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118
宋枝盯着那张照片看上很久, 久到她都没反应过来眼泪在不停往下掉。
泪光微闪,屏幕上几滴透明的泪珠静躺。
模糊目光的每一寸都被照片上的男人占据。
宋枝想到许多许多和他的曾经。
他总爱不正经地逗她开玩笑,又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给予她最大化的安全感和心安, 也会在发病的时候紧紧抱着她求她别走。
情到浓时, 他还要她许下会永远爱他的承诺。
可到头来呢?
衣柜最底层还收放着他送的玫瑰干花, 小白裙,香水,那些东西都还在, 但好像已经没什么意义。
可能物是人非形容的便是这样。
宋枝抬臂, 用手背擦着眼泪, 擦到一半想到以前闻时礼好几次将她手拉下, 不让她用手背揉眼睛的事情, 心头酸涩涌动。
一个没绷住,失声痛哭出来。
整个卧室里弥漫开无助绝望的哭声。
声声颤抖。
须臾, 哭声引来陆蓉,陆蓉没敲门, 直接推开快步进来, “枝枝!怎么了突然哭起来了?”
宋长栋紧随其后进到房间。
宋枝双手捧着手机没有回答,眼泪啪嗒啪嗒地一个劲往亮着的屏幕上掉,其中一滴正好落在男人眉眼间, 晕开,似水中的月亮让人看不清。
陆蓉凑过来一看,“这不是小闻吗?”
宋长栋伸手过来,把手机取走,“我看看。”
看完后,宋长栋抬头看哭得正凶的宋枝, 皱眉正色问:“怎么回事?”
宋枝情绪失控,抽噎不停,紧紧咬着下唇不松。
宋长栋手指点一下屏幕,照片自动缩小,紧跟着他就看到照片下的那句话。
那句极具狂妄挑衅的话。
嘿嘿,我是石齐越,你前男友接了我的案子,你能不能找到比他更牛逼的人来和我打。
“混账东西!”看完石齐越发来的那句话后,宋长栋脸色陡变,气得直接面肌痉挛,一侧脸上的肌肉抽搐不停,“他真是个没有心的魔鬼!”
“”
初夏白日,一扇窗四四方方地框着外面的夕阳,橙红余晖斜进来,洒照在宋枝脸上,将她眼底的悲凉照得明显,也让她的绝望无处遁形。
宋枝抬手覆住双眼,挡住让她无所遁形的光,任凭眼泪从指缝间潺潺流出,颤抖着声音轻声道说了两个字。
“算了。”
就这样吧。
宋长栋把手机重重往桌上一放,胸口剧烈起伏,愤怒地扬声谩骂:“喂路边的流浪狗几次都会冲人摇尾巴,闻时礼他真的连条狗不如!白瞎我们一家子对他那样好!呸!”
陆蓉摇头叹了口气,“小闻看起来不像是那样的人啊,他”
“你还帮他说话!”
宋长栋怒火攻心,直接打断急眼道:“你再帮他说话,别怪我真的冲你发火!”
陆蓉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事实摆在眼前,如同板上钉钉的铁案,不容置喙。
宋枝哭得大脑缺氧,一阵又一阵的晕眩感直冲脑门,搅得她难受得直想吐。
她放下挡眼的手,蜷住掌心里的一汪泪光,抽抽噎噎地道:“爸,妈,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想到女儿前日被人欺负猥亵,现在又被闻时礼反咬一口,宋长栋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后悔莫及地说:“枝枝,爸爸早就告诉过你,闻时礼他不靠谱,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疯子!现在还为了几个臭钱反咬你一口!”
