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102章
苏芜：……
这,叫她怎么说呢？
难道直接告诉系统，你其实是智脑，你是为了追人把自己分裂了？
或者告诉系统，你原本是个人,然后选择不当人了？
好像不是什么好消息呢。
一时间她陷入了沉默。
系统仿佛察觉了什么,用电流音道,
【宿主,看来你有重大发现了。没关系,直接告诉我吧。】
此刻的系统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只当自己和虫王从前认识。
或者最多自己曾经是只虫子…
无论多大的脑洞,他觉得自己都能接受。
既然系统自己做出了选择,苏芜便不再犹豫，在脑海中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完完整整地告诉了系统。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你和智脑是同一个人,你俩本来是一体,都是一个人类，然后你为了永生选择变成智脑。只不过三百年前为了找一个人所以智脑自我分裂出系统。】
等到一口气讲完,苏芜松了口气,期待着系统的反应。
然后她发现，系统沉默了。
苏芜：？
给点反应行吗大哥？
用精神触手戳了戳系统，系统这才回神。
一向没有情绪起伏的电流音突然多了许多噪音。
【所以说，我其实是人？我来自帝国？我和智脑是同一个人？】
事情离谱到系统都有点乱码。
苏芜肯定地点头,还补充道,
【你好像姓季噢。】
咦？
那不就和季叶一个姓了？
所以说，季叶看见的古书是真的？
系统缓慢地点了点头。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宿主。】
简短的几个字看着格外沉静，是系统一惯的样子。
苏芜有点遗憾没看见系统破功。
实际上系统的情绪濒临乱码,只是一直控制着自己。
自从来到帝国，他便知道这里有个强大的存在，智脑。
智脑是星网的强者，而系统是个野路子，一招不慎，他便会在网络上留下踪迹。
为此他行事多有小心，打探消息时从来都小心避开智脑，生怕暴露自己，给苏芜带来麻烦。
可谁料他和智脑竟然是同一个人？
最离谱的是，他原来竟然是“人”？
不是他所想的虫族，更不是没有情感的ai。
系统承认，离谱过后，现在他的内心只剩下喜悦。
一直以来，系统虽然没有记忆，但他却对自己的身份有些纠结。
不是好奇自己的来历，而是好奇自己的身份。
他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质疑。
他拥有情感，却不是人类，而ai是不应该有情绪的。
他甚至会怀疑自己所谓的“情感”，是否只是一道程序？
因此，他从来没有告诉苏芜，自己拥有虚无缥缈的“感情”。
他怕被她耻笑，怕她不相信他的情感。
但是现在，苏芜告诉他，他曾经是人。
这就仿佛他被人肯定了一般。
可以说，对系统而言，“他曾经是人”这个消息，比所谓智脑、季家重要多了。
至于那个智脑知不知道他的存在，知不知道一切，系统现在都不好奇了。
至于少女刚才说的，他是为了追人才来这里，系统也不好奇。
他可以肯定，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追寻苏芜。
他第一次见她的熟悉感，对她莫名的好感，比什么解释都更有力。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回自己的记忆。
系统确定，宿主的身份不简单。
那么他便需要快速提升实力，尽快帮上她。
这种情况下，去找智脑，是个不错的决定。
和苏芜简短地解释了一下，系统便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进入了星网。
苏芜见系统消失，这才默默感慨。
果然，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他们穿越到帝国并不是偶然。
就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是话本里那种火葬场女主吗？
