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以身相许,可否?
晚上十一点半,李牧驱车回到了家。
进门的第一件事,他便想再喝上一杯,而且迫不及待地需要。但房子里乌漆抹黑,只有街区的路灯从玻璃两侧漏进来,留下些许昏暗的光。他站着不动,大喊了一声“黄思若”,但无人应答。
李牧感到很奇怪,这么晚了,金发尤物居然不在家,或许她只是睡着了。李牧并没有多想,径直地走向厨房,在冰箱里翻找了一瓶罐装啤酒,便疲惫不堪地走上楼去。
进卧室后,他连灯都没有开。等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他看到卧室另一侧有个不该出现在那儿的东西。他向后退,大拇指摸到墙上的开关,打开灯。
舒适柔软的双人床上有个东西在咯咯笑。一颗金发的脑袋陷在王秋弱的枕头上。两只裸露的胳膊向上弯曲,两只连着胳膊的手扣在金发的脑瓜顶上。王思若仰面躺在李牧的床上,正朝他咯咯笑。她的金黄色波浪秀发铺展在枕头上,仿佛经过小心翼翼的人工修整。她黑色的眼睛凝视着李牧,和往常一样,充满着温柔的爱意。她展露微笑,尖利的小牙齿闪着光。
“可爱吗,我?”黄思若问。
“可爱的就像今晚我在酒吧见到的那几个喜欢表演的小妞。”李牧漫不经心的回答。
“什么,你又去泡吧了!”黄思若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不满意的说,“那种娱乐场合还是少去为妙,没有几个好人。”
李牧走到落地灯前,打开按钮,走回去关掉顶灯。再次穿过房间,走到了落地灯下面的长条办公桌前。上面摆了一副象棋棋盘,而棋盘上正摆着一个棋局,大概走了十来步的样子。他伸手挪动“马”,然后脱下外衣,随手一丢。在这段时间里,床上的咯咯笑声轻柔地响个不停,那声音让李牧想起老家房子顶梁上来回穿梭的耗子。
“我打赌,你以为我不在家。”
李牧翻出一支烟,冷冰冰的看着黄思若。“你在不在家,我需要在意吗?”
黄思若脸上瞬间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她原以为无比浪漫的惊喜,在李牧心里,只不过是无知的莽撞行为。她开始变得紧张不安,洁白的牙齿疯狂地啃着指甲尖,而她委屈的大眼睛正祈求着李牧的原谅。
“快乖乖回去睡觉!”李牧严厉的补充了一句。
“我全脱光了。”黄思若说。
“老天作证,”李牧说,“我脑子里正想这件事呢。我正琢磨呢。你开口的时候,我马上就要说出来了。再晚一分钟,我肯定会说:‘我打赌你没有穿衣服。‘我睡觉的时候也不喜欢穿衣服,只是,思若,你走错房间了。”
“你真幽默。”黄思若像只小猫似的稍微转了下头,接着她从脑袋下伸出左手,抓住被子,戏剧性的停了一下,然后把被子一掀,光溜溜的身体瞬间在灯光的映照下,宛如一颗闪闪发光的珍珠。今晚,她有意对李牧火力全开。
李牧继续嚼着烟草,不忍直视。“这样,可不是明智之举。”
黄思若又咯咯笑了几声,重新盖上被子。
“好吧,时间已经不早了,说说你打算怎么出去?”
黄思若噘着嘴,闷闷不乐。“不出去——想待上很久我喜欢这里。”
“听着,思若,我是个有家室的人。”李牧用香烟指着对方,“我累了,我很感激你想奉献一切,只是我无福消瘦。我是你的朋友,你是秋弱的闺蜜,朋友从来不会做有害朋友的事情,那样他们会失望的。你和我必须继续做朋友,像你这样我们的友谊就破灭了。现在你能当个乖女人,把衣服穿好吗?”
黄思若把头从一侧摇到另一侧。她十分笃定的说:“可是秋弱已经背叛了你,她出轨了,你又何必如此在意呢?”
