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听证
g市中心广场的北边，隔着koutlijk大街的对面，schelde河西岸，北靠jacob 桥有一栋新古典建筑，前面常年树荫蔽日，人们往往一眼看不到入口大门上方门楣上的大字，有人以为是图书馆，有人相信是戏剧院，待走近一看才知道这是g市高等法院。欧罗巴精兵简政，平时这停车坪见不到几辆车。今天车突然多了起来，还有武装警察。今天的《弗兰迪斯法律报》有详细报道g市钻石造假，洗钱，偷税案在高等法院正式开庭。因为被卷入该案的人员有佛兰迪斯知名人士，甚至还牵涉到其它可能的刑事案件，故参加旁听的人比一般案件多很多，有直接利益相关的，有探听口风的，还有窥探案情发展以便决定自己下一步怎么走的
平原，泽君，和gallant一同走进审判厅，karel和patrick 早已经坐在前排，协助公诉人检察官提起诉讼。被告席上是beta贝塔公司总经理liling李林，财务部经理mandy，以及保险仓库负责人goldberg。
主审法官宣布开庭后，公诉人提出公诉:“根据我们的调查，以及被告人公司和其他相关机构提供的材料和证据，充分证明，被告三人以李林liling为首，在贝塔公司的钻石贸易业务中，联合另外两名共犯在过去五年之内通过虚开，假开发票，以及其他手段将问题钻石洗白，攫取高额利润，同时又混淆人工合成钻石和自然钻石从而进行洗钱活动以支持激进分子和其他秘密组织的恐怖活动。
”反对，公诉人混淆视听！我的客户拒绝对参与洗钱和所谓的恐怖活动的指控！没有证据！”
“公诉人继续，注意出示你的证据和证人！”
“这就来了。我召唤第一位证人，amanda，adb银行运营部贸易融资小组单据专员。”。这时，一位文静的身着银行职业服装的弗拉芒女子坐上证人席。
“我已经在adb银行工作六年，在贸易融资部负责审查融资项下的单证的‘不符点discrepancies’及准确性，包括日期，数量，价格，还有货物参数等等。我们的客户有钻石切割公司，钻石贸易公司，零售商店等等。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发现有一家公司的发票上列出来的钻石毛钻的价格比我们融资的其他毛钻价格都要贵很多，大约贵了25-30。我有疑虑但不敢肯定是否违规？是否触动反洗钱aml规则？”
“你有将你的发现或者疑虑报告给你的上级吗？”公诉人问道。
“有啊，在我们adb，按照aml反洗钱机制，我们都是第一防线，发现可疑之处应当报告合规经理pliance officer。我已经报告上级，银行cco 首席合规官跟我谈过话，说这些毛钻比其他地方的质量要好，价格所以要高，而且有海关报关单印证，说没有问题，让我不要再提了。我想，也许是我想多了。”
这时，被告律师走向amanda，一脸的挖苦:“很有意思，既然你早就发现了问题，你的老板给你做了解释，你很长一段时间，六个月？一年？没有吭声，为什么现在又提出来？是不是受某些机构的指示？比如某些机构为了在收购谈判中找到筹码压低对方的出价而找到你来找茬？”
“反对，speculation，这是猜测！”公诉人提出反对。
“你可以回答问题”法官对amanda说。
“是的。最近天赢集团由于收购beinstein 先生的股份开始了对adb的尽职调查，我才又提出我的疑问。平原先生组织的尽职调查小组去了该批钻石的原产地塞拉利昂，找到了当时出口这一批钻石的出口报关单和发票。一比较，发现我们融资的钻石价格比塞拉利昂出口的同一批原产地的钻石低了20到30。”
“法官大人，您看看这里。”这时，公诉人将两套发票呈现在法官的面前。
“法官大人，贝塔公司这三位嫌疑人就是通过将钻石的出口价的发票开得很低，大量减少了出口国的高额出口税。当进口到欧罗巴时又换成高价格的发票，这个高价格是计入公司的成本的，成本是扣税项，这样（假的）高额成本的又给公司减去了很多所得税。”
公诉人顿了顿，然后接着说，
