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三合一
阿虞不记得自己后背有什么胎记啊, 爹娘没提过,自个儿没法看,也从来没当回事。
直到今日樱桃提起来,她也没有印象, 等樱桃收拾好出去, 才艰难扭着身子照了照镜子,堪堪看清了后背。
肤白胜雪, 娇艳莹润, 光滑的玉背上别说胎记, 连痣也没有一颗。
奇怪!
有些人的胎记会跟随一辈子, 若是黑漆漆的长在脸上,一辈子抬不起头, 而樱桃说她身上的胎记有鸡蛋大小,怎么才十几年就无影无踪了呢?
阿虞虽有疑惑, 却也没往更深入的想。
今日折腾整天, 早累得不行,洗漱完便早早上床躺下了。
这下摔了腿, 没法子出门玩, 阿虞只能窝在软榻上做袜子。
袜子是给容舟做的,至于为什么做袜子,还是因为氅衣和明衣做不来。
想绣只荷包吧, 她那狗啃的手艺也拿不出手。思来想去,还是做袜子吧, 缝缝补补,不需要任何技巧,速度还挺快,半天就做了两双。
等傍晚容舟回来, 她已经做了好几双,仔细挑了两双最好看的,给他送去。
容舟回了屋子,才换下官服,就见阿虞一瘸一拐的过来,腋下还夹着什么东西。
阿虞气喘吁吁撑着院子里的树干,等抬头看到廊下站着的人,一时连喘气都忘记了。
容舟一身竹青色锦袍,清冷孤高,贵气天成,腰间玉带够勾勒出颀长的身形,就那么负手站着,便有凛凛磊落的气势。
不过看到她了,他便勾唇笑起来,如画的眉眼当真比春花秋月还要耀眼。
“腿脚不便还到处跑?”
好了,什么贵公子的形象都破灭了!
什么腿脚不便?她又不是走不了路的残废!睡了一晚上起来已经好转许多了!
她气哼哼的单脚站立着:“给你做了袜子,哥哥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嘲笑我?”
容舟大发慈悲伸出手扶着她进了门,看她手里的袜子不禁好奇:“你不是说做氅衣吗?怎么成了袜子?”
阿虞有些不好意思,扭捏道:“这
不是还没练上手么,我怕哥哥冻着,没袜子穿,特意先做了几双!”
真是难为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了。
阿虞一片心意,容舟还是受用的,虽然这袜子样式怪是怪点,毕竟是她亲手做出来的,怎么也要给个面子。
他顺口夸奖:“挺好的,应当会很暖和。”
阿虞眉梢轻扬,欢欢喜喜的说:“那你明儿就穿上吧,大冬天早起上朝,肯定会很冷!”
妹妹体贴入微,关怀备至,容舟看她期待的眼神,实在不好拒绝,然后便做了一个令自己后悔不已的决定。
翌日是十日一次的大朝会,容舟进宫时在宫门口遇上昌平侯世子。
杨缙如今在殿前司供职,托了他爹的福,正六品的官服穿在身上,竟也有股风流的意味。
容舟斜睨他一眼,脚步并不停顿。
世子提着袍角追上来,嘴里念念有词:“哎?容大人,怎么走这么急?快等等我!”
“世子有何指教?”容舟打量他一眼,看到那高挺的鼻梁上有条明显的伤痕:“世子打架去了?”
杨缙摸摸鼻尖,一脸的不快:“别提了,晦气!”
真是倒霉到家了,在福满楼遇上公主殿下,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揍,那尖锐的指甲下来,他一张俊脸险些不保。
世子花名在外,容舟哪不知道他心里那些弯弯绕绕,也懒得戳穿。
杨缙不死心的跟在他后头,一路往奉天殿去,侍卫林立两侧,浩荡磅礴。
他拉拉容舟的衣袖,压低了声音:“怀瑾兄,上回在万颜坊见的那姑娘,是你妹子? ”
容舟脚步一顿,他亦步亦趋差点撞上去,前面的人回了头,眼神冷冰冰的:“怎么?”
世子倒退两步,嗷嗷叫起来:“你可别拿这种眼神看我啊,我就是问问而已,没别的意思!怀瑾兄你紧张什么?”
大理寺卿素来疏离冷淡的,也没见对谁上过心,如今妹妹来了,护犊子护的跟什么似的。
他还没说什么呢,要有什么别的想法,不得被容大人扒了皮?
“我说,你妹妹长得
怎么跟你不大像呢?”
世子这人吧,就有一股不怕事的韧劲儿,什么事都敢做,什么话都敢说,旁人若不是看在他爹昌平侯面子上,已经把这不争气的小子打的面目全非了。
谁都知道杨缙这人不靠谱,认识这么多年,容舟已经能够做到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轻飘飘觑他一眼,正想绕过他往前走,忽然又顿住脚步。
杨缙看他停下来,疑惑问:“怎么了,怀瑾兄?”