多年前被狗男主伤害，然后愤怒地破开次元，一人远走他乡，而男配，默默跟了过来？
那下一步是不是该男配上位了？
还没在脑海里补充完一整本小说，苏芜便感觉到精神触手传来波动。
地上被捆着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见苏芜，他怔了许久。
和之前放荡不羁的样子判若两人。
苏芜本来还很防备，担心困不住他，但现在，她却不禁怀疑，这人是不是被她弄傻了？
可是她也没在他意识海里兴风作浪啊。
试探着在男人面前竖起一根中指，苏芜道，
“这是几？”
一听见苏芜的声音，男人猛地回神，瞪大了眼。
他翻腾着就想靠近苏芜，却被精神触手束缚在原地无法动弹。
“是你！真的是你！”
男人声音里透露着狂喜。
苏芜：？
是我啊，你有事？
你忘了刚刚你才绑着我了吗？想玩失忆？
“没想到我真的等到了…没想到我真的等到了…哈哈哈…”
男人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的反应和苏芜他们仿佛不在一个次元，仿佛拿着不同的剧本。
这人疯了？
周围的尹黎等人都戒备着，生怕这个疯子突然暴起伤人。
苏芜却敏锐地觉得，虫王想起来了。
意识海中那个苏醒的男人，或许回来了。
而他，肯定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就在这，你有事吗？”
她走近几步，语气淡淡。
男人被惊醒，他痴痴地望着走近的少女，声音近乎呢喃，
“真的是你…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你…没想到你长这样…”
苏芜：…
难道这就是火葬场男主？一个不认识女主样貌的男主？
她嫌恶地皱了皱眉。
“既然你醒了，我们算算账吧。你伤害了我的护卫队，又对我进行人身□□，造成了很大的精神伤害，还有这屋子里的器材，都坏得不成样子了。你准备怎么赔偿？”
苏芜打定主意好好宰他一笔。
男人一听到苏芜开口，便停了下来。
但等听完了她的话，脸上却露出了恐慌。
“我怎么会伤害您？我怎么忍心伤害您…”
“不对…不对…我真的伤害了您…”
男人先是难以置信，然后好似想起了一切。
他痛苦地捂住头。
苏芜：…
本来想留在身边当个打手，但是这人好像脑子不太正常？
不想，她得再斟酌斟酌。
“行了，你叫什么名字？你就先留在这吧，等我想好了赔偿再放你走。”
她挥挥手，便撤走了精神触手，让护卫将他重新绑了起来。
苏芜的声音似乎总能唤醒他的理智。
男人仰头望着苏芜，仿佛陷入回忆，声音有些恍惚，
“我…我叫虫虫…这是您为我起的名字…”
众人陷入沉默。
黑洞里出来的虫王，叫虫虫？？
苏芜脚步一顿，也沉默了。
这名字…也太不走心了吧。
比鲛人叫毛绒绒还离谱。
这人有点没文化啊，反正这名字不可能是她取的。
男人一点都没觉得这名字难听，他陷入了回忆。
当年第一次遇见她时，自己只是一只小小的虫子。
觉醒了意识，在山野间嬉戏时，无意间落到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便认识了她。
“你东西，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
“啊？你知道吗，最近新出现一个物种，叫人类，他们都有名字诶。虽然我现在也没有名字，但是我可以先给你取一个！你是只虫子，要不就叫虫虫吧？”
“好好听！你好厉害呀，那我以后就叫虫虫了！”
后来，大树搬去了极寒之地，和人类关系也更加密切，和他这只虫子便没了交集。
是他不敢去见她。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是靠掠夺能量升级，这种行为，他怕她不耻。
但是不提升自己，他又怕被她远远地抛下。
起码他得有充足的能量，能够穿越黑洞去极寒之地见她。
——这也是这三百年间，他的执念。
不知怎的，她突然要前往别的时空。
他只能努力积攒能量，努力划破黑洞划破次元去见她，那是一笔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能量。
为此，他封闭了自己的意识，开始沉睡，减少能量消耗，让表层意识代替自己掠夺能量。
