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浑身的感觉都聚集在一处, 哪怕大汗淋漓,他也没觉得疼,只是近乎贪婪的凝视着她。
犹觉得不够, 复又俯身在那红唇上发狠似的咬了一口, 沙哑低语:“在我屋里, 不许叫别人的名字!”
阿虞被咬了口,鼻子里哼了声,迷迷糊糊转醒, 看到床边的身影吓了一跳:“哥哥你怎么起来了?”
等伸手去扶他,才看到他满头的汗和意味深长的目光。
“你守夜倒是比我睡得还沉, 鼾声如雷,还得我起来给你打蚊子。”他声音冷冷的,很是不满,阿虞顿时愧疚起来。
她咬了咬下唇,恍然:“难怪我说嘴上疼呢, 原来是有蚊子。”
容舟面不改色躺回自己床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勾了唇:“行了, 你睡吧。”
阿虞不疑有他, 半夜困的不得了,看容舟那里没了需要, 便倒头又睡了。
次日一早大夫过来换药,拆了纱布看到容舟伤口上浸出的血迹,皱了皱眉:“昨天看着都要结疤了, 怎么又裂开了……”
阿虞瞟了一眼那狰狞的伤口,看来是哥哥夜里给自己赶蚊子,不小心拉扯到伤口了。
她一个活蹦乱跳的人,还要哥哥这个病人照顾, 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为了补偿哥哥,阿虞又跟着厨房学做了鸡汤,亲自炖好给他送去,看在他既嫌弃又欣慰的喝了一海碗。
再过两日,容舟的伤就已经有了好转,能够行动自如起床走动了。
看到他好端端的站在面前,阿虞仍然心有余悸,好在只是有惊无险,没伤着要害,不过这么一折腾,人倒是瘦了一圈,脸色也透着伤病中的苍白,像个弱柳扶风的病美人。
病美人很忙,伤还没痊愈呢,就在埋头处理堆积如山的公文,吴疾和大理寺少卿时不时来一趟,阿虞就坐在石阶下听他们在书房商议公事。
樱桃从院墙的菱窗下伸出个脑袋,看到她坐在那里,蹑手蹑脚的过去:“姑娘,有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她挑眉,果然好奇:“什么好消息?”
书房门
紧闭,隐约传来说话声,樱桃一脸喜色:“穆将军要回来了!”
“真的?”阿虞一惊,转而又疑惑:“你怎么知道?”
“穆家姑娘派人来说的,叫我一定转告您,做好准备。”
穆清欢想必是已经收到消息了。
“不过我做什么准备?”
樱桃喜滋滋笑起来:“下个月就您出孝期啦,当然是叫您准备准备接受穆将军的提亲啊!”
阿虞一愣:“这么快吗?”
感觉才没多少时间呢,当初穆兰山走时说回京就来提亲,她还觉得很遥远,仿佛只是眨眼间,他就要回来了!
对于他要回来,阿虞自然是欢喜的,只是婚事要提上日程,她心里却彷徨起来。
想一想要嫁给位高权重,年少有为的节度使,那是多少闺中女子梦寐以求的事,她走了大运能得穆兰山的青睐,还有些难以置信。
樱桃看她神色怔忡,好奇问:“姑娘您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穆将军要回来了,您不高兴吗?”
好不容易出了孝期,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她却从姑娘脸上看不见多少欣喜,反而无缘无故的透出几分苦恼来。
“没有……”阿虞抱着膝盖,歪着脑袋看了眼身后紧闭的门扉。
自从知道身世后,他就发觉容舟的态度不知不觉间就发生了转变,开始她还能刻意忽略,可从回锦州起,他时不时靠拢来,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就愈发心惊肉跳。
她的确是对哥哥生出些不该有的念头来,可她脑子里还是清醒的,既答应了穆兰山,便无论如何不能辜负他。
然而不知为何,有些事,已经冲破到自己难以控制的地步,她再三躲避,换来的都是容舟不加掩饰的逼近,偏偏她又不能心狠拒绝。
“穆姑娘还说您何时得空,请您上门去玩。”樱桃一面说,一面掩嘴窃笑起来:“您和穆姑娘关系这样好,将来一定是世上最和谐的姑嫂了……”
“过几日吧。”阿虞伸手脸上胡乱揉了两把,心头一团乱麻,一回头就见书房门被人打开,吴疾和少
卿跨过门槛,与她打了招呼便告辞离开了。
阿虞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容舟受伤后周围就一直有人伺候,这里用不上她便打算溜走,哪知才走两步,里头就传来一道低沉又虚弱的声音。
“阿虞,进来。”
她心头一紧,装作若无其事地进了门,容舟坐在案桌前,雪白的常衫勾勒出清瘦的身形,大约是与吴疾他们交谈太久,脸上透着倦意。
他伤病未愈,气色也不见好,阿虞看了一眼又忍不住心疼起来:“哥哥你还好吗?”
