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坚定
“阿悦,药凉了。”
见俞祝双手伸去药碗的方向,秦悦直接抢先一步,抱过药碗先一鼓作气闷了下去。
堂堂俞宗主,每日来看她时手中都托着一碗药,秦悦每每到这个时候,脑中总忍不住要蹦出那一句:
“大郎,喝药!”
秦悦赶紧将这几个字甩出脑袋,她忍着苦味抱怨道:“俞大宗主,你日日来看我时,能不能不带着这一碗苦唧唧的药汁,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让人误会?此话何解。”
俞祝端坐一旁,慢条斯理收回手的同时轻笑出声,他倒是好奇,阿悦脑中此时又是些什么古古怪怪的念头。
秦悦总觉得哪一日,她怕是会被这一碗药给送走。
在暗中吐槽完,她认命道:“没什么,我就想问这药我还要喝多久啊?一个月啦,年都过完了,你闻闻我身上的味儿,是不是苦的?”
秦悦说着直接往俞祝身旁凑,举着胳膊,“你闻闻,都苦了,俞祝。”
见眼前的男子只管笑,还笑得贼好看,显然毫无同理心,秦悦开始撒娇耍赖。
“俞祝,你要是再日日让我喝这些苦汤,我就哭给你看!”想了想,觉得这个似乎没什么威胁力,她又道:“我伤都养的差不多了,我要回古月门。”
再喝,她就真的跑路了。
俞祝脸上的笑顿了顿,一时有些想气,一时又觉得天下间女子,可怜可爱者,皆不如阿悦。
“后面改为三日一碗,每旬的药浴加一次。”
秦悦见他松口,只要不是日日喝着就好,她见好就收,甜甜道:“俞哥哥你最好了。”
她最近哄人的本事突飞猛进,感谢方姑娘的无私分享。
俞祝无奈一叹,心中的纵容越发没有底线,他说起正事:“阿悦,三日后游学的别门弟子应该就到了,你可要一起去。”
近日偶见她有些闷闷不乐。
秦悦立马点头,当然要,她这样不明不白呆在玉山,午夜梦回总觉得有些尴尬,她这伤得在玉山上养半年,她要是借着游学,总归好听些。
“阿悦,可想下山到玉城走走,我今日正好得空。”
秦悦一拍脑门,她记得俞远说过,进玉山游学的别门弟子都会备些薄礼,算是拜师礼,她怎么将这事给忘了!
“俞哥哥,我忘了,进你们家游学得备些薄礼,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快走,咱们今日去玉城备上。”
还有三日,时间还来得及。
秦悦说到此处,顿了顿,“别门的弟子都备的什么礼?我也照着备些?”
她说着欲打开一旁的柜子,开匣取银票,可惜手在即将碰到柜门时,忽然顿住了。
说起这个柜子里藏着的玉匣,秦悦想起不久前的乌龙,内心尴尬得恨不得用脚抠出一条裂缝,好让自己钻进去。
一个月前,她从昏迷中醒过来没几天,就发现外间居然要过年了,她一时心中惆怅,心心念念,想回古月门去找她师父和诸位师叔伯收压胜钱。
此事被俞祝知道后,他斩钉截铁道:“我可以。”
秦悦一听立即炸毛,“不行!”
她那时脑中想的是,我拿你当情郎,你居然想当我爹!
“压胜钱是长辈给晚辈的,你给我算怎么回事?你莫非,还想给我当长辈(爹)不成!”
俞祝当时的眼神特别无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派人替阿悦跑一趟,取回诸位长辈的赠礼。”
秦悦脸上一红,结结巴巴拒绝道:“倒也不必那么麻烦,我可以明年再回去收。”
俞祝难得叹了口气,说了句秦悦听不懂的话,“左右明年也得派人取。”
秦悦觉得此事太过大题小做,没同意俞祝的提议,结果就是,她在新年中收到了一大匣子的金银裸子,外加一叠银票。
对此俞祝的解释是:玉山的长辈给的。
秦悦愣了愣后,选择极力崩住,在终于将磨磨蹭蹭的俞祝送走后,她抱着匣子立马到床上打了好几个滚,简直不要太开心。
可惜等她偶然再抬头时,门口站着个去而复返的俞祝,外加一个一脸目瞪口呆的俞远。
大型社死现场!
所以,她此时还要将这个匣子掏出来吗?
好在俞祝及时解救了犯难的秦悦,“不用了,礼我已经替阿悦备好,命人送去登记了。”俞祝瞟了一眼秦悦左右为难的手,心念一转就明白了她在犹豫什么,那一幕他自然也没忘。
他收了收脸上和眸子深处的笑意,轻轻压了压嗓子,“不用拿银子,我身上有,直接去玉城就好。”
秦悦“哦”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等等!”
“你替我准备的拜师礼?”