“”
陆蓉一把拉住宋长栋胳膊,“枝枝说想单独静静,我们出去吧。”
宋长栋皱眉:“我还没说完,闻时”
“行了!”陆蓉打断他,拉着他外卧室门口去,“下次再说。”
随着一记关门的声响,周遭瞬间安静下来。
静得可怕。
在这样一份静里,宋枝渐渐平复下来,什么也不做,就只是站着,目光虚散地看着被框在外面的夕阳。
西边的夕阳在一点点沉下,沉到青山绿树脚下。
她真像被黄昏抛弃的最后一抹余晖啊。
待最后一缕黄昏散去时,宋枝对着将暗的天空轻轻问出一句话。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站得双腿都有些发僵,宋枝转身,慢慢到床边,拖鞋上床,躺下替自己盖好被子。
被子不薄,很温暖舒适,可她还是觉得好冷,似乎连骨血都是冰凉的,身体也在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
难受到极点时,人会很疲倦,在眼泪打湿小半边的枕头后,宋枝睡着了。
晚上九点四十分,宋枝家的门被人从外面拍得震天响,很有一种不开门立马就会直接砸门进来的大阵仗。
去开门的是宋长栋。
门拉开的那一瞬间,看见来人时,宋长栋脸色一变,皱着眉二话没说直接抬手握拳要打人。
闻时礼没有躲,也没准备躲。
那一拳准确无误地打在闻时礼的左脸上,劲道用得大,单侧唇角直接裂开渗出大颗大颗的血珠。
他整个人更是直接被揍得重心不稳,脸朝右一偏,脚下朝前踉跄一步后往白色的墙上直直撞去。
闻时礼单手险撑住墙面。
刚站稳,又被宋长栋从后面揪住领子,一脚重重踹在他的伤腿上,“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的!啊?!”
“”
剧痛袭来。
闻时礼疼得额头冒出冷汗,三两根青筋突出,他强忍着,身体抵在墙上哆嗦道:“宋院长,揍完以后能不能让我见见枝枝?”
听他嘴里说枝枝,宋院长更加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他转过来面对着自己,再双手紧紧揪着西装衣领质问,“你有什么资格见枝枝!你没资格!!!”
闻时礼喉咙一阵痒意传来,避免不了地开始剧烈急促地咳嗽起来。
宋长栋紧抓着他的衣领不放,不管他咳得正厉害,只重重将他扯起来又中心撞到冷硬的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我警告你,不准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说完,宋长栋直接撒手转身作势要回屋。
眼下的闻时礼虚弱至极,他停不下剧烈的咳嗽,但眼见着宋长栋就要关门,他赶紧冲上前握住门沿,断断续续艰难道:“我,咳咳咳,我要,咳咳要见她。”
宋长栋心头厌恶,脸上也没好脸色,颇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他的手,把人推出去几步远,没有犹豫地嘭地一声关上门。
闻时礼跌到在地。
他重新爬起来,喘着气,用指腹抹掉嘴角鲜血,重新拍门,“宋院长!”
“”
“让我见宋枝!”
可里面再无人回应。
卧室里。
宋枝躺在床上,半寐半醒间,好像在梦里听到闻时礼在叫自己的名字,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她眼皮微动,缓缓睁开眼。
叫她名字的还在继续。
这不是梦。
宋枝缓缓转头,看向没关的窗户,闻时礼的声音从那里传来。
怎么会?
抱着怀疑的态度,宋枝掀被下床,赤脚到床边,双手落在窗沿上,顺着上方无尽夜色,往下面看。
视线直接凝住。
那盏昏黄的路灯下,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两个多月未曾谋面更没有联系的闻时礼。——他穿着黑色正装,领带有些歪,身形颀长挺拔却显得有些清瘦,无论怎么看都有点狼狈。
他与她对上视线。
——四目相接。
宋枝呼吸有短短一瞬的丢失,左边胸腔里微微一紧,心脏最能准确感知她的紧张。
他的眸里住着长夜,似跨过万水千山而来。
当窗户边出现宋枝的那一刻,闻时礼紧掉着的心终于松一口气,他仰头,说话时嗓子哑得厉害,沙沙的,“枝枝,下来。”
虽然隔着十几米的高度距离,但因为这夜过于静,所以不用太大声完全能够听得清楚。
窗边的宋枝面色冷漠,扭头,消失不见。
闻时礼一怔。
完了。
生气了。
他还不知道,这不单单是生气这么简单的事?
