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一部电影再漫长也不过两小时，看完，千夜也还是没想好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他和江冽的牵绊太深，三言两语没办法阐述，一时半会没办法理清。
既然没办法理清，那他就不理了。
放在原地，维持不动，他倒要看看江冽想怎么推他。
千夜关掉投影，拿起手机，看电影的时候一直静音，这么会已经积攒了一堆消息。
他忽略掉无用消息，回复简荷绿发来的几条，一条问他要不要接一支品牌代言，一条问他要不要上一个访谈节目。
千夜问了问品牌名，简荷绿秒回：新出来的化妆品品牌，给的价格很高，应该是很需要你推广打开知名度。
千夜：不接。
简荷绿：好，那你把访谈节目接了。
千夜：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简荷绿发来一个慈祥的微笑。
这老奸巨猾的经纪人，千夜摇摇头，问访谈节目的详细情况。
简荷绿简明扼要：成功人士的专业访谈。
……
千夜信了她的邪。
访谈的确能算是专业，因为本身就是一个专门闲聊的节目，问得再天花乱坠也是在“专业”范围之内，至于成功人士……
千夜瞥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江冽，行吧，也没什么问题。
这是一档邀请明星或者企业家、在各领域有着杰出成绩的人士来闲聊的访谈节目，旨在让观众更进一步了解这些平时看起来神秘光环加身的人，为了提高趣味性，不那么无聊，节目通常会临场设计一些游戏或者互动。
平时访谈都会邀请几位同一领域的嘉宾，这是第一次邀请两位不同领域的嘉宾登台。
还没开始录，主持人在看稿，灯光师和摄影师在来回走位，按理来说，两位嘉宾应该利用这段时间交流一下，大概了解对方，也方便录制节目时互相接梗。
然而千夜和江冽都只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千夜感觉江冽瘦了一些，下颌线变得越发锋利。
江冽有意移开目光，不和他正面对视，然而他眨眼时，他还是看到江冽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千夜对他招招手，语气如常：“过来。”
“……”
江冽眼皮剧烈跳动起来，“身不由己”地起身走到他面前。
他站着太高，遮住了光源，投下一片阴影，仿佛能把千夜完全笼罩住。
千夜继续做了个往下的手势，江冽俯下身，直到和他目光平视。
千夜挑眉：“你这是在做什么？”
江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生涩地说：“我……”
他的喉咙和所有语言细胞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失灵了，千夜一看他，他就紧张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是在追我？”千夜直截了当地问。
江冽点头：“嗯。”
他说：“我很想见你，可是我每次找你，你都不理我，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把你约出来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千夜总觉得他现在的模样和小时候考试一样，成绩没出来就会很紧张，不是第一名就会不开心。
小时候的他总是说：“我要考第一名，要快一点追上哥哥。”
千夜诚恳地告诉他：“你追不到的。你考第一我也考第一，所以不管你考多少个第一名，你跟我之间都会差十二个。”
江冽不相信，自己算了算期末考试数量，发现除非到千夜大学毕业，停止这段比赛。不然他和哥哥之间始终会差十二次第一。
小江冽被打击到，沉默地低下头，半天没有说话。
江冽现在的神情，和那时候的神情，其实都没有太多变化。
“你这种追人方式我没有见过，”千夜故意说，“追求别人，不是应该让别人感到轻松愉快吗，你为什么还要给别人增加工作量？”
“……”江冽冷静地说，“我可以现在就撤掉这期节目。”
“不用，”千夜摇头，理了理他的领带，似笑非笑地说，“你也要体谅一下别人工作的不易吧，万恶的资本家。”
“我有备选方案，撤掉这期也不会有影响。”江冽直直看着他，“你说这种追求方式不好，那应该用哪种方式，我不懂，你能不能教教我，哥哥？”
千夜疑问：“我为什么要教你怎么追我？”
江冽不假思索：“求你了。”
如果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看他的神情，很难让人想象得到他不是在商议一项艰难的跨国合作方案，而是在隐晦地撒娇。
