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你们要干什么?!”
展览大厦一间堆满装修材料的杂物房, 弥漫着刺鼻的味道,柯菲坐在一张木椅上,双手紧紧抱着椅背:“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两个黑衣男人, 一个靠在墙边,一个站在她面前, 倒是一副斯文有礼的样子:“不好意思, 这位女士,只不过是想找个清净没人打扰的地方和你说几句话而已。”
柯菲眼泪汪汪道:“你们要说什么就快说, 我还要去参加展览呢。”
两个男人被她这句话逗得笑了, 靠着墙的黑衣男人道:“你这还想着去看展览呢?我告诉你,你以后离嵇云川远一点,有多远躲多远。”
“为什么?”她瞪着眼睛, 皱着鼻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黑衣男人道:“还有什么为什么?嵇云川是秦小姐的男人,你这傻乎乎贴上去,秦小姐不生气才怪?”
到底是刚出校门,她脸一红,低了声音:“我没有贴着嵇总, 我只是在工作上和他接触。”
黑衣男人摆手道:“就甭管你是怎么样了,下周一就离职吧,别在巨摩上班了, 趁早走了,别给自己惹麻烦。”
柯菲带着哭音道:“干得好好的, 凭什么要我离职就离职?”
另一个黑衣男人失去了耐性,他怒目横眉,做了一个打人的手势:“哎哎哎,这小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今天这还算你运气好的, 要遇上我另一个兄弟,非得把你屁股打开花不可。”
柯菲咬紧嘴唇,小声吼道:“我做错了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黑衣男冷哼一声,提起半桶油漆,迅雷不及掩耳泼在她橙色小礼服上,
“啊!”柯菲一声尖叫,跳起来躲开,可已经晚了,绿色的漆,映着红色的裙,格外刺眼。
“不给你来点狠的,还真以为我是在和你说相声?”
她一下子就僵硬了,身上、腿上、手臂上……全身上下黏糊糊、湿哒哒的一片,惊吓到了极处,哭都哭不出来。
黑衣男从
包中掏出一叠现金,扔给了她:“去买条新裙子吧。”
任务完成,两个男人走到门边,不忘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小妹妹,周一要记得离职哟。”
柯菲站着一动未动,直至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再也听不到,才“哇”一声哭了出来。
周一,巨摩大厦。
上午时分,尤清和的办公室门被敲响,她朗声道:“请进。”
门被推开,柯菲小心翼翼探进头来:“尤部长,请问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聊两句。”
尤清和向她看去,她一双眼睛红肿着,没有化妆,脸色苍白而憔悴。
不用猜也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叹口气道:“坐吧,什么事?”
柯菲走至桌边坐下,踌躇几秒,方才说道:“尤部长,首先有件事我得向您解释一下,那天在复旦大学礼堂,我说让您让一下,不是要你让位子给我,是说让您稍微侧一下身子,我好从您面前挤过去。”
尤清和脸色微冷:“说这个干什么?我并没有在意。”
柯菲低下头去:“没……没什么,毕竟这是我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不想留下遗憾……”
絮絮叨叨,尤清和没耐心听她说完,一眼瞥见她手中拿着一张纸,道:“是要离职?”
柯菲一愣,抬眼道:“你……你怎么知道我要离职?”
尤清和毫无情绪:“你刚刚自己都说了不想留下遗憾,这难道不是离职的开场白?”
“哦……”她又低下头,一丝失落在心底蔓延,她原以为她会说几句挽留的话,没想……如此干脆痛快,真的就这样离职吗?那么……或许以后再也看不到他了。
沉吟许久,又开口道:“尤部长,嵇总……他真的认为我工作能力很强吗?”
尤清和觉得很好笑:“柯菲,你现在才是一个实习生而已,还在熟悉工作阶段,至于能力强不强,我想嵇总没有关心过这个问题。”
“哦,这样啊。”失望之色在她脸上更加浓郁,抬手轻轻将离职信放在桌面上
:“这是我的离职信,请您签字了吧。”
尤清和拿起笔刷刷刷签了名字,递给她:“去人事走一下离职程序。”
“嗯。”柯菲接过来,站起身,向门外去了。
尤清和靠着椅背,面无表情看着柯菲瘦削且稚嫩的背影,有一些轻忽的恍神,她模糊地想起来,在那个遥远的春天,她也曾面临被打压辞退的危机,不同的是,她的运气……比柯菲好多了。
这几天,秦雪在雕塑展上说的一些关于跃然资本小额贷的信息迅速被各门户网站发布,跃然资本立刻在第一时间澄清有关小额贷的举措纯属子虚乌有,而有好事记者去查,却发现枫威集团早在几个月前就开始这一业务了,而且资金还是流向跃然资本的。
“污蔑!这当然是污蔑!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秦雨出了办公楼,立刻被一群记者堵住,他极其不爽地指向一个记者:“哎,你不是我妹妹的老熟人吗?怎么?来采访我是你的新工作?”
助理忙挡在秦雨身前,堆上一个笑脸:“各位记者,如果需要采访,可以与秘书部预约时间,没必要搞突然袭击的呀,来来来,和我预约时间,秦先生一定给你们安排的妥妥当当。”
秦雨脱身上了车,对司机道:“去枫湾别墅。”
枫湾别墅是秦父秦望东与秦母胡晓洁的住所,司机有些犹豫:“秦总,要不等你消消气再去?你这在气头上,万一和老秦总吵起来……”
“我说去就去!”秦雨加重了音量。
“嗯好。”
车子行驶了四十多分钟,在一所大宅前停下,秦雨下了车,开门进了屋子,管家吴姨从厨房出来,惊喜道:“小雨回来了?今天这么有空?”