四月夜风吹来,寒凉钻骨。
闻时礼感冒未痊愈,夜晚在户外待着完全是种折磨,他咳得越来越厉害,嗓子越来越疼。
但他还是没放弃,继续仰头冲着窗户喊她。
一声又一声的枝枝。
大概过去五分钟。
宋枝重新出现在四楼的卧室窗口,手里像是拿着些什么东西。
他停止喊她。
闻时礼看见,她手里拿着东西伸出窗外,攥在掌心里揉捏一番,最后五指缓缓地,一根一根地张开。
黑色夜空里,深色玫瑰碎片轻飘飘往下洒落。
一朵玫瑰干花瞬间化作无数碎小的烂瓣。
衬着月光落一场花雨。
闻时礼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泯失,他知道那是什么花,是他当初送她的那些玫瑰花。
其中——
包括花掉贫穷时期的他身上最后五块钱买的那一朵。
他的视线随着无数碎小干花瓣往下,一直往下,再往下。
直到眼睁睁看着那些花瓣道路一旁的灌木里,枝叶上,泥土表面,以及不少腐烂掉的成堆树叶上。
宋枝满目冷漠,看着路灯下神色错愕的男人,她没有停下动作,一朵接一朵地捏碎洒下去。
可以理解这是种幼稚的报复行为。
也许闻时礼可能根本不在乎,毕竟他能失踪两个月不联系她,也能帮猥亵她的人打官司。
就好像那种感觉,他还是他,只是不爱她了而已。
除了这点,他什么都没变。
闻时礼眼里的玫瑰花雨还在下,心里也好似跟着开始下雨,淅淅沥沥地渗出凄凉。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为什么宋枝看他的眼神那样冷漠?
还要做这种事情。
闻时礼俯身,按住那条发疼的腿,仰头,深邃目光穿过片片玫瑰碎瓣,径直对上宋枝的眼,哑声道,“枝枝,你下来见我。”
宋枝捏碎最后一朵玫瑰干花,洒下去,平静地说:“闻时礼,我不要你了。”
闻时礼完全怔住。
他听到了什么?
她说——
不要他了。
在听到那句话后的短短几秒钟里,闻时礼喉间猛地一发紧,很快窜上一股子腥甜,像是血味。
他控制不住,再度剧烈咳嗽起来。
手捂住嘴,掌心接到一汪热流。
闻时礼低头摊开一看,满掌心刺目的猩红热血,医生说过,他在雪崩中那样低温的环境下幸存,内脏多少有些耗损,需要好好静养。
他不听,非要逞强出院,尤其现在重感冒的情况下又反复奔波,再被宋枝的话一刺,就再也顶不住了。
没有为那一捧血分神,闻时礼五指一收,将温热握在掌心里,重新抬头。
两人目光再次对上。
一个冷漠。
一个死寂。
闻时礼眼里浮出几分寂灭,他死死盯着宋枝的双眼,目光似能将透明空气似开一道口子,哑着嗓子一字一顿地问:“宋枝,你再说一遍。”
宋枝没有回避他的视线,手指紧攥在一起,开口前唇明显地抖了一下,“闻时礼,我不要你了。”
“不要我了对吗?”
“对。”
“你答应过我,会永远爱我。”
“”
宋枝丢下最后一句话,冷漠地关窗拉上窗帘。
“你就当我在骗你。”
作者有话要说: 货真价实被气得吐血但是没关系!!!下章误会解开!!!
ps:说一哈,女儿撒的是花瓣渣渣,特别轻小,不会伤到人或物,而且是落在灌木里,相当于施肥,也不会污染环境,就是小区阿姨都不用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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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老婆们滴投喂!!!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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