“很明显的，贝塔管理层的上述行为已经构成犯罪。但如果仅仅如此，那我们可是小看他们了！更加严重的令人匪夷所思的还在下面。我召唤证人q子。”
出乎听众的意料之外，一座轮椅从法官后面的侧门里开出，没有人推送，轮椅直接开上证人席，椅子上坐着一个三十左右的有着东方面孔的男子。
“我叫梁侃兹，大家叫我q子。我是adb银行董事会懂事，负责合规，对外联络，以及高级客户关系。”
“q子先生，你认识这几位被告席上的人吗？与他们是什么关系？”
“认识，他们是adb最重要的客户，我们对其公司有将近一亿欧元的授信额度，开立信用证，托收，结算，存货抵押融资，应收账款融资，以及fact 保理业务都有。”
“你们做存货融资要求的抵押物是毛钻 rough diamond 还是钻石成品？”
“都有。”
“你们在审批融资贷款时对抵押物有什么cp 先决条件要求？”
“我们一般需要原产地证明，igi 或者gia自然钻石证书。”
“你们为人工合成钻石提供融资吗？”
“一般不提供，现在人工合成的珠宝级钻石还没有商业化，没有需求，”
“这就奇怪了。”公诉人从公文包里搬出一个包装很精致的珠宝盒子，带上手套，打开盖，看得见里面几颗闪闪发光的钻石，公诉人走到法官面前:
“法官大人，您看看这里三颗钻石，一样的颜色，大小，但是切工和setting不一样，他们分别被镶嵌在蒂凡尼，梵克雅宝，和graaf格拉芙的戒指或吊坠上面。明亮，火彩，八心八钻都很完美，您能看出那颗是自然钻石，那颗是合成钻石吗？”
主审法官是一位男士，看了看，摇摇头，小心翼翼将珠宝盒子递给旁边的女法官，“你懂”。女法官似乎认真在查看，看了一会，说，“beautiful!很漂亮！都很真实！都一样！”。
“法官大人，我不是为难您，我们普通人当然看不出来，不光是普通人，现在专业机构都不一定能完全检测出来某钻石是自然的还是人工的。其实这三颗钻石都不是自然钻石:一颗是人工合成钻石，一颗是莫桑石，一颗是罗斯锆石。但是他们都很像！”
“反对！这里不是你推销钻石的地方！”
“我的问题是，这些钻石都是从贝塔公司的保险库里取出来的，确认都是经过adb融资的抵押物，但是q子先生说他们不做非自然钻石融资，那这里只有一个解释:贝塔用假钻石套取自然钻石的融资，同时当作真钻石销售，或者‘定向’销售。注意，这里我指的是‘定向销售’以区别于一般面向大众零售。贝塔和adb有一些共同的vip 客户愿意出自然钻石的价格购买贝塔的非自然钻石，而adb愿意为其提供融资。为什么？”
“那这是为什么？”法官问道。
“洗钱和恐怖融资！”
“反对！没有证据！”
“不急，我现在请奥利先生出庭作证。”
这时一位西装革履，商人打扮的非裔男士走进证人席，q子开着轮椅离开。
“我叫auli，奥利，我从事钻石的国际贸易，市场及商务咨询。”
“反对！奥利是有名的有前科的刑事犯，走私钻石，偷盗珠宝，我拒绝他的证词。”被告律师有点愤怒的向法官抗议。
法官没有接受被告律师的抗议，面向公诉人，“你可以继续！”
“奥利，你认识这几位吗？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认识这几位，他们是我的钻石贸易合作伙伴。我主要是为他们寻找货源，提供可靠的钻石和其他珠宝原料，也进行钻石和珠宝贸易。我的货源主要是南边非洲的自然钻石和北边的非自然钻石。在南边非洲，由于我的家族的原因，我和非洲的一些钻石矿关系不错，比如南非的吉瓦楞矿，塞拉利昂的海边矿藏，这些都是自然钻石。”
“等一等，塞拉利昂是有名的血钻出产地，你跟他们的交易是违法的。”被告人律师不失时机攻击一下证人。
“您的说法不准确。血钻是很多年前的事情。现在塞拉利昂的钻石开采完全合法化，监管制度严格，引进c国钻石开采设备，费用低，效率高，而且很环保，出口钻石受到严格原产地监控不信，你们问问天赢集团的adb收购尽职调查小组，他们刚刚去过。”
“够了！法官大人，该证人的证词与本案不相干！”
“继续，请重点回答公诉人的问题。”