面前的公文还有厚厚一摞没批,凌乱地散在案上,他撑着额头,眉心一拧,声音一下子就小了:“好像是有点不舒服……”
她三两下把案桌上收拾好,搀着他手臂起来:“那你快回屋子躺着。”
容舟耷拉着眼角,神色倦怠,半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另一只手还捂着胸口,那孱弱的模样,哪里还像杀伐果断的大理寺卿。
阿虞脚下踉跄,被他压得险些喘不过气来,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偏过头去,只见他满脸无辜的表情:“我压着你了?”
她含泪忍住,摇头:“没事。”
他一条手臂搭在她肩头,斜斜靠过来,她整个人像是被他搂进了他怀里般。
阿虞身子一僵,无所适从地扶着他进了卧房。
跨过门槛,容舟虚浮的脚步微顿,落后了一步,抬手关上门闩,阿虞听见咔嚓一声响,整个人都警觉起来。
她满脸戒备转过头,迎上他含笑的眼眸,哆哆嗦嗦地问:“你、你要干干干什么?”
他若无其事地挡住了门,黑眸镀上一层暗光,淡声开口:“方才你们在外头说什么呢?”
她想也不想就摇头:“没说什么……”
他看她欲盖弥彰的隐瞒,俊脸上生出不悦:“说起穆兰山了吧?”
不知为何,阿虞总觉得他语气里显露着几分凛冽的寒意,受这么一回伤,清风明月的哥哥似乎变了样,那深邃如墨的目光忽然夹杂了浓烈的云雾,仿佛悬崖上飘浮的山岚,轻飘飘的,又隐藏着黑暗沉寂的万丈深
渊,几乎要将她沉溺而亡。
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头发颤,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
他听力为何这么好,她和樱桃在门外说话,他竟然也能听见她们议论穆兰山?
容舟神色却是淡淡的,她越往后退,他就逼得越近:“你想嫁给他吗?”
阿虞不明白他为何始终纠缠于这个问题,他不止一次的问过,她也不止一次的回答过,从前听过也就罢了,如今她倒是连回答也不敢了,生怕他脾气上来做出什么事来。
“做人不能三心二意,你扪心自问,是喜欢他——”他一顿,随即伸出苍白的手指,戳戳她的胸口。
“还是喜欢别人……”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阿虞故作镇定,耳根却悄然泛红,只一晃神的间隙,容舟忽然靠近,连鼻尖都快挨到了一起。
“那你能看看我的眼睛吗?”
她呼吸一窒,眼神下意识的躲闪着,可身后是圆柱,水蓝的帐幔垂落下来,阻挡了她后退的脚步。
她心头惴惴不安,狠狠咬着下唇,嘴里还不怕死的逞能:“怎么不敢!”
说罢便迎上他的目光,只一瞬,就泄了气,她实在太怂,没有底气盯着他看,那眉、那眼、那唇,都像是沾着毒药的佳肴,看一眼就要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然而他偏不让,一字一句直戳她软肋:“阿虞,你究竟是想骗别人,还是骗自己?你分明喜欢我,却怎地不敢承认?”
她藏了许久的心事第一次暴露在阳光之下,瞬间觉得无比难堪,尤其还是在容舟面前,连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
她是喜欢他,可那感情一直是朦胧不清的,连她自己都分辨不清那是亲情还是爱意,直到在知晓自己并非容家人后,她就意识到对哥哥的心思变了质。
他们本该是至亲的兄妹,她信任他、依赖他,靠近他时,心里总会生出一股隐秘的欢喜,阿虞以为自己隐藏的足够好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还是会被识破。
她心头惶惶,凄然看着他:“哥
哥,我们是兄妹啊……”
容舟不认同她自欺欺人的态度,薄唇轻牵,哂道:“你把我当哥哥,我却没把你当妹妹,从前我们还能做兄妹……如今你觉得还行吗?”
她弱弱开口,想提醒他:“可我要嫁人了……”
“嫁人?”他嗤了一声,平静道:“你与穆兰山一无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三书六礼无一样从我手里过,如何能到谈婚论嫁那一步?”
耍赖耍得如此明显,阿虞愕然瞪大眼:“你分明答应过了!”
“那我现在反悔了。”他笑起来,眸中的浓雾化开,盛出一抹明亮的光芒。
容舟说话时,呼吸尽数都落在了脸上,带着缠绵悱恻的淡香,撩人心弦,勾魂夺魄,
她脸颊通红,一颗心几乎要蹦出了嗓子眼。
修长的手指勾着她光洁的下巴,珠圆玉润的声音一字一句的钻进耳朵里。
“你既喜欢我,心里就不许再想着旁人了,不然……”
他忽然停下来,阿虞瑟瑟接了一句:“不然什么?”
他垂眸,手指游离到她饱满娇艳的红唇上轻轻摩挲,眸光渐沉:“不然……我就要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