“你在说什么?”李牧慌张的怒吼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又会如此的肯定。”
“额,这个,我”黄思若说话开始变得吞吞吐吐,脸上泛起一片尴尬的红晕。
“快说!”李牧厉声呵斥道。
“我,我不确定,我只是在王伯父那听说的。”黄思若犹犹豫豫地说。
“你当我三岁的小孩子。”李牧愤怒的说,“像王安石那种最看重脸面的人绝对不会让家丑外扬的。”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无意间在王伯父书房门口听到的。”黄思若奋力解释着,“回国第一天我便想去拜访他,好打听秋弱的消息。可当我走到他家书房门口时,他正在打电话,他好像在跟对方诉苦,怀疑秋弱出轨了。”
李牧把香烟扔在地板上踩灭,如同泄气的气球一样,两只眼睛变得暗淡无光。他以为可以在黄思若这得到自己一直想要的答案,结果一无所获。
“我并不在意,不是怕邻居说闲话,”李牧缓缓舒了口气说,“他们其实也不在乎,这只是个人道德的问题。你懂吧,即使秋弱背叛了我,我也不可能会选择出轨来伤害她,除非她死了。”
“你如此确定?”黄思若冷笑道,“你只是个普通凡人,人有七情六欲,你却信誓旦旦的告诉我,你没有。或许你只是太高估自己了,又或者你不愿承认眼前的事实而已。”
“承认什么事实?”李牧疑惑的问。
“承认自己的妻子出轨,承认你对我有好感。”
李牧默不作声。他低头看向棋盘,走“马”那步是个错招,同样让黄思若住进自己的家里也是个坏点子。于是他又把‘马‘放回原处。似乎马在这场游戏里毫无意义,这场游戏就不是为马准备的。他又抬头看了看黄思若,她现在一动不动的躺着,白嫩的脸颊贴在枕头上,眼睛又大又黑,眼神却很迷茫空洞。她用那啃得不成样子的小手不安地揪着被子。她心里开始产生一丝模糊的怀疑。她还没明白过来。要让女人——哪怕是有教养的女人——意识到她们的身体并非不可抗拒,也是非常困难的。
“我去厨房帮你拿瓶饮料,想喝什么?”李牧说。
“草莓汁。”
“如果我回来时,你已经穿好衣服了,才有的喝!”
黄思若分开牙齿,挑衅般地吐了吐舌头。
等李牧端着草莓汁回来时,黄思若还是没有动。可下一秒,她突然在床上坐了起来,完全不在意滑落的被子,将手一伸:“给我。”
“等你穿上衣服,不穿不给。”说完,李牧将草莓汁放在了长条办公桌上,然后坐下来又点了一支香烟。“穿吧,我肯定不会偷窥你。”
李牧移开视线,这时黄思若嘴里却传出尖锐的嘶嘶声,像是在表达不满,更像在用下流话谩骂着眼前这个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大白痴。
李牧并不在意,不在意黄思若骂他什么或者任何人骂他什么。他小心的说道:“我给你三分钟,穿好衣服,离开我的卧室。如果到时你还没出去,我就把你扔出去——强行。现在——麻利点。”
黄思若的牙齿扣得嗒嗒响,尖锐的嘶嘶声如同野兽。她把脚荡到地上,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衣服。紧接着,她开始穿衣服。她的动作僵硬而笨拙——对女人来说,但动作很快。两分钟多一点,她就穿好了,瞬间整个人看上去变得自然了许多。她缓缓地走到李牧身旁,郁郁寡欢的脸上依然透露着某种丛林野兽般的情绪。然后她就像在看待傻子一般,默不吭声。
李牧识趣的将草莓汁端到黄思若的面前,好心地安慰道:“消消气,喝点吧。”而她赌气的快步走到门口,打开房门,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跑向了本该属于自己的那间卧室。
李牧把房门紧锁,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把窗户打开。夜晚的空气飘了进来,陈腐的芳香中依旧残留着汽车尾气和城市街道的气息。他拿起罐装瓶酒,一口喝干,再次回到床前,直接鞋也不脱的躺了上去。他紧紧闭上眼睛,试图回想先前发生的一切,嘴角处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