“我爸呢?”秦雨换鞋,坐在了客厅沙发上。
吴姨端上一杯茶:“你爸在书房呢,晚上想吃什么菜?我给你做。”
“我妹那个神经病呢?“
”哦,小雪啊,她这几天都没回来吃饭咯。“
秦雨冷笑道:“哦,前段时间天天回这里吃饭,把爸妈哄得找不到北,现在阴
谋达成,就不陪爸妈吃饭了?”
“小雨,你又乱说话。”吴姨怪道。
“啊,小雨回来了?”一个身着真丝旗袍的贵妇人从里间出来:“又在说你妹妹坏话?”
秦雨从沙发上站起身,上前去搀扶:“妈!你的宝贝女儿可真没安好心。”
“又怎么了?”
俩人在走至沙发上落座,秦雨亲自倒了一杯茶给秦母胡晓洁:“她陷害我,污蔑我,我新开的一家金融公司,非得被她整垮不可。”
胡晓洁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整垮了就重新开嘛,和你亲妹妹置什么气?传出去让人笑话。”
“呵!我好心好意给她去雕塑展上捧场,没想到她眼睛都不眨,转头就挖了一个坑给我跳,妈,你一定得给我主持公道。”
“找你爸去!”
说这话,菜已摆上了桌,一位身着褐色毛衣的老人从从楼上下来,他身形瘦长,两鬓斑白,一开口却是中气十足:“小雨,怎么一回家就是来告状来了?”
秦雨站起身,恭敬道:“爸,我特意回来看看您。”
秦望东撇撇嘴:“我在楼上就听到了,说你妹妹来着,你那一个什么跃然资本,刚开起来的金融公司,规模和业务怎么和巨摩比?你也不是专业搞金融的,项目团队不入流,政府不会把地块给你的。”
秦雨不满道:“爸,您没搞清楚状况,现在是我跃然资本在政府那边占了上风,所以我妹才使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秦望东瞪眼道:”商场如战场,这就下三滥了?你爸我以前的招比这个厉害多了,成王败寇,这只是你发泄怒意的借口罢了!“
秦雨扶秦母在餐桌上落座,秦望东又厉声道:”就算政府认可你关于地块的构想,可具体实施人呢?没有一个有信誉有声望的人出来担保,半路打起老百姓钱袋的主意,谁会保证你们跃然资本没有挂羊头卖狗肉?”
秦雨没好气道:“爸,你就别管我团队这些事了,先把秦雪管好了比什么都强。”
秦望东怒道:“说什么你?”
胡晓洁忙打了个和:”好啦好啦,吃饭的时候说这些干什么。儿子难得回来一趟,就该和和气气的。”
秦望东忍下一口气,对秦母道:“你看看你生的好儿子,一回来就找不痛快。”
“吃菜吃菜。”胡晓洁笑眯眯道。
秦雨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
天色阴沉,寒风呼啸,雪子夹着雨水落了下来。
尤清和倚在窗边,等雨停。她上下班的交通工具还是地铁,一遇上雨雪天气,在这陆家嘴,打网约车也被系统排到了几个小时之后。
下午的时候,她去总裁办,恰巧遇上欧洲最大一家金融集团给嵇云川送来邀请函,说是马上就要到圣诞节了,集团要举办一个圣诞晚宴,邀请上海各界精英参加,邀请函上特别标明了需携带女伴。
嵇云川收了邀请函,又与来访客人交谈了几句,表示一定会去,随后,邀请函被他放入抽屉里。
接下来尤清和与他说工作再正常不过,他不再试探她是否是背后打压巨摩股价的人,她也不再纠结自贸区地块后续,俩人都未袒露过多情绪,平平无奇中结束了交谈。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可她现在,心思却全在那一张邀请函上,他会邀请谁做他的女伴?秦雪吗?还是……她?不,不会了,他不会再对她有任何的欲念。所有的善意,都被她一手毁掉了。
夜晚已至,窗外雪雨声却是越来越烈,她听到茶水间那边传来响动,走去一看,却是嵇云川。
他穿着一件黑色毛衫,颈口露出白色衬衫的衣领,说来也奇怪,明明还在巨摩大厦里,在这办公场所里,可一下了班,从他周身流出的,全是干干净净的少年气。
她笑了:“又来喝牛奶?”
嵇云川转身看去,也笑了:“你还没走?”
“嗯……加一会儿班。”
“嗯。”
寂静肆意蔓延,席卷了整个茶水间,她觉得尴尬,便道:“那……我走了。”
“下着大雨,我送你?”
她的心一颤,看向他的眼
睛,他眸中平静,笑容淡然,这……只不过是同事之间的客气而已。
她吁了一口气:“不用了,我叫了网约车。”
“嗯,路上小心。”
她回到办公室,打开网约车软件,这时候的排队人数总算松动了一些,估计半个小时就能等到车了。
刚把手机仍回桌上,却传来一声消息提醒,她拿起一看,是许知行发的:我受邀参加一个圣诞节晚宴,不知清和小姐可否作为我的女伴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