他想，他清醒之时，必然是能量足够，可以去见她的时候。
可谁知道，他还没攒够能量穿破黑洞，竟然就再次见到了她。
她还变成了人形。
原来她长这样。
她可真好看。
要不是熟悉她的声音，刚才在意识海又闻到了熟悉的香味，他想，他真的认不出她。
比如表层意识就没认出来。
但即便不认得她，他依然对她痴迷。
表层意识只不过通过精神域网闻到了一次她的味道，便策划许久，想将香香的她带走。
不论如何，这辈子能再见到她，便足够了。
被带下去时，虫虫这样想。
半小时前。
圣城周边。
一所破败的居民楼底下。
“你说什么？”
“苏芜殿下被虫族挟持了？！”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正仔细看着手中的图纸，听见手下人的汇报，他猛地转过了头。
注意到男人阴鸷的目光，下属连忙补充：
“就在刚才…”
但“苏芜殿下获救”几个字还没说出口，下属就看见男人扔下图纸，大步朝外走去。
边走边甩掉眼镜，扯去身上的白大褂，露出底下的黑色作战服，开始跑了起来。
下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等他赶紧追过去时，却只能看见一道光影自空中划过。
下属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天空。
几秒后，他猛地拍了拍脑袋，跺了跺脚，
“嗐呀…这下糟了…”
身后，几个白大褂追了过来，戴着黑框眼镜的一位急声道，
“阿已，你看见老大了吗？实验正在关键阶段，怎么就找不到人了呢！”
下属张了张嘴，干巴巴道，
“凃先生，所长好像…去护苗所了…”
“你可别骗我们！老大刚才还在改良图纸，怎么会现在就跑去护苗所？我们这实验和贵女殿下也没关系啊…”
另一个追上来的短发研究员气喘吁吁，好不容易缓过来，连忙追问。
下属尴尬地挠了挠头，
“所长以为苏芜殿下遇到了危险…啊不是，苏芜殿下确实遇到了危险…”
见几人瞪大了眼，生怕再次发生乌龙，下属不得不加快了语速，
“但是现在苏芜殿下已经脱离危险了但老大不知道所以他追了过去！”
想到了什么，下属补充道，
“而且…老大好像把x-3开走了…”
众研究员：！
“可是x-3还在试验阶段啊！”
“就算x-3攻防速一体，但现在精神力耗费极大的缺点还没有改良，老大就这么开走了？！”
“就算老大精神力s级，也经不住这么造啊！”
瞧见急上火的刚出研究室的一群研究员，下属站远了点，默默补充，
“而且现在到护苗所的路上全是高级虫族…”
众研究员：！
高级虫族入侵圣城，这一消息圣城居民都收到了。
根据指令，居民们闭门不出，大街上空空如也。
除了军队，便是与其混战的高级虫族。
甚至时不时还有黑洞出现在半空。
高级虫族的数量在不断增加。
就在这时，空中划过一道流光。
一辆通体黑色的流线型悬浮车自空中快速飞过。
甚至比虫族速度还快。
悬浮车势如破竹，径直地朝着护苗所的方向飞去。
悬浮车上有特殊标志，一路畅通无阻。
但渐渐地，随着逐渐靠近护苗所，虫族开始躁动。
不断地有高级虫族向悬浮车扑来，即便顷刻间便被撞飞，依旧有虫族前赴后继地冲过来。
悬浮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坐在驾驶舱，面容沉静，手指却与之相反，飞速地在光屏上操作。
悬浮车周身开始散发出蓝色的光芒。
细看之下，悬浮车周围遍布着数个极为细小的排气管，有蓝色气体自其中源源不断地排出。
蓝色气体包围住悬浮车，散发出森冷的气息，冲上来的已经有了一丝理智的高级虫族动作也犹豫了一瞬。
但很快，仿佛收到指令般，虫族继续朝着悬浮车冲去，阻拦其前进。
一接触上蓝色气体，高级虫族那号称刀枪不入的躯体上，便出现了一道道血痕。
虫族发出愤怒的嘶鸣声。
悬浮车也不再停留，加大马力，碾着虫族继续前进。
坚定地朝着护苗所的方向。
这时，不远处同虫族战斗的军队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一支小队杀出重围，逐渐靠近速度不快的悬浮车。
随着他们靠近，悬浮车的窗户逐渐透明。
小队里先靠近的几个人便看见了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
