自己矛利盾坚的优势，一点点抹平自己的地利优势。
今天的战斗中如同不是地形上占了大便宜，恐怕他们的队伍连一个小时也坚持不了，毕竟对方的队伍少说也有一千人，是自己的十倍有余，能打到现在这个程度他已经感到了非常满足了。
次日天刚刚蒙蒙亮，菲瑞西亚人再次开始发动了进攻，明显不打算给自由联盟的战士们任何喘息机会。考虑到菲瑞西亚人在数量和武器装备上的明显优势，莫柏尔这次没有再让同伴在山腰处布防而是直接在营地中防守，利用现有防御设置尽可能的拖延时间，不过如此一来他们就彻底放弃了逃生的可能，留给他们的只有击溃敌人和全军覆没两条路可以走。
彻底退守营地的计划很快就带来效果，整整一个上午菲瑞西亚人几乎不间断的发动攻势，仍然希望像昨天那样利用车轮战术拖垮自由联盟。不过这次他们的算盘打错了，有余地方有限自由联盟同样也将队伍分成了一个个小队轮流和菲瑞西亚人交锋，以给其他人以喘息的时间，所以双法一直到鏖战到正午时分自由联盟的防线仍然看起来牢不可破，而此刻的菲瑞西亚人已经付出了近两百人的损失，这是他们的指挥官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在最后发动了一次象征性的进攻后，菲瑞西亚人再次退了下去，看起来上午的进攻给他们带来不小的挫折。
再一次看到菲瑞西亚人灰头土脸地退却后，营地中所有的战士都不由得爆发出一阵欢笑，整整一个上午的战斗他们仅仅只有十多名战士受伤并无人阵亡。此刻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他们可以等到援军的到来，但是联盟战士的高兴也仅仅只维持了不到两个小时。在随后的战斗中，让莫柏尔一直担心的武器终于还是出现在了战场上。
新的战斗在一枚巨石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间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中开始。那枚巨石没有等守卫在营地木栏边上的战士有所反应，就已经伴随着一声巨响砸在了一处木栏处，伴随着同时想起的还有被巨石击中但还未毙命者的惨叫声。
“所有人后退！”这时莫柏尔已经看到又有巨石从山脚下一枚枚朝着营地砸来，虽然大部分都没什么准头，但一定营地的木栏被击中就里面会伴随着满天的木屑彻底崩溃，所以莫柏尔立刻大声喊道，然后所有驻守在木栏边上的同伴后退到山坳深处以躲避巨石的袭击。听到他的命令后，所有守卫在木栏边上的战士带着极不情愿的表情离开了木栏，他们知道一旦木栏被摧毁的话，他们将会完全无险可守，到时候再遇到菲瑞西亚人冲锋的话，那么结果根本就不用去猜想。
可能是估计到山道狭窄，菲瑞西亚人在又投出几枚巨石后停止了投射。随后立刻再次让步兵发动了进攻。这一次失去了依托的联盟士兵没能再如同上午那样轻松地击退菲瑞西亚人的冲锋。双方在营地门口展开了异常惨烈的厮杀，这一次就连一直在尝试冲破体内封印的艾莉也不得不动手参与的战斗。虽然能使用的魔法极为有限，但在静寂之杖的帮助下，哪怕最低级的魔法都显得相当有威胁。在营地门口的争夺战持续了近四个小时后，菲瑞西亚人的意识再一次被顽强的自由联盟击溃。不过这一次他们也同样付出了几十条人命才勉强守住了营地，看着幸存下三十几个同伴，莫柏尔的脸色显得有些绝望。
再三考虑后莫柏尔站起身，走到正在帮自己同伴疗伤的艾莉身旁，轻轻得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有话要说。
“怎么了？”营地外的空地上，艾莉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问道，显然她并没有注意到莫柏尔的脸色。
“艾莉，恐怕我们现在已经支持不到援军了。一会我会召集所有的同伴想办法搅乱菲瑞西亚人的阵脚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到时候，你趁他们混乱的时候往烈风峡谷方向跑吧。这是烈风峡谷的地形图，带着这个以你一个人应该有办法瞒过菲瑞西亚人，逃出去的。”莫柏尔说着将手中的一张羊皮卷递到了艾莉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识？”艾莉一手拍开了莫柏尔递给她的羊皮卷，脸上略带着怒意说道，“难道你要我丢下所有的同伴一个人逃跑吗？这种事情我做不到。”
“不要任性了，艾莉。现在我们已经不可能再撑下去了。以大家现在的状况，很可能撑不过明天。我和我的同伴自从参加这场战争后就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在这之前我们也必须死得值得，最少要保证你的安全。你和我们不同，你是大魔导士，拥有足以改变战场的能力，所以绝对不能在这种地方平白的和我们一起送死。”
“不，我不要。我不要一个人逃跑。”面对莫柏尔的好言相劝，艾莉并不领情，仍然愈发用力地摇头喊着，而且她此刻脸上不知道何时已经布满了泪水，“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要保护我牺牲那么多人，老师是这样，爱德华同样是。现在连你……我不要，我不要身旁的人再离开我，不要！”
“听话艾莉，哪怕是活着为我们报仇，请一定要活下去。算我求你了。”莫柏尔双手紧紧地按住艾莉的双肩，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但这时的艾莉又哪能听得进那些话，只见她一边激动的摇摆着身子想摆脱莫柏尔的双手一边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我身旁的人都要为我而死，为什么！”
看着艾莉泪流满面的样子，莫柏尔也不由感觉到眼圈有些发热。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勐地将艾莉抱在了怀中，努力地不让她离开自己。而艾莉在莫柏尔的怀中挣扎了一会后便也不再动弹哭声也渐渐小了下来，不久她便趴在他胸前小声抽泣。
看到艾莉终于冷静下来后，莫柏尔终于松了口气。他慢慢地抚摸着艾莉金色的直发，不再言语。许久后，艾莉终于抬起头，用她早已哭得通红的双眼看着莫柏尔。
“真的只有这样了吗？”
“是的。我也不想的。但菲瑞西亚人现在有投石机，我们的防御在那个东西面前根本什么都不是。所以万不得已只能这样了。 ”
“是吗。”艾莉说着，小心得从莫柏尔的怀中挣脱出来，然后走道一旁的山崖边看着下面菲瑞西亚营地，然后指着远程一片较为明亮的营地说道，“你说的投石机就是那些东西吗？”
顺着艾莉手指的地方，莫柏尔看到四五架看起来是临时制造的投石机散落得摆放在那片营地中，四周不是有菲瑞西亚的巡逻兵来回的走动。
“没错。就是那个。”对于那些杀死了自己不少同伴的杀人机器，莫柏尔的语气中仍旧透着恨意。
“那是不是如果没有那些东西，大家就可以继续撑下去了？”不经意间，艾莉又问道。
“如果没有它的话，或许吧。”莫柏尔一时搞不明白艾莉为什么要问这些，下意识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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