“那我不是拿你家的礼,拜的你家的师父。”这也,忒不要脸了吧。
不行,她得自己买。
不过问题来了,她手上的银子,似乎也是他家的。
想到此处的秦悦,忽然有些失落,她是不是该出去挣银子了?
俞祝见秦悦忽然就情绪低落了下去,心中一疼,将人轻轻揽在怀中,开口追问道:“阿悦,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为何你这几日总是会闷闷不乐。”
秦悦心中一酸,他是真的在乎她,并非只想和她露水情缘。
可她住在玉山的这一个月,了解的越多,越觉得他们之间是天堑,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在周良炉口中知道他身份的那一刻,真的想过找他吵架,然后分手,可还没来的及就落进了乐心凡的圈套。
他们之间连生死都经历过了,有的事她是不是应该勇敢些?
“俞祝,你、我,我们之间,你想清楚了吗?”
他如果真的娶她,会被人非议的。
一个恋爱中的女人患得患失起来,总是时而清醒,时而钻牛角尖。
俞祝本就聪慧,一点即通,心中当即明白了秦悦这几日不开心的原因。
他一贯性子内敛,对阿悦的感情哪怕在心中翻涌得再热烈,也从未宣之以口。
俞祝眼眸温软,执起秦悦一只手,“我都已经与阿悦求过白首之约了,自然是早就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婚姻大事,岂是儿戏。”
秦悦将自己往俞祝的怀中埋了埋,闷闷道:“可你娶我的话,亏大了。”
俞祝顿时哭笑不得,又有些心疼:“别说傻话,少些胡思乱想,感情之事,左不过‘我心甘愿’这四个字。”
他带着她去了玉山之巅,看着道道流云翻涌奔向远方,“阿悦,我以前总是习惯在此处站上很久。”
“我从小就知道我与别人不一样,是宗子,是以后的玉山之主,所以除了审言,别人都不靠近我。”
他对着一步以外的秦悦伸出手,“阿悦愿意站上来吗?陪着我在此处一辈子。”
秦悦垂在身侧的手抬了抬,忍着心底抽痛再次确认道:“俞祝,你真的想好了吗?你如果娶一个世家名门仙子为妻······”
俞祝忽然朗声笑了起来,他明白她的意思,“阿悦,我不否认,这世间男子有人会为了地位、权势变得唯利是图,只娶对自己有利的妻子,可我俞祝,这辈子只娶秦悦!”
“阿悦是名门仙子、世家贵女,我娶,我不惧被别人非议唯利是图。”
“阿悦是山野散修,我娶,亦不惧天下人侧目。”
她是什么身份,他就娶什么身份的女子做他的宗主夫人。
“上来。”俞祝再次将手递了过来,秦悦这次没再退缩,她也许只是想要他亲口对她说一句而已。
“俞祝,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秦悦毫不犹豫地抱紧了眼前的男子,她愿意陪着他一辈子。
“婚书已定,何来的反悔。”
俞祝回抱着秦悦,眼底灼热,整颗心爱意滚烫,如烈火燎原,要狠狠压制着自己才没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来。
秦悦在他怀中偏了偏头,疑心自己听错了:“婚书?什么婚书?”
俞祝叹息一声,看来他应该早一点跟她说清楚:“我在浮梁城就问过阿悦了,尊师的行踪。”
秦悦忽然想起,他的确曾说过聘礼和求亲这两件事,所以呢?
她一颗心怦怦乱跳,咽了咽口水,透着些莫名的慌,“你去,找过我师父啦?”
俞祝轻轻吻了吻秦悦的额角,“找过了,与尊师当面签下了婚书,孙掌门是见证人。”
秦悦听明白了,又好似没听明白,脑中一片空忙,他们之间居然有婚书?!
那她是俞祝的,未婚妻!
那她这一个月来在纠结个啥?
“我为什么不知道?不对,你为何不先问过我。”秦悦脑筋打结中也不知自己问了些什么。
这事突然得让她直接宕了机。
俞祝觉得此事他应当能解释清楚,“阿悦,句容城,钟陵城,浮梁城,我皆问过我二人间的白首之约,你应了我的。”
秦悦有一瞬间疑心自己被碰瓷了,仔细想了想,她在钟陵城是说过想做他夫人,死志不渝的那种。
可句容城和浮梁城,她没有吧?
罢了,罢了,纠结这个干嘛,白捡了个未婚夫,她此时心底乐开了花,毫不犹豫的承认道:“我是说过,这几日喝药喝糊涂了,俞哥哥别和我计较。”
说完后就直接抱着眼前的男子狠狠亲了一口,男色当前,还有婚书,她就不客气啦。
措不及防的俞祝,震惊地看了秦悦半响,表情甚呆。
秦悦见他这模样,当即大笑出声。