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49
沈羡小指上的环儿夜里睡觉差点?扎着时?芊, 即便?如此,他也宝贝地?没有摘。
他说要等着时?芊给他换了新的才能摘。
第二天中午,时?芊在白色的餐桌上看?到了一滴红色, 还以为是吃饭时?的辣油,结果伸手一抹发?现?是血珠。
于是她?一瞬间就明白沈羡在找什?么。
就在沈羡翻抽屉找创可贴的时?候, 时?芊悄无声息站在他身后,伸手拍他肩膀。
“怎么了?”沈羡立刻把?拉出来的抽屉推回?去。
时?芊半蹲下, 目光紧盯着他, “手伸出来。”
他噙着笑, “做什?么?”
时?芊瞪了他一眼,强硬地?拉过他的手, 果不其然, 右手的无名指被那环儿锋利的刃给划了很深的一道。
她?要摘, 沈羡却用另一只手握住她?,“念念。”
“都这样了。”时?芊说:“你怕自己死不了啊。”
沈羡笑:“没什?么大事。”
时?芊:“……”
她?不知道随性送出去的这个破环儿有多重?要。
她?不过是看?到了,又想让他高兴才这么做, 但他昨夜睡的时?候, 手指也不断摩挲过它,哪怕它并不合手,只能卡在他小手指的第二骨节。
“我给你换新的。”时?芊说。
沈羡:“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时?芊恼了, 声音愈发?清冷。
沈羡抿唇,他伸手在她?头上摸了一把?, 像是在给炸了的小狮子顺毛, 眼神温柔又宠溺,“我想证明它存在。”
“它本来就存……”
时?芊反驳的话忽然卡住。
她?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谨慎和不安。
他没安全感。
那双笑着的眼睛里藏匿了太多情?绪,她?后边的话没再说出来,反倒是转了话锋, “出去逛街吧。”
-
时?芊没带着他去大商场,就去了槐林街附近的一家饰品店。
她?去挑了个合适的戒指,正好戴在他无名指上。
沈羡好像不是个爱戴饰品的人,他没有项链和挂饰,也没耳洞,手指也干干净净的。
这会儿无名指上忽然多了个银色的东西,初看?是有些突兀。
但时?芊品味很好,这戒指
很衬他,显得他愈发?白。
沈羡问时?芊要不要买,时?芊摇头不要。
她?说不习惯手指上戴东西。
饰品店是很廉价的那种,最贵的东西也不超过一百块钱,时?芊倒是给自己买了一对耳饰,她?好像格外钟爱买这些,但却很少见?她?戴。
平常吻她?的耳朵时?总也是干净的。
时?芊结账,带着他离开。
摸到他手指间的戒指时?,忽然捏着那根受伤了的无名指说:“套上了就是我的人。”
沈羡轻笑:“好啊。”
时?芊拉着他在颇具年代感的小巷里走,处处青砖绿瓦,依稀还能闻到花香。
在那条路快走到尽头时?,她?说:“以后,跟着我吧。”
-
《悬溺》剧组试镜的时?间在八月中旬。
八月初,时?鹿安实在受不了北城闷热的天气,提议一家人去昆明旅游,时?芊原本不想去,但这段时?间沈羡在国外工作,她?一个人待在家里无所事事,有天出去拍了两组照片,还中了暑,在家打了两天点?滴才好。
时?鹿安说一家人过去,时?光年也过来找她?,问她?要不要去,最后她?还是没抵挡得住温柔攻势,跟着去了。
从北城到昆明全程都是时?鹿安安排的,她?找得地?方也不是酒店,而是一家口?碑极好的民宿,在昆明周边,室内气候确实比北城宜人。
时?芊到这边以后的活动更多了些,到晚上会拿着相机出去拍些风景po在微博上,有时?沈羡工作室的官微也会转发?,慢慢地?,她?这号倒也凑齐了十万野粉。
在昆明待了十几天,赶在中元节前夕一家人回?了江阴。
江阴是特?别看?重?中元节这类节日的,祭祖扫墓,程序比清明都多。
一路风尘,给爷奶扫完墓,从山上回?城的那段路很热闹,不仅是时?芊的童年,也是时?光年的童年。
他们一直都望着车窗外的灯火,车子速度极慢,但谁也没提出下车去看?看?。
从某些方面来说,时?芊是像了时?光年的。
她?的沉默寡言和不善言辞,像极了时?光年。
唯有时?鹿安瞧着热闹,喊司机停下车,让大家一起下车走走,说自己从未看?