看着男人雕琢般立体的侧脸，淡漠的脸色，一个队员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吐槽道，
“这谁啊？居然敢一个人驾车过来？瞧这悠哉的样子，不要命了？不过这车可真不错，嘿，杀伤力够大，够结实！”
队员摇摇头看着这辆车，啧了声，
“这车可真不错啊，啥时候有钱了兄弟几个也弄一辆来开开，不过这开车的男的嘛…就有点…”
“装腔作势”几个字还没出口，男人的脑袋就被追过来的队长跳起来重重拍了一下。
“你小子，不会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然后他看向悬浮车，透过车窗与男人对视了一眼。
队长猛地站正，定了个标准的军礼。
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用指腹搓了搓空间钮里取出来的蓝色围巾，面色淡淡地冲男人点了点头。
随即悬浮车周身蓝色幽光加深，猛地加速，碾碎一只虫族冲向了远处。
队长这才放下手，松了口气。
他转身看向队员们，神色严肃，
“你们几人，跟着我去西南方向清理虫族，你们几个，去东北处，剩下的人都跟着我，顺着这条路，走！”
刚才最活泼的那个队员连忙拉住了就要离开的队长，
“诶诶诶，等一下队长，怎么突然改变了方案啊？不是说好了我们一起突围的吗？怎么突然分成三路了？还有那个男的是谁啊你咋这么恭敬？”
队长和队员们都是过命的交情，这时便重重叹了一口气，指着这个队里年纪最小最不安分的人教训道，
“你这家伙，以后给我放聪明点！这人你惹不起，少说话多做事，保命最重要！现在分成三路是最有利的，你只要记住，跟着这个人，我们很快就能赶到护苗所！”
队员似懂非懂地瘪了瘪嘴，就打算往西南处赶去。
谁料这时，通讯响了。
“鲁队长，好消息！苏芜殿下成功反杀了虫王，现在已经安全了！你们过来处理一下后续就行！”
通讯员的声音透着激动。
他也是刚才才收到消息，苏芜殿下竟然制住了虫王！
这可真是太好了！
没想到救援人员还没来，殿下就靠自己脱险了！真不愧是苏芜殿下！
“鲁布收到！”
队长咧起嘴角，声音洪亮地回应。
接受到通知，他也是狠狠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没事就好。
要是苏芜殿下出了事，真不知道那位会怎样…
想到刚才见到的悬浮车，高级虫族在它面前如同纸一般脆弱，队长便是一个激灵。
远处，男人也察觉了不对。
黑洞不再增加，连高级虫族都不拦他了。
想到了什么，男人脸色猛地一变。
——糟糕！
生怕虫王将少女掳走，男人猛地加速，悬浮车几乎化成空中一道流星。
没了虫族的阻挡，一路畅通无比，不到一分钟，悬浮车便到达了护苗所。
还没等车速彻底降下来，男人便抓起武器，猛地朝地上跳去，打了个滚降低缓冲后便起身快速朝内奔去。
——你一定要等我。
男人率先前往会议室，猛地推开门，却见里面空如一人。
干干净净，摆设完好，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
男人脸色一变。
——莫非所有人都被掳走了吗？
精神力使用过度却一直强撑着的男人，这时却忍不住身子晃了晃。
男人深呼吸一口气，稳住自己，却看见一个人从外面走过。
他连忙追去从后面一个肘击将男人制住，低声道，
“说，苏芜殿下呢”
路人猝不及防之下被挟持，也是一惊。
但他随即注意到了男人胳膊上的标志，这才松了口气。
“来救援的？苏芜殿下在北面的屋子里，你…”
还没说完，男人就松开了他，朝着北面快速奔去。
路人愣在原地，看着男人在地上滚了一圈变得风尘仆仆的背影，喃喃道，
“啊这…殿下脱险的事这人不知道吗…”
到了北面，找到屋子，男人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拿出光子木仓，侧身猛地踢开房间。
随即举着木仓，朝内喊道，
“不许动！”
严阵以待的男人一抬眼，却愕然地发现，少女正翘着脚，躺在椅子上喝果汁。
屋内收拾得整整齐齐，温馨舒适，没有一丝打斗的痕迹。
望着他，少女喊着吸管，歪着头发出一个短暂的音节。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