容舟低头,黑色的皂靴干净整洁,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但里头的袜子好像出了点意外,脚趾头有它自己的想法,并不想安稳待在袜子里。
他目光微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散朝后,皇帝说要提审图巴部的细作,容舟来回皇宫和大理寺,一时也顾不得其他。
等忙完已经天黑,皇帝下了恩旨留他在宫里用晚膳,这是莫大的殊荣,一般人都求不来的恩宠,容舟自然不能拒绝。
裕王恰巧也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不知从哪儿摸来一坛酒,看膳食摆上桌,立刻叫人再设席位。
皇帝在上首,看他一点不客气的落了座,不满道:“你拿朕的皇宫当你裕王府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皇兄说哪儿的话,我那小小王府怎么能同皇宫相比,您是不知道,在家里我连酒都不能喝一口,还不如上您这儿来蹭一顿!”他唉声叹气一摊手,话语间道不尽的委屈无奈。
裕王妃手段强硬,是连皇帝都知晓的,他委婉的问:“王妃又想生孩子了?”
裕王方到而立之年,乃先帝第六子,从小受尽宠爱,当年成亲时,也是自己选的王妃,以至于这么多年心生悔意,也无处可宣泄。
事情还得从裕王妃前不久的一个梦说起,他大半夜被薅起来,王妃哭哭啼啼的说做梦梦见去庙里求佛,送子观音把一个女娃放到她怀里。
这不得了,王妃一觉醒来就要想生女儿,他的一应陋习全被她霸道的打破,不仅连酒没得喝,还三天两头缠着他不让出门。
正室强势,成亲十年,他
身边硬是连个通房妾室都没有。
男女那点事,本来是很快活的,王妃乐意配合,裕王当然高兴,但一想到她是为了生孩子,他就惆怅不已,一身本事毫无用武之地。
裕王越想越难过,觉得前途一片渺茫:“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应付?”
皇帝思忖了片刻:“那就再个不就好了?”
天可怜见的,他已经三个儿子了,实在不想再生了,万一再来个讨债的,改明儿他就得投湖自尽去!
“我觉着我生不出女儿啊……”裕王开始质疑自己的能力,他要有个粉雕玉琢的女儿娇滴滴喊自己爹爹,哪怕就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会爬□□摘下来。
可惜……
裕王借酒浇愁,总算注意到了容舟,他挑挑眉:“怀瑾,你有什么法子没有?”
容舟八风不动,眼也不眨道:“臣还未娶妻,您问错人了。”
裕王怔了下:“我约摸是醉了,问你这个光棍做什么……”
皇帝适时的插了一句嘴:“怀瑾,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看裕王如今都三个孩子了,很快就有第四个了,你对自己的人生大事就没想法?不觉得眼热?”
要说没想法也不可能,从前孑然一身惯了,三年五载转瞬便过,独来独往也不必想像裕王这般苦恼。但自从阿虞来了,他的心境莫名就转变了。
有亲人在身边的滋味,是宁静而温暖的,心里多了一个牵挂,遇事也要量力而行。
过去几年,每当闲暇时,除了与同僚间必要的来往应酬,便是一个人在书房坐一天。如今有了阿虞,家里热闹起来,处处能听见她嬉笑吵闹的声音,他一颗冷硬的心就柔软的不得了。
阿虞马上就十六了,明年出了孝期就该到了议亲的时候,他有时候忍不住想,她将来的夫君会是什么样的青年才俊。
将来她嫁了人,从单纯娇俏的小丫头成了相夫教子,端庄大方的贤内助,见到他这个哥哥,只会客套问一声好,再不能像以往那般抱着自己的胳膊软软撒娇。
一想到有朝一日会面临这样的场面,容
舟心上像是压上了一块石头,沉闷难以抒解。
“怀瑾……想什么呢?”皇帝的声音遥遥传来,容舟陡然醒神,才发现自己的思绪已经飞奔远了。
裕王一杯酒喝出了九天仙露的滋味,意犹未尽的砸吧砸吧嘴:“看你这迟疑的模样,是有心上人了?”
然后不出意外的看到容舟摇头,裕王坐不住了,起身坐到他旁边,目光逐渐怪异起来:“你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一边说一边往他腿上瞧。
容舟没好气的扯了扯衣袍:“多谢殿下关心,我好得很!”
男人嘛,最讲究尊严,裕王也不胡说惹他生气了,只笑眯眯说:“知道人生两大乐事是什么吗?”
容舟饮了一口酒,不想回答。
裕王喝得醉醺醺的,自顾自道:“当然是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探花郎,你金榜题名了,就不期待洞房花烛夜?”