过这边的夜景,多一种体验。
江阴县的右侧紧挨着武鸣山,时?家祖辈就埋在武鸣山上。
而每年的中元节,武鸣山下都有一场集会,周边临近县城都会过来赶集,这是几百年来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其实也没什?么稀罕物,若说最稀罕的也不过是有戏班子过来,搭起台子来唱两出戏。
灯光一亮,乐器一响,咿咿呀呀的声音响彻了武鸣山。
近些年来网络发?达,很多东西都能在网上看?到,来得人也便?少了。
起码在时?芊上大学时?人少了许多,但因为从去年开始国家支持江阴县的旅游业发?展,这集会多了许多慕名而来的外地?人,卖的东西也比以往多,杂七杂八的,各地?的小杂货都有,甚至还有来表演杂技的,热闹程度不输时?芊小时?候。
恰好兜里手机微震。
【小神仙:在做什?么?】
时?芊直接拍了张照片发?过去:【赶集。】
【小神仙:这么多人呐。】
时?芊:【嗯。】
【小神仙:看?好自己,小心?丢。】
时?芊:【知道。】
她?戳着手机回?复沈羡,一边跟着人群往前走。
在拥挤人潮里,她?只需要脚步微动就有人把?她?推着走。
等到她?回?复完消息抬起头,眼前已经没了时?鹿安等人的身影。
忽然有种说不上的失落。
他们在往前走,根本没注意到她?。
哪怕他们在极力地?想要让她?融入到这个家庭里,但她?毕竟是这个家庭的编外人员。
这次旅行,时?光年总能不经意带她?回?忆起过去。
像是打开了记忆的阀门,原来他们也一起旅游过,她?幼时?也那么顽劣调皮,她?跟他的关系并非像如今这般隔着天堑。
但好多东西随着时?间流逝,就是莫名其妙变了。
就在她?以为通过这段旅程终于能跟自己和解的时?候,她?又被丢下了。
心?酸在瞬间蔓延开。
她?想回?北城,想找沈羡。
但几秒后,隔着人潮她?听到有人在喊她?,“念念!”
时?芊的背影僵了几秒,然后像慢动作回?放般地?回?头,她?看?见?站在不远处小摊上的时?光年,
他手里拿着一个圆圆的糖画,这画中间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嫦娥。
时?光年站在那儿看?她?,讪笑着问:“念念,吃糖画吗?”
两人中间隔着近十个人,他声音早已不像多年前那样有力,但他略带沙哑的喊声还是准确无误地?传到了时?芊的耳朵里。
仍旧是和多年前那样问她?,“吃糖画吗?”
时?光好像在瞬间回?到了十几年前。
她?还是四五岁的小孩儿,一到这边来就闹着要买这个买那个,站在卖糖画的摊前不走,时?光年一年难得回?来几次,但每年的这一天他都在,他会陪时?芊逛到十二点?,最后背着时?芊回?家。
如果时?芊闹着想看?戏,他便?站在那儿让她?骑大马。
时?芊会看?着乌泱泱的人群偷笑,跟他说:“爸爸,这些人都没我高啊。”
时?光年本就长得高,近180的大个子,身材也算魁梧,站在人群里很出挑,时?芊难得逮住他,总要把?他拉去学校里炫耀一番。
但所有的温馨的、值得一提的画面好像从她?小学时?戛然而止。
后来的时?光年也回?来,但她?以为自己长大了,懂事了,所以她?自觉地?跟他隔开距离。
她?推开了他,而他的不善言辞把?这道沟壑变成天堑。
成长的战线一旦拉长,好也多了,坏也多了。
但人们往往只记得坏的那些,因为痛苦的感觉太深刻。
到最后,父母似乎就变得面目全非。
时?芊看?着不远处笑得有些讨好的父亲,忽然泪目。
站在时?光这处回?头望,她?所有的棱角都在不合时?宜的时?候长出来,她?初高中的时?候也和时?光年吵了不少架。
她?骂时?光年,你为什?么要跟我妈离婚!你就是渣男!
她?还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因为你没有给我完整的家庭。
甚至她?还在背地?里编造过鹿宜的坏话,跟鹿宜出去时?掐自己,悄悄造成是鹿宜打她?的假象,但鹿宜比她?精明,拿出了监控录像,那次是她?跟时?光年吵得最厉害的一次,她?骂时?光年是个王八蛋,因为他,她?在学校里被嘲笑太多次。
但所有的棱角
和锋芒好像自那一次后悉数收起。
她?变得冷漠、疏离、不苟言笑,也开始疏远人群。
她?说过,她?从来就不是好人。
她?心?思阴暗,甚至在小学就扎小人诅咒鹿宜。
她?怕人对她?好,又怕人对她?不好。
人潮汹涌,时?光年的身影佝偻,昏黄灯光把?他头顶的白发?照得无所遁形。
一场大病抹去了他太多的精气神,他的身影无法和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重?叠在一起。
时?芊忽然笑了起来,她?朝着他走,“我又不是四五岁的小孩了,还吃这个啊。”
时?光年却笑:“不管什?么时?候,你也还小啊。”
时?芊心?底那根一直绷着的弦儿,断了。
-
晚上10:00。
时?芊洗漱完窝在被子里,思绪纷乱。
夜里她?们回?了江阴的老家,这一片她?熟,所有东西都是她?给安置的,一切弄完就不早了,时?鹿安本来想跟她?一起睡,但被她?赶去了另一间房。
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翻来覆去到十点?半,她?根本静不下来,于是上线打游戏,但游戏上到一半,像是有心?电感应般地?,沈羡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她?几乎是秒接。
视频那头的沈羡也没想到她?会有这个速度,本来是打算脱衣服进被子里,猜想按照她?的性格,起码得响个七八声。
但这会儿他上衣脱了一半就听见?时?芊的声音,“午夜场开始了么?”
沈羡:“……”
作者有话要说:11点还有一更——
第三卷内容不多,就四五六章的样子。
快结尾啦~
都是甜的!文案的第三部分在后边呢~前边没埋过暗线呦~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