“北边的非自然钻石主要产自罗斯北部的乌拉尔，那里出产锆石是有名的。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哪里还有莫桑石。这些矿藏是大罗斯联盟时代开发出来的，后来有些没落，但过去五六年里又重新开发，因为他们找到了新的矿脉。乌拉尔也有自然钻石矿，但那个矿资源确实已经基本耗尽，所以罗斯朋友又开始了人工合成，他们更多采用的是化学气相沉淀法，这个过程比较慢，但是纯度很高，几乎可以达到所有珠宝及自然钻石的标准。”
“你跟北塔公司的贸易合作怎么进行？”
“我主要从上面提到的南边和北边得到自然和非自然钻石提供给贝塔公司。我的关键作用是先将钻石进口到欧罗联盟的联系国，再经由联系国进入欧罗联盟，然后再进入其他与欧罗联盟有关税同盟的国家。但是我发誓，我的贸易方式，交易手续都是百分之百符合当地国家的法律法规的。至于我交易的货品到了贝塔公司以后他们怎样处理，怎样下一步的销售，如何销售，怎样定价不是我的事了。”奥利双手一摊，一脸无辜的样子。
被告人律师举起手来，法官点了点头，准许其对auli进行交叉提问:
“20年前，塞拉利昂的国家监狱里关进来一个15岁的男子，罪名是跟同伙将海滩钻石矿淘出来的钻石用便宜的价格偷卖给非法商人，走私团伙，他的名字叫abulo 阿布咯，那个男孩当时15岁。被关了三年后又越狱出来，改了名字。你知道他改名后叫什么吗”
“那是20年前的事，而且我那个时候还是未成年人，不懂事，主要责任不在我！”auli很反感把他的“不光彩的”历史挖出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再羞辱一遍。
“所以你承认那个男孩就是你。越狱以后，那个男孩利用自己跟非法商人，还有当地军队，反政府武装的关系做起来‘正规的’钻石贸易，结交了很多富人，政要，甚至贵族。十年前，伦敦塔里陈列了一百年的女王维多利亚皇冠上的一颗价值五千万欧元的紫色钻石不翼而飞，但是在它的位子上留下一颗人工合成的同样颜色，切工，火彩和净度的钻石，如果不是该偷天大盗在凡尔赛宫偷盗失败，肯怕没人知道维多利亚皇冠上的紫钻是fake假的！你知道这个团伙的领头人是谁吗？”
“强烈反对！与本案无关！”公诉人提醒法官。
“被告律师，请问与本案相关的问题！”
“法官大人，我想证明的是，auli是这样一个犯罪分子，他的证词压根儿就不能采用，由此推论，公诉人所有的指控和证人都是空穴来风，毫无根据，或者牵强附会，经不起推敲！”
“同意，公诉人你还有什么过硬的证人，最后一次机会。”
“我召唤本次开庭最后一个证人，赛珍珠。”
一位显得柔弱但是面目娇媚的东方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时听众席上有点骚动，有窃窃私语的，有鄙夷摇头的，在一个角落里坐着两个穿着华丽的中年女子终于说出声来:“molen夜总会头牌，北韩难民，老a和他儿子的共同相好。”说完一脸的嘲笑。
“这些钻石珠宝你认识吧？”公诉人打开珠宝盒向赛珍珠展示盒子里的几颗钻石戒指和项链，个个看起来价值不菲。“你来自北韩国，到g市才三年，在夜总会工作，哪里来的资金购买这些贵重的珠宝？”
“都是老a先生送的，我给他提供按摩服务，但他是一个好人，把我当作女儿一样对待。我原本以为这些都是真正的钻石和宝石，舍不得出售，现在他去世了，为了帮助我在北韩的母亲和两个弟妹的生活，准备出售，结果朋友检查以后发现是人造的，不怎么值钱。”
“你原先怎么相信这些是真的呢？”
“啊，老a给过我出售公司的发票和igi证书，说是多少克拉，多少净度，切工多好等等，我也不懂，看也没看就相信了。”
这时，公诉人从公文包里取出几个文件，走到赛真珠面前，“你看看这些发票和证书是你在出售这些钻石和珠宝时提供的吧？”
赛珍珠看了看，点点头。公诉人将这些文件送到法官面前:
“法官大人，我们让igi专门检查过，这些证书是假的，伪造的，是贝塔公司，是这三个被告人的行为。我想提醒注意的是:赛真珠像普通消费者一样是无辜的，被欺骗的，但是贝塔有一些vip客户却知道是假的，但还是愿意出高价购买，他们为什么这么做？除了变相转移资金，洗钱，没有其他！”
