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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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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佳苑对门有一家大排档,煎炒炸烤样样齐全,还兼卖台湾手抓饼和烤肠,那一个被油熏黑的牌子上面“小王大排档”几个字已斑斑勃勃,只勉强能猜出个原来的样子。而正好那个“王”字上头垂下来一小节水管,点在“王”字头上,“王”字立刻变成了“主”字,“小王”也就变成了“小主”。

    《甄嬛传》火的时候,甭管谁进了这家店,见到店主都叫一声“娘娘”,这样叫着叫着,一叫就好几年。

    周柏刚才就是在这里等到了傅松笙回来。一见她下出租车,他捏了捏手里的跌打油,本能欲追过去,然而刚起了身,又坐下了。

    她脚上穿着双过大的拖鞋,一看就是男士的,手上提着一个方便袋,袋子上一个绿色的十字。

    待她走进小区后有一会,他才跟进去。顺手将跌打油扔进了垃圾桶里。

    再出来时已是凌晨。小区没有停车位,周柏的车停在两条街以外。周柏走过去取车,没一会又走了回来。走到大排档前,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他难得口气温和,连说了几遍“不好意思”——梅姐的车是她的宝贝闺女,现在他把人宝贝闺女拐跑了不说,还弄得它因为违章停车被人拖走,梅姐没隔着听筒震聋他耳朵已算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周柏挂完电话叫了辆车。等车的过程中忽有人拍了拍他肩膀,周柏转头,是大排档老板“娘娘”。娘娘手里拿着根烤肠:“来,哥请你的。”他注意这小伙子很久了。先一趟过来,坐了半个小时,就点了瓶啤酒,一个菜都没舍得叫。

    这种小年轻他见多了,哪个不是月初的时候一掷千金豪情万丈,一到月末万丈豪情都喂了狗。

    刚他还看到这小伙子点头哈腰连声“不好意思”地给人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估计不是老板就是客户爸爸,这大半夜的,说不定这边迎风感慨完人生,转个头就得挑灯被人生干。

    且亦是在没一会前,他还盯着一刚回来的姑娘,碰翻了面前唯一的青岛纯生。

    感情失利、事业不顺、囊中羞涩、还得加班——这人生几大苦一晚上全给他碰上了,娘娘有些心疼他,决定送他一根烤肠。

    娘娘将烤肠递过来,周柏不明所以,没有伸手。

    娘娘以为他不好意思,一把杵进他手里:“拿着!哥送你的,别客气!”

    周柏懵了懵,握着根强行被塞的烤肠,站在路边,像只招徕客人的吉祥物。

    吉祥物正要开口,娘娘以一副“哥哥是过来人,都懂!都懂!”的表情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小伙子,你现在的一大半烦恼,一个字都能解决——钱。你别怪哥哥说你一句,你们年轻人啊,不要光整好看的花架子,还是得学着点有计划有安排,要会理财!理财是什么,就是钱得省着点花!钱包一鼓了,你干什么底气都足……你这身衣服不便宜吧,这叫什么,叫精致穷!”娘娘用上了网上新学的词,心里觉得自己特别博闻广识。

    周柏张了张口,又识趣地闭上了。

    “我年轻那会,省吃俭用,一毛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娘娘说着说着,忍不住忆苦思甜起来:“后来……”

    周柏觑觑身后烟火热烈的大排档,接口:“……后来就省出了这家店?”

    “后来……”娘娘笑着摇摇头:“就拆迁了……”

    周柏:“……”

    “喏,就对面那栋楼,那栋楼就是我的……害,你不懂,成天没事干光收租人会废掉的!所以我才开了这家大排档……”

    周柏听到这,忽然想到什么:“你说那整栋楼都是你的?”

    “嗯。”娘娘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

    “那栋楼里有对外卖的公寓吗?”

    “有,顶楼有一套房,楼层房型都绝佳,只可惜,之前租给了个搞p2p的……”

    “我想买两套。”周柏忽然道。

    “啥?”娘娘一时觉得自己没听清:“你想买两套……什么?饼?”

    “我想买两套房。”

    就这样,周柏站在深夜的马路牙子边,手举着一根台/湾烤肠,谈成了一单市值两千多万的生意。

    回到家,傅松笙一身疲惫进浴室洗澡,被镜子里的自己生生吓了个趔趄——里面那张脸惨白惨白,经镜顶的白炽光一照,甚至隐约泛出一丝煞气。本来流动的卷发沾了酒液,一绺一绺的贴在额头上。谭晓阳口中足以颠倒众生的大波浪成了一坨拆散了的钢丝球。

    她其实刚才已拿化妆镜简单处理了下,但酒吧光线太暗,她又怕沈会这条大鱼溜走,患得患失之间,就疏忽了。

    自暴自弃地卸着妆,脑中忽然跳出也是这样青白灯光下的一张脸,甚至那灯光更青更白,也应当使人的狼狈更加纤毫毕现。

    可今晚那张脸却丝毫未受那灯光影响,精致清贵,无框眼睛后的一双眼,似博物馆的玻璃橱窗后的绝世珍品。

    没想到她们以这么悬殊的方式重逢了。岁月这把杀猪刀可真是欺软怕硬,专挑软柿子捏。她自己都快被剁成肉馅了,他倒好,一整块新鲜的里脊,像刚从猪背上割下来,还泛着油光。

    罢了罢了,也不会再见了,就当是做了场怪梦。

    她快速卸了妆,躺到床上,翻着白天没来得及看完的文件,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一夜乱梦,梦中她又回到了苏黎世。圣母大教堂的绿顶在细碎的金光下熠熠生辉,阳光正好,带着盛夏的炽热还有……陌生的潮湿。

    但记忆中那里的夏天都清爽干燥,和这种无法摆脱的湿热感截然相反。

    梦到后来,那没有边际的湿热感变成了实在的触觉。虚空中不知何时伸出一双手臂,环着她,一点一点收紧。她感觉到了那手臂之间的宽阔胸膛,黏而热,有细汗划过,描摹出肌肉的纹理……

    他们像置身热带雨林的两株藤蔓,互相攀附,紧紧缠绕,绕进彼此的身体里。

    不,这不是梦。

    第二天醒来,傅松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快地从床上一跳起来,冲进浴室,冲了个凉水澡。

    和周柏重逢的第一个晚上,她十分俗套地做了个昨日重现的梦,而且梦中的场景,还偏偏是那些不可描述的事……

    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顺手翻了下手机。家中照例给她发来“每日催婚提醒”,她麻木地将手机一撂。

    下一瞬,却又捞起来——也许,她真的到了该踏实找个男人的年纪了。

    见时间不早,像往常一样利落收拾出门。可刚推开门,还没来得及顺手带上,就被眼前的场景震了一下。

    家门口两个男人隔过道而立,凛凛瞪着彼此,面色不善,像争夺地盘的羚羊。一个朝气蓬勃,穿着件浅蓝色运动外套,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大海宝,是江策。

    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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