“老六,你可别添乱了!”皇帝亲自动手把他扒拉回椅子上,对容舟道:“朕瞧着京中世家贵女不少,你没一个看得上眼的?你舅父郝天祥,不是有个与你年龄相仿的女儿,何不考虑亲上加亲呢?”
关于郝家表妹这件事,容舟已经说了很多次,不得已再跟皇帝解释:“我只拿她当妹妹,并无男女之情!”
皇帝也不死心,又问:“那你亲妹妹呢?她明年就出孝期了吧,你可开始张罗了?”
皇帝对做媒这件事乐此不疲,大有要帮忙的架势。
离阿虞出孝期还有大半年呢,容舟压根还没想过要替她张罗婚事。
“现在还为时过早吧?”
皇帝道:“公主们大婚至少准备两年时间,就是寻常姑娘,也要一年半载,三书六礼隆重方不叫姑娘被人看轻。”
容舟没经历过这种事,稍有迟疑。
是这样吗?
“你回去同你妹妹好生商量,要有中意的人,朕可以做主下旨赐婚!”
皇帝赐婚是莫大的荣耀,容舟感激不尽,恭敬道谢皇恩。
用过膳,皇帝派身边总管太监送他出宫。
没了约束,容舟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只是脚下难受的紧,走路也不舒坦。
总管太监眼尖,看他脚下似有异常,关切问了一句:“大人没事吧?可是鞋子不合脚?”
容舟难堪的轻咳了一声:“没事。”
不合脚的不是鞋子,而是袜子。
阿虞的手艺着实不能恭维,昨天没有细看,还不觉得异常,等回了家脱下鞋子,看到袜子上稀稀拉拉被崩开的针脚,还有那个贯穿的洞,表情顿时一言难尽。
阿虞休养了四五日,腿上的淤青便一点点散了,很快又能到处活蹦乱跳。
容舟难得休沐一日,就在家陪着她。
然而对于阿虞来说,却并不开心。
前些日子容舟没约束她读书,渐渐地就怠惰了,后来腿受伤就更有理由不去书房。
今儿哥哥下了令,非要让她抄书,阿虞在屋子里磨蹭了半晌,在他第三次唤了自己大名后,不情不愿的挪着步子过去。
书架上陈列的书一眼望不到头,阿虞长吁短叹,看容舟抽了一本书丢到跟前。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阿虞霍然睁大眼:“哥哥你叫我抄佛经?”
容舟从案屉里取了香,一点一点放进青釉香炉里,袅袅青烟升腾而起,她听他淡然的声音响起。
“清心净欲,抚燥平怒。适合你这般急躁的人!”
阿虞依旧震撼:“哥哥你书房怎么会有佛经?”
读圣贤书的人,也读佛经?
容舟顿了顿,还没说话,她就大惊小怪的叫起来:“你不会是看破红尘,想要出家了吧?”
容舟一噎,对她清奇的想法感到不解,真想扒开她脑袋瞧瞧,里头都装了什么玩意儿。
“抄吧。今儿不抄完,不许吃饭!”
阿虞悻悻坐回去,翻开那本金刚经,厚厚一本,等她抄完怕是手都要断了。
容舟不给她任何偷懒的机会,亲自磨墨,把笔递到面前。
“心浮气躁就适合抄经书,免得日后再莽撞,到处闯祸。”
如此不容置喙的态度,让阿虞毫无反驳之力。
嘤,哥哥真可怕!
写字真是件可怕的事,才写了几页,腕子就酸得不行。
厚重的檀香味在书房里弥漫,阿虞动鼻子嗅了嗅,没觉得有凝神静气的功效。
趁着纸上墨迹待干的间隙,偷偷抬起头去看容舟。
他坐在椅子里,双腿交叠,腿上放着一本书,低头看书正是入迷。大片日光倾洒在肩头的仙鹤绣样上,黑发垂在脖颈间,微风拂动,连仙鹤也飘逸起来。
哥哥真好看!
哪怕是出娘胎就认识的人,她每每看到他都忍不住感叹老天爷的不公。
阿虞觉得自己是个极其肤浅世俗的人,明明书里都说了皮囊只是表象,她却沉迷哥哥的美貌无法自拔。
她眼睛都看得直了,以至于提笔忘写字,听见啪嗒一声,低头一看纸上染了黑漆漆的一片墨汁。
“天啊,怎么会这样……”阿虞欲哭无泪,下意识就伸手去抹,结果蹭在了衣袖上,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折腾。
容舟听见动静,总算抬起头,看她愁眉苦脸着急忙慌的模样,就忍不住摇头。
“又怎么了?”
“我抄的书,被墨汁浸透了……”阿虞懊恼地丢下笔,都快要出来了。
辛辛苦苦抄的书还没交差就毁了,心里都恨死自己了。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难过,到最后还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看这惨兮兮的模样,容舟哪里还舍得责备她,收拾了满桌狼藉,伸手去擦她脸上墨痕:“你说你写字怎么能把墨汁抹到脸上去?”