平原和gallant很感谢赛真珠和奥利的配合，终于把adb在老a和q子的窜通下与北塔公司一起用非自然钻石进行洗钱和牟取暴利的做法暴露出来，给未来的adb业务扫除障碍。
今天的听证会还有三拨特殊的听众，但是平原们没有注意到。第一波人是alejandro，一个背有点弯，穿戴成一个老妇人的样子，夹在两个年轻女士之间，外面看起来像是两个孙女搀扶着自己的奶奶。还有一个离开法院后就急匆匆赶往罗斯角落。她是克留奇科夫的欧罗巴小分队成员。今天的听证与法庭调查对他们震撼很大，这印证了他们最近与贝塔公司和adb银行的业务交往受阻的事实。
alejandro回到酒店马上给客留奇科夫打电话:
“没有想到c国人的步子迈得比谁都快！我们现在必须迅速切断与贝塔公司的业务联系，与adb的业务必须回到正常轨道上来。”对于alejandro来说，安全隐秘是第一重要的，不着急时间，中止交易一段时间，找到安全的替代方案是首选。
“我们原来的b计划是启用auli推荐的替代贸易中间商，现在auli不能合作，我们必须另想办法。”克留奇科夫的“无穷未来”快要接近尾声，需要的资金还可以通过7号项目筹措，他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坚持到“无穷未来”的第一次启动，得到第一桶“钻石原液”，他就可以源源不断得到能量，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第三波人，na和adb副行长philippe在法官宣布开庭的那一刻就坐在听众席的边角上，na戴了一顶礼帽，但是他的一双鹰眼目光炯炯，时不时射向q子和奥利。他们两个已经在同意出庭前被他“警告”了一次，打了预防针，所以他们的证词对于洗钱或者转移资金的控告没有太大的帮助。但是没想到出来一个赛珍珠，那个北韩穷女子，他在molen夜总会见过，他相信philippe也很熟悉，只是没有想到老a那么“不负责任”，寻花问柳把自己的秘密暴露了，还威胁到他的合作者。看起来做掉他是完全正确的。
philippe有点胆战心惊的很低调的陪着na在旁听，离他隔了两个人，似乎是不认识，其实是为了在公开场合与na“划清界限”。他最近有点后悔答应跟spitze 的alejandro和na合作，销毁了不少可能追踪到南边spitze club 的交易合同，假的原产地和品质证书，到目前为止尽职调查小组还没有查到可疑之处，但是如果老a送给这个北韩女子的钻石和虚假文件被坐实，再回到adb‘有的放矢’的查起来，这很快就会暴露。
后面被告人律师又对赛珍珠作为证人进行了攻击，但是在座的听众都能看出来这是没有意义的“胡搅蛮缠”，意在打乱公诉人的计划，造成审案法官思想上的混乱，是很多法庭调查听证阶段常用的伎俩。
na其实关心的是公诉人是不是如外面谣传的会启用c国新的先进的自然钻石检测仪器，至少今天没有召唤相关证人。老a送给赛珍珠的这些钻石也还都是锆石，莫桑石，和最低级的人工合成钻石。他所关心的罗斯高级别合成钻石会不会被抖搂出来。这一点philippe 做得很好，老a用来替代张平原的紫色钻石的高级别钻石以及相关文件都被philippe处理干净，前面把schelde河抽干了，把老a的住所，办公室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蛛丝马迹，这个漏洞算是被补上了。他其实只需要几个月的时间，等到‘doomsday’，到那时，他们与外太空的“朋友”应该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在这之前的提早暴露会打乱他们的计划，越临近doomsday，他们就越容易实现apocalypse 宏伟计划了，到那时候，什么警察，安全局，就是联合国联军也没有用了。所以他带着philippe偷偷离开，安心的去准备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