千夜收回手，简明扼要地说：“滚蛋。”
终于到录制时间，两位嘉宾和主持人一起坐到录制厅里，摄影师打板后，主持人笑着念出开场白：“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来到‘我和你说’特别访谈节目，本期邀请的嘉宾是我们无人不知的天王巨星千夜哥哥，还有我们神秘低调首次出现在荧幕前的榕江集团董事长江冽先生。”
主持人话音落下，镜头也跟着移到千夜和江冽身上，两个人对镜头打了个招呼：“大家好。”
主持人笑吟吟地问：“两位都是首次来到我们这个节目哈，那之前有看过我们节目吗？”
千夜：“看过。”
他毕竟在娱乐圈，知名的节目都会看一点，偶尔也会替朋友捧捧场。
江冽：“没有。”
他不追星，整个娱乐圈只关注千夜的动态，千夜没有上过的节目，他连名字都不会知道。
“那两位为什么会想到来我们这期节目呢？”
开场问的问题基本都是废话，也是为了循序渐进，好抛梗打开气氛。
“咦？”千夜惊讶，“不是你请我们来的吗？”
主持人：“如果我说不是呢？”
千夜作势起身，一本正经地说：“那我就要回去了，不是你请的我不来。”
主持人哈哈大笑，拉住他的衣袖：“那可不行，你都已经来了，既来之则安之啊，千夜哥哥。”
江冽看到她的手，眸光一暗，微不可察地蜷起手指。
“好啦，不管是谁请的，都要请两位嘉宾放心，我们绝对不会问你们一些难以回答的问题，”主持人摆好姿势，声音甜美，“比如两位准备什么时候谈恋爱啊，再比如两位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这些我们都是不会问的。”
“……”这个听起来有点一语双关的问话，千夜漫不经心转过眼，撞到江冽无辜的视线。
他借着两个人的面前摆着一张茶几的遮挡，踢了一下江冽的小腿。
江冽稳稳坐着，分毫未动。
这回是他主动接过话题：“没关系，你要问的话，我也可以告诉你答案。”
“真的吗？”主持人露出洗耳恭听的好奇表情，“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江冽语气坦诚，“我最喜欢的人，他什么时候答应，我就能什么时候恋爱。”
因为是说话，没有谁真的知道这个“ta”是哪个“ta”，节目组的后期配字幕也自然而然地用了“她”。
“看来还在追求中啊，真难以置信，你条件这么好，那个人也舍得拒绝你吗。”主持人略有些遗憾，同时把话题抛向千夜，“千夜哥哥觉得以江先生的条件，他要多长时间才能追到喜欢的人呢？”
这是互相捧场的问题，答案也根本不需要思考，然而千夜哥哥不想走寻常路，眼一弯就说：“下辈子。”
主持人再度大笑：“好吧，不愧是我们不解风情的千夜哥哥。”
江冽声音里也带上了笑意：“既然这样，那我就追到下辈子。”
聊过半小时，到了固定的游戏时间，主持人让他们抽签，千夜和江冽对视，不用说话就决定好了抽签人选。
千夜象征性的说：“要不要让你来？毕竟要尊老爱幼。”
江冽：“这种人生大事，还是哥哥来决定吧。”
千夜在抽奖箱里凭着感觉精挑细选，抽到了一个合作小游戏。
打开纸条看到名字的那一刻，主持人都“哇哦”了一声。
“……”千夜目光一顿，“我能不能申请一次重新抽签的机会？”
主持人幸灾乐祸摇头：“不可以呢。”
这个游戏考验一点肢体协调性，更多则是看趣味性，两个人需要背对背牵手，一起跨越几道关卡，最后还要在一张画纸上作画。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想故意恶搞千夜哥哥，主持人还把其他的纸条打开，请他过目。
千夜：“……”
行吧，认栽。
他和江冽一起走到关卡面前，对江冽伸出手：“来吧，弟弟。”
他加重了“弟弟”两个字的读音，显然，就算是自己摸出来的签，这位哥哥依旧要理直气壮地对弟弟发泄不满。
灯光一照，他的手指白皙得似乎能发光。
江冽握住他的手：“遵命，哥哥。”
他们到底是一起长大，默契无可比拟，几道对于刚结识的人而言困难重重的关卡都轻易闯过，到了画画的时候，由于握着手没办法画，主持人便给他们系了一根丝带，把手腕束在一起，短暂解放了他们双手。
画画没有固定的要求，只有时间限制，要求在最快的时间画出一个完整的图案，不给时间思考，加上对方手臂动作的影响，两个人还是不可避免地画出了同一图案。
是一颗桃心。
不那么规范，依旧首尾相连。
他们俩还顺带创造了完成这个游戏时间最少的记录，主持人也惊叹他们的默契度：“两位是之前就相识吗？不是熟人很难有这种默契。”
“是啊，”千夜懒洋洋解开丝带，“他是我一起长大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