阿虞仰着脸,眼泪汪汪看着他:“哥哥,没写完怎么办?今晚还能吃饭吗?”
容舟失笑:“我还能亏待你吗?”
可是阿虞高兴不起来:“我是不是一点用没有?”
她又开始悲春伤秋,容舟觉得头疼,年纪不大,想得还不少。
她脸上的墨痕没擦干净,容舟又去绞了帕子,细心给她擦干净脸。
年轻的小姑娘未施粉黛,却有吹弹可破的肌肤,好看极了。
“那你不是在质疑我?”
她一愣:“嗯?”
容舟张
开胸怀将她揽入怀中,声色清晰:“我这般出色,妹妹还能差到哪儿去?”
虽然只是安慰的话,还是让阿虞破涕为笑了,她把脑袋埋在他怀里,瓮声说:“那我是沾哥哥的光了……”
容舟把她安置回椅子上,敦敦教诲:“让你读书写字,都是为了你好,将来去夫家不至于被欺负。”
阿虞手里把玩着一只狼毫笔,颇有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我哥哥是堂堂大理寺卿,谁还能欺负我不成?”
容舟莞尔,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说起这个,我倒想问一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头?”
阿虞歪着脑袋,他说:“过了年你就十六了,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我从前想能多留你一两年,仔细一想,我总不能照顾你一辈子?”
“我上哪儿嫁人去?”她又没经历过,不知男女之情为何物,平白就能找个夫婿?
“我在朝中多年,也结识不少世家贵胄,与你年纪相当的人不少,仔细挑一挑,总能选着好的。”
哥哥如此细心,阿虞感动极了:“光为我操心了,哥哥你不考虑考虑自己?”
容舟想了想,说:“且先看看吧。”不过也算是松了口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一年一晃便到了末梢。
一场大雪悄然而至,隆冬时节来临,人走在寒风里,积雪到了小腿,手脚仿佛都要冻僵了般。
碧莲搓着手,站在廊下呼唤:“姑娘,您雪人堆好了吗?快进屋暖暖吧,别冻着了!”
阿虞玩的兴起,压根听不见她的话。
她长在南方,从未见过这样的大雪,银装素裹,铺天盖地的白色,只消看一眼就什么忧愁都没了。
樱桃从门外匆匆进来禀报:“穆姑娘来了,邀您上北湖赏雪滑冰去!”
阿虞才给雪人插上鼻子,伸手在嘴边哈了口暖气:“这会儿?”
樱桃看她面露迟疑:“您不去?”
阿虞秀眉一扬,豪气云天的挥挥手:“去!”
她就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什么都阻止不了撒欢的心。
她蠢蠢
欲动,别人稍一撩拨就坚持不住了,连衣裳也没换,系上披风就风风火火出门了。
穆清欢在门口等着,看到她出来,十分热情的挥挥手。
上了马车,阿虞忍不住问:“你会滑冰吗?”
穆清欢摊手:“我不会。”
她无语:“那滑什么冰?”
穆清欢托着下巴,勾唇笑起来:“看别人滑也好啊。”
“什么意思?看谁滑?”
她眨巴着眼,阿虞一脸莫名,索性也不遮遮掩掩了:“侍卫亲军司副都指挥使,今儿约了几个好友去滑冰。就我一个女孩,也不大方便……”
“所以你就叫上我一起?”阿虞恍然,忽然从她的话里听出点扭捏羞涩的味道:“这位副都指挥使是谁?”
“皇后娘家侄子,袁从意。”
阿虞终于琢磨出来了:“你喜欢他?”
“袁家同我家其实是世交,袁从意呢,小时候也见过几回,后来他入仕,我跟着大哥去了云川,就好些年没见过了,正巧今年回京见过两次面。”
就这两次面就看对眼了。
她发现小时候不可一世的小霸王,脱胎换骨成了威风凛凛的指挥使,两下相见,昔日旧怨忽然就转了个弯,化作了别的滋味。
才下雪那天,袁从意说天晴后请她来北湖滑冰。
穆清欢不好意思一个人来,再三考虑之下决定给自己找个军师从旁出谋划策,虽然这军师比自己还没用。
君子成人之美,阿虞当然是乐意帮忙的。
车轮滚滚,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北湖,正是好时节,湖上热闹极了,两人戴上幕离穿过人群上了高台,底下风光尽收眼底。
滑冰的人如同离弦的箭飞快窜了出去,阿虞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看:“哪个是袁从意啊?”
穆清欢也在找人,看了半晌,直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人朝她挥了挥手。
穆清欢兴奋的小脸都红了:“你瞧,在那儿呢!”
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黑色劲装,剑眉星目,一身正气。
阿虞啧啧道:“跟你还挺配。”
穆清欢难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