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番外
公主以为要回尔兰殿去, 不想太妃带她去了自己那里，并跟她说：“你那尔兰殿暂时回不去，皇上下令整修呢。”
“整修？”
“嗯, 我知道你在余家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亲自去到皇上那里求了旨意，皇上知道你此次回来恐要长住，细心想到尔兰殿已很久不曾修缮，特下令修的。你要想着去谢恩。”
厉雅没出声, 只默默来到太妃这里。小时候她一直在这里住着，后来要出嫁时, 才另拨了尔兰殿与她。尔兰殿在宫中算不上好位置, 面积也小, 前朝时就是不被人重视的存在，虽说不上年久失修，但跟其它宫殿比起来，确实是旧了一些。
厉雅没去谢恩，在出宫前她就与皇上告别过, 也说好了互相珍重，做好了此生不再见的准备。她已经下定这个决心，不想被此次迫不得已的回宫给搅乱。
厉雅住在太妃这里, 起居与以前她出嫁前没什么不同，一下子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这样的环境下, 很利于厉雅安心养胎。想到孩子会生在这里，也许还会在这里长大，坐她坐过的秋千，看着她曾看过的树木花草的枯荣变化，厉雅时不时地抚上肚子会心一笑。
皇上没有召她去见, 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他真的做到了他口中的一言九鼎。
尔兰殿在修建期间，厉雅虽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但架不住美棠隔三差五去看，并回来学舌与她。所以，厉雅对尔兰殿的情况是了解的，她知道哪里换了地砖，也知道新修了水池，以及内室的颜色
这些变化在厉雅脑中都有想像，唯一想像不到的是，美棠口中的乐房。美棠学舌的时候略有些激动，说了半天，厉雅也没听明白。
厉雅能想到的乐室就是大儒们开办的那些学琴的地方，可她实在是想像不到，在她的尔兰殿里要怎么弄出一个乐房。
这个美棠说不利索的地方，是厉雅心中最期盼，想亲眼见一见的地方。
厉雅在期盼孩子，期盼修缮好的尔兰殿中，一天天平静地生活着，这日太妃笑着就进来了，嘴上说着：“雅儿，快来看看。”
厉雅不明所以，朝太妃手中看去。那是一套极华丽的头面，太妃手捧着它路过有阳光的地方时，它上面的流珠与宝石耀眼得令厉雅不得不眯眼。
东西拿近再一细瞅，果然是华贵异常不可多得的宝物。厉雅问：“哪来的？”
问完她就觉得多余了，这些日子，太妃这里门槛都要被御前的人踏破了。在外面人看来就是，皇上给公主修宫殿，给太妃大批的赏赐，一时之间若论起宫中哪里最风光，太妃公主处是也。
太妃小心地把东西递回给身后的宫人，让她们仔细着放好。然后一脸满足地对厉雅说：“我最近谢恩都谢累了，皇上真是赏了太多的东西了。对了，一直让你去谢恩，你去了吗？”
厉雅：“我行动不便，以后再说吧，想皇上也能体谅。况这些东西都是赏给您的，您已经谢过了不是。”
太妃看了眼外面，小声道：“你不要仗着皇上宠你就拿大，趁热乎的时候，赶紧把饭蒸上，省得以后凉了没的吃。”
“您这说的都哪跟哪啊。”厉雅侧过身去，拿起古谱图册看了起来。
“不要嫌话粗，都是实话，我还能害你不成。”
太妃最近一边忙着收皇上赏，一边忙着应付那些见风使舵上门拜会的人，倒是疏忽了厉雅这头了。
可这孩子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皇上那头也没再有什么动作，太妃是摸不准皇上怎么个意思，她没别的招，除了点拨厉雅几句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太妃不再啰嗦，厉雅一时看谱看得着迷，看进去了，太妃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转天，御前的人又来了，厉雅以为跟以前一样又是来给母亲送东西的，没想美棠领着人到了她这里来。厉雅只得起身，来的公公请安后，说是皇上有东西给公主。
美棠躬身替主子接下，厉雅谢过皇上，来人退下离开。
美棠拿过来的是一个盒子，东西放在桌上，厉雅一直看着，但不动手打开。
美棠的好奇心被吊起，问公主：“主子不看看吗，要不奴婢替您打开。”
厉雅马上伸手把东西拿在手中，“不用。”
她动作好快，一副护食的样子。美棠眼神鼓励，急于知道里面是什么。
厉雅慢慢地把盒子打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封信，没封口，只在上面写了是给她的。皇上的字迹她认识，这一看就是皇上亲笔。
厉雅打开看，美棠一见是信不再凑前。厉雅低头看信，信上说，他不是不想赏她，只是不知她喜欢什么，挑来挑去就挑到了现在，只希望他送的东西她会喜欢。
厉雅把信放下，继续拿出盒中的东西，是些古谱，有些旧得上面的五音符都要看不清了。一旁的美棠就见她们公主拿着一堆破纸，笑得眉眼见喜。
“皇上给了什么好东西啊，您开心成这样。”
忽闻美棠言，厉雅的表情一下子僵了，她把古谱与信一齐放回了盒子中，不再去看，板着一张脸道：“我要午睡一会儿。”
怎么突然就要午睡了，美棠不解也只能侍候主子躺下。待屋中只有厉雅一人时，她翻来覆去，眼睛不时瞅那盒子，好像刚才有张残谱，与自己收的是能连上的。
这样一想，厉雅坐了起来，重新把盒子打开，可她拿出的不光是那张残谱，皇上的亲笔信她也一并拿了出来。
躺好后，把信又看了一遍。他这是在她这里安了眼睛耳朵吗，昨天刚说赏的是太妃没赏自己，今天就有东西送了来。这样想着，厉雅心中并没有不快，反而嘴角不自觉地翘了上去。
第二天，昨天那个御前太监又来了，同样拿了个盒子，与昨日那个一模一样。放下东西后，他找公主要回了昨天的盒子，说是皇上让他拿回去的，皇上还说了，他那里只有这两个，都放公主这儿，下次就没有放东西的了。
御前人走后，厉雅拿起这个盒子仔细看了看，什么好东西，皇上送了人后还要要走。这一看，她发现在盒子的下面有一个不平处，上面刻着两个字——通天。
“通天？”厉雅轻喃这两个字，忽然想起，太|祖皇上亲口给皇上起的表字不就是这两个字吗。
这些要避的名讳宫中在教规矩时，都会教的，是从小要学的，皇上的表字自然算在其内，公主是被教过也背过的。只是皇上的表字本就很少提起，她一时没想起来罢了。
手中盒子被刻了皇上的表字，那刚才被拿走的那个呢？答案好像不言自明。
厉雅打开这个盒子，最上面还是一封信，她打开，上面写着：君子书信之交，讲究的是有来有往，希望明天我的盒子里会有回信，期待今天的盒子里就能有。
“我的盒子”是指这上面写了他的名就是他的东西的意思吗？想到刚才让御前拿走的那个盒子，里面确实是空的，并没有回信。皇上的期待要落空了。
信下面是一副护甲，拨琴时要用的。这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护甲，材质昂贵，上面还镶了东西，老实说观赏性比实用性大，但是真好看啊，厉雅拿出来把玩了很久。
把东西全部拿出来，盒子空了，厉雅望着这盒子心中竟期待起明天来。
转天同一时间段，那个御前太监又来了，两个盒子互换，小公公转身一惦，明显里面有东西，一时安了心，昨天皇上见到是空盒子时明显表情不对了，虽没说他，但他自觉差事没办好，今日算是可以交差了。
人一走，厉雅马上朝盒子下面看去，在那个被拿走盒子同样的位置上，她看到上面阴刻的两个字：雅儿。
这是她的小名，父亲与哥哥在世时就这么叫她，现在只有母亲会这样唤她了。
两个被刻了名字的盒子，每天都在厉纯与厉雅之间转来转去，厉纯在信上从来不谈风花雪月，只谈音律，但古往今来，音律多为风花雪月所成全，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去。不谈风花，雪月无处不在。
终于有一天，盒子中放了一本崭新的册子，信上说了，这就是她那些曲谱整理后出的曲谱书。厉雅能看出，这本册子做得有多用心，这里的作品都是她的心血，都是她曾经一闪而过的灵光，那些在灰暗日子里支撑着她的无形的东西，如今变为实物，沉甸甸地拿在了手中。
没见到还好，如今成品在手，厉雅还是激动的，特别的满足。厉雅是感激皇上的，她抚着今日传到这里的“他的盒子”，一直抚到了那阳刻的“通天”二字上。
尔兰殿终于修好了，厉雅搬了回去，她见到了美棠口中的乐房。
她的内室被扩大了，后面新建了一个房间，外表看着与其它建筑颇为不同。厉雅回来这天，皇上还是没有出现，不过派了曲总管过来。
此时，曲总管解释道：“此房所用材料不仅能更好的隔温，还能隔音，皇上听说南边音律盛行之地，好多乐房都是这样建的。”
厉雅自是没去过南方，她也是第一次见此新鲜玩意儿，听曲总管说完，她迈进屋内。
这里光线极好，屋中放了四把琴，她都认识，其中两个是皇上收的名琴，另两把是他常用的。如今这四把都放在了她这里。
曲公公又说话了：“皇上那里遵祖制不能大兴土木，没有条件建这么好的乐房，说是好东西要放在适合的地方，所以就把这些都弄过来了。”
理由略显牵强，不过厉雅什么都没说。
一圈转下来，厉雅大开眼界，这里的确更适合抚琴，让她看了后就有弹奏一曲的冲动。
“请曲公公禀皇上，臣谢过圣上。”
曲公公道：“殿下的话，奴才自会带到。不过殿下也不用急着去谢恩，皇上最近很是被一些事烦到，饭都吃得少了，睡眠也受到了影响。”
厉雅问：“皇上怎么了？”
曲公公：“是前朝的事，其实也不全算前朝的事，是后宫自选秀以来，皇上从来没有踏进后宫一步，也不叫人，前朝的大臣们不乐意了，正逼皇上呢。”
厉雅闻言一楞，皇上后宫之事她不当问，压制住想知道更详细的心思，厉雅不再言。
可曲公公却没有闭嘴，“奴才心疼皇上啊，这些人明明身为臣子，却以子嗣、社稷为由妄想以下犯上。皇上顶着压力一步也不肯退让，楞是把后宫闲置了起来。您为了选秀忙了那么长时间，看来是白忙了。”
厉雅眼望着房中一角，有些走神，曲总管提醒着又带着她看了几处尔兰殿新改的地方，期间厉